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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看不下去了,向小园劝慰道:“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说吉人自有天相了。”

“这不扯淡么。他算个什么吉人,就是烂人一个,从小被老斗那老骗子教育的,骨子里就是一个骗子。你不要以为他有多高尚,他心里有多纯洁……我告诉你,所有精谙诈骗的人都享受那个侮辱别人智商的过程,在这上面获得的存在感和满足感,甚至有时候比钱还重要。比如杜其安,你看他骗了多少钱,生活还那么简单。比如那个胡会计,还有陈策,他们是骗得少了吗?是还缺钱吗?他们其实就是一类人,包括沈燕也是……”俞骏神经质地啰唆着。

向小园愣了,问道:“主任,您想说什么?”

“我想说,骗有千种,诈骗为王。真正的骗枭其实就把答案放在你面前你都看不破,这局沈燕看来要赢了。”俞骏道,失落地仰躺在地上。

是啊,逆风在算计,一直在算计,X小组一直也在算计,恰恰这位只有几个人的沈燕用个简单的局外局,就把所有人都算计进去了。躺在地上的俞骏懊丧道:“我们以为自己是顺水推舟,结果却被沈燕顺手牵羊了;逆风肯定认为自己逃出生天了,结果可能是直接跳坑了;十方一直自负过人,即便他看出了端倪,也无济于事。沈燕大势已成,说不定现在都把事办完了。”

“主任,您不要这么悲观,说不定还有机会。”程一丁道。

“机会?呵呵,荆汉那烂摊子两个月都收拾不完,还有那个胡会计溜得更快。你看着吧,这些货肯定早就浑水摸鱼卷走不知道多少钱了。”俞骏道。

“走吧,不能等了。”向小园起身邀道。

“去哪儿呀?”俞骏有气无力地问道。

“往前走,前进1公里,就离十方近1公里,已经走到现在了,难道要放弃吗?”向小园反问道。

俞骏有气无力地坐起来。这时候,车上的钱加多奔下来了,拿着手机大喊:“主任,电话。”

“谁呀?”向小园喊道。

“零号。”钱加多夸张地喊着。

四下分散的人疯了似的,噌噌往那儿跑,快跑到近前时,钱加多傻呵呵地笑道:“你们这么好骗啊,可能吗?”

气得娜日丽上前就要甩他巴掌,钱加多赶紧道:“不过和零号有关。”

这时候向小园已经跑过来了,听筒里传来了宣冬青的声音,宣冬青汇报:“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信号。”

“说。”向小园道。

“记得回传照片的那个手机号码吗?我们当时推断应该是零号随机鼓捣的一部手机,回传之后就失去信号了,刚刚这个信号又奇怪地出现了。”宣冬青道。

“什么地方?”向小园期待地问。

“鄂宁高速,快到黄宁市了。”宣冬青答道。

“你马上连线荆汉指挥部搜寻线索,车辆、人员、信号一切都要。”向小园道。

“没问题,我正和周组长联系。”宣冬青道。

通话结束,这时候大家才发现几个人几乎是头挨着头在听声音。向小园眼里闪着兴奋道:“一定是他,这部随机的手机肯定没有被发现,主任,给个惊喜的表情啊。”

“哪顾得上惊喜,快走……多多开车,其他人抓紧时间睡觉。好几亿呢,说不定咱们真有机会,快快快。”俞骏吼着,眼睛像真发财要赚几个亿一样。

一行人飞速上车,钱加多也莫名地兴奋起来,坐上车轰着油门,直奔前路。

三个小时后,荆汉断卡行动指挥部,一条