第三章 金家寨:隔墙有耳的机关房子 (第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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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得礼的手上也有血,这只手伸向鲁一弃:“鲁爷,我帮不了、你了,你跟我兄弟、走,他、会带你、去个奇异、地界。”说完,那手直挂落在地,给地上的积雪抹上了一点鲜红。
看着为自己而死的丛得礼,鲁一弃愤然站起身来,平端起手中的毛瑟步枪。一股夹带绚丽光芒的气势腾然而起,无所顾忌,嚣张跋扈。那气势让周围的山峦、树林显得那么渺小,如同要撑破山谷、顶裂云天一般。在这山谷之中,所有能看出这气相的高手,无不惊叹、惊愕乃至畏惧。
鲁一弃动了杀心,长这么大他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想要杀人。
枪口首先对准的是养鬼婢,然后稍稍歪过一点让过她。这是一种极为简便有效的寻找方式,先寻到一个中间点,然后从这个点开始寻找。
发现了,他终于发现了,感觉将他的发现瞬间拉近放大,眼中出现了一团白,一团如同雪堆一样的白。
白色的雪堆没有躲避的意思,反而迅疾地往前跳跃着,动作如同闪电。速度快,走过的距离却不长,在差不多与养鬼婢并排时停住。
鲁一弃的感觉透过步枪的T字准心在那个跳跃的雪堆上找寻,他要找到一个可以一枪致命的部位。
找到了脸,一张几乎被雪白头发须眉遮掩着的脸,脸上有双深潭般幽邃的眼睛。鲁一弃有种遇到怪物的感觉,因为那双眼睛不像一般高手那样带有刺人的锋芒,反倒像有种吸力,那力量可以让意志薄弱的人不由自主地往前靠拢,任凭他来宰割。
雪堆也看到了鲁一弃,从他的角度应该是先看到鲁一弃手中步枪的枪口。他没动,虽然已呈完全的攻击状态,虽然他掌中蓄势待发的“晓霜侵鬓矛”矛尖已经瞄准了鲁一弃,但他仍一动不动。
时间如同停止了,万物如同静止了。
周围的人都感到了无形的压力,让他们胸闷,恶心,透不出气来。他们都急切地期盼这样的局面快点结束。
相持局面是被养鬼婢打破的,她的白色披风猛然扬起,一股白色的古怪狂风卷起,将地上的积雪变作一堵白茫茫的雪墙一样。
枪声响了,飞矛也开始吟唱了。
鲁一弃的感觉如同调整焦距一样从雪堆脸上收回,当收到可见整个人体时,鲁一弃惊骇了,因为他看到了一张弓,一张雪白的大弓,就握在雪堆的手上。
这个人竟然是用弓射出的“晓霜侵鬓矛”?这还是人吗?
复杂的感觉让鲁一弃忘记了飞过来的矛,他站在原地没有一点躲避的意思。其实如此的速度和劲道,就算他想躲也躲不开。
幸亏是养鬼婢扬起的那道雪墙让飞矛缓了缓,也幸亏鬼眼三及时地将雨金刚挡在鲁一弃的前面。雨金刚的伞面在迅速地旋转,这样是要将飞矛的冲击力卸掉些。可这一击鬼眼三依然没撑得住,他撞在鲁一弃的身上,两个人一同跌倒。
鲁一弃没有躲避飞矛,这让他在跌出的一瞬间,用敏锐的感觉捕捉到一个信息,自己的子弹击中了雪堆,但不是要害。而且如果不是那雪堆极力要保证飞矛准确度的话,他完全可以轻松地躲开子弹。
雪堆的边缘飞溅出几点殷红,随即在积雪中一没不见了。
鬼眼三迅速爬起来,继续将雨金刚挡在鲁一弃的身前。
鲁一弃也站起身来,他再次将所有的精气神都凝聚起来,超常的感觉往白茫茫的雪墙外搜索而去。这次他没找到目标,栅栏外只有养鬼婢美丽又稍显憔悴的面庞,正平静地对着他。
鬼眼三张着伞,慢慢往后退步,他根本不管鲁一弃在做什么,只管半蹲马步推着鲁一弃一起往后退。
两人退到死去的丛得礼身边,蹲在一旁的丛得金突然坚决地站起身来,拉住鬼眼三和鲁一弃:“不能让我哥白死,快躲好!”
这大力的拉扯让鲁一弃从凝神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听了丛得金的喊叫,下意识地转身跟着奔跑起来。
丛得金拉着鲁一弃和鬼眼三转过连着的几座木屋,迎面遇到傅利开。傅利开刚从暖烘烘的被窝里钻出来,腰带还搭在脖子上,大锯子也拖挎在手肘弯里。即便如此,他手里依旧牢牢牵着一个女人,一个和他一样衣裳不整的单薄女人。
“怎么了?!怎么了?!”傅利开的表情慌乱,乱七八糟的木屋子让他有些晕头转向。
“快走!”丛得金脚步没停,往西面的一条屋子间的夹道中钻了过去。傅利开只能跟在后面,他没舍得丢掉那女人,把她紧紧地拥在身边。
跑过两个木屋的山墙,鲁一弃突然甩掉丛得金拉着的手,停住脚步:“我得去趟西北角寻个人。”鲁一弃说完这话没等其他人有反应就往西北角跑去,他这是要去找水大娘,因为他有太多问题还没有答案。
丛得金愣住了。还是鬼眼三的反应快,他也甩开丛得金的手,几个纵步就赶在鲁一弃的身前。傅利开虽然拖着女人,行动倒也不缓,紧跟在鲁一弃的背后没落下两步。女人的脚步有些踉跄,嘴里不时还发出阵阵尖叫:“天杀的!别拉!别拉!轻点!轻点!”
鲁一弃听着背后女人的叫声,眉头皱了一下,心想这傅利开也算是个班门弟子,怎么这样没出息的,拖了个女人不放,也不怕累赘。
几个人才往北奔出几间屋子的距离,突然一声刺耳呼啸声穿空而来,如鬼哭如兽嚎。声音是直奔跑在第一个的鬼眼三而来,鬼眼三听到响动没有避让,手中雨金刚旋转着直迎上去。
尖利的啸声是熟悉的,鬼眼三一下就听出来了,那是“无羽哨管箭”。曾经洞穿奔马留下拳头大的血洞的情景,至今还常在他噩梦中出现。但是鬼眼三知道自己不能躲也不能让,他必须全力迎上,要不然身后的鲁一弃就会直接面对大箭的袭杀。
大箭滑过雨金刚的伞面,往旁边飞去,钉在了木屋的木壁上颤动着,发出“嗡嗡”的尾音。鬼眼三虽然往后跌出,但是两步便稳住脚步,并没有跌倒。
鲁一弃当然也听到那尖啸声,他想都没想就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开了一枪,然后和背后其他人紧贴木屋壁躲在屋檐下面。
又一支大箭飞过,鲁一弃在大箭飞过的瞬间往外探看了一下,聚气凝神中搜索到了大弩的发射点,但是当他想进行反击时,却发现那里的高手已经躲在树后不再出来了。
于是一行几人躲在屋檐下小心翼翼地前行,同时警惕着每个可能朝自己发起袭击的方位。
当转过一间木屋的屋角,打头的鬼眼三刚将身形暴露在两屋的间隙中时,一声呼啸响过,他手中的雨金刚就被一枝大箭射中边缘。大力的震颤差点让他丢掉手中的伞杆,双脚随着这力道不由自主地往旁边踉跄出去两步,将他从屋檐的掩蔽下推了出来。于是又一支箭迎面撞在伞面上,这次鬼眼三跌得很惨,屁股着地,在雪面上滑出一条宽道道。
“不止一个大弩!不止一个!”鬼眼三来不及喘出一口惊恐的气息就喊开了,边喊边翻转身体往屋檐下滚过去。
竟然是多个大弩围射,再加上一个更为厉害的能射出飞矛的大弓,看来对家是势在必杀了。鲁一弃倒吸一口凉气许久没有吐出,难道今天真的没机会了?
没有等到鲁一弃吐出那口凉气,对面木屋的墙壁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圆洞,一声叹息从洞中哼吟而出,再从他们中间穿过,没入到身后的木屋中。
“晓霜侵鬓矛”,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被傅利开拖扯的女人终于没了声音,傅利开也终于松开拖着女人的手。因为他需要腾出只手去擦抹满脸的鲜血和脑浆。
飞矛总共穿透三道小圆木拼搭的木壁和一颗头颅。这是一把巨弓射出的力道,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凭双臂拉射出的力道。这样的弓必定是千石硬弓,可这人莫非是个山神?
“还是快跟我走,我知道一条小道。”丛得金焦急地说道。
鲁一弃也觉得自己的一念执著有些欠考虑,平白让个无辜女人死了,便再没坚持,回头跟着丛得金往另外一条木屋间的夹道跑去。
他们四个人跑出屋群,往西面的栅栏处靠近。按理说,现在他们的地势更加危险,因为没了木屋群做掩护,所有的射手轻易就可以瞄到他们,但是这段不算短的路径他们竟然没有遇到袭击。
西面的栅栏上没有鲁一弃想象中的门,但是他们依旧可以从这里逃出寨子。连接栅栏圆木的铁卡子上上下下断了有二三十个,原木倒下有十几根,豁开的缺口足有八铜钉的大门那么宽敞。
缺口前鲁一弃和鬼眼三站住了,他们有些迟疑,在一个不应该出现出口的地方出现了出口,保不齐就是个坎子面的坎沿。虽然缺口里外有许多杂乱的脚印,但这些脚印有可能是请君入瓮的诱子,丛得金却是毫不犹豫地冲出了缺口。
鲁一弃依旧没有出去。鬼眼三急急地瞄了一眼断了的铁卡子,断口精亮光滑,如同刀削。
“遗患!”鲁一弃的脑子中蹦出这样一个词。绝不能在自己的所有行动中留下遗患,所以他希望能在尽量短的时间找到合理的解释。
栅栏外山坡的林子里闪出几个人,神经一直紧张的鬼眼三下意识地将雨金刚挡在自己和鲁一弃面前。鲁一弃没有动,枪口依旧垂向地面,因为他知道那些是什么人。
林子里出来的是任火狂、盲爷还有那个白胖老女人,他刚才不顾危险想寻到的那个水大娘水冰花也在其中。
看到了任火狂,鲁一弃释然了。在这个铁工高手面前,连接栅栏铁卡子可以说如同腐木,弄开个几十个应该是轻而易举的。
远远的又是一支“无羽哨管箭”呼啸而来,尖利的呼啸让身后的傅利开突然慌乱地奔出两步,双手似乎要往头上抱去,手臂上挽着的大锯横着挥舞而起,在白色雪地的衬映下,划出一片乌光。乌光与刺耳的尖啸碰撞在一起,于是那片乌光闪烁了,跳跃了,尖啸声也颤抖了,呜咽了。那霸道嚣张的“无羽哨管箭”竟然温顺地落下地来,伏卧在雪地中一动不动,就像条冻死的蛇。
鲁一弃和鬼眼三奔出栅栏的缺口有十多步,傅利开才缓缓倒退着出了缺口,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道他这样是在戒备,还是一时没从惊惧中恢复过来……
风水学中有“连坡多龙形,深谷藏灵穴”之说,也就是说多山之地有许多风水极佳的地方。大兴安岭的深处少有人烟,阴阳宅穴的辨定也不讲究,但是这并不代表白山黑水间就没有那极为灵验的好穴。就拿大清祖先的祖居地来说,要不是有些王者龙脉的局相,满人恐怕也得不到天下。
钻老林子的人都知道一个传说,这山林中有一处“满祖地”,可能是满人祖先聚居和祭祀的地方。那里参娃无数,金宝堆积,曾经有好多人冒险寻宝地,要么没有寻到,要么就没能回来,也有人偶尔迷路闯到过那地方,但出来时都已经是半死之人,而且都活不过几天,更想不起来到那里的路径。
水大娘也不知道沿自己知道的路线最终可以到什么样的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是不是也和“满祖地”一样遍地珍宝。不过那个爬到金家寨的参客临死时手里紧捏着一张羊皮,嘴里一直在念叨:“妈妈的,宝贝!妈妈的,宝贝!”
这趟生意水大娘的要价很特别,就是要带上她一块儿到那个地界。其实这样的条件对鲁一弃来说应该挺实惠,要是水大娘提出其他要价,他身上也掏不出什么。但鲁一弃在犹豫,因为他不知道面前这女人的底细。其实其他人的底细他也都不是太清楚,但是那些人多少有些可以让别人相信的凭据。
“我们随时都会没命,到那个地方可能什么都得不到。”鲁一弃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们得不到并不代表我得不到。”水大娘说话时下颌微微扬起。
“你为什么要和我做这交易?”
“我得到这个秘密路径后,你们是第一拨来寻宝地的人。”水大娘的语气显得很坦诚,理由却好像有些牵强。
“还有就是那铁匠说你信得过。”水大娘朝任火狂那里看了一眼。
任火狂和其他人都远远地待在一棵大树下,等待鲁一弃和水大娘的交涉。
路径疑
鲁一弃始终没答应水大娘的条件,不是他不想知道去那个神奇地界的路径,只是要和其他人商量一下。这一路都是其他的人在护着他帮着他,现在还要平白加上两个女人,负担重了危险也就多了。还有就是丛得礼临死时提到一个神秘地界,丛得金可以带他去。“不要相信任何人,除非那人为你而死。”这是大伯临死留下的忠告,一个为自己而死的人是不会骗自己的,他没有理由不跟着丛得金去寻藏宝之地。可是他也不希望丢下水大娘,不知道为何,从第一眼见到这个女人,他就觉得自己有许多事要和她联系在一起。
任火狂肯定是一口答应的,看得出,就算没有交易,他也打算带上那个胖女人。
正用积雪仔细擦洗脸上血渍的傅利开,头还没抬就忙不迭地答应,从他猥琐暧昧的眼光中可以知道,有女人同行的路途他更感兴趣。
丛得金得知有女人同行,一连说出十几个“不行”,特别是水大娘所说的那个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地界,他觉得很不靠谱。而他所知道的地界,却是丛家祖辈多少代传下来的秘密。
盲爷一直沉默着,仿佛在聆听北风刮过林子的“呜呜”声。
鬼眼三探身轻轻推了一下盲爷,盲爷没怎么动,脸上倒是老皮老肉一阵乱抖,随即坚定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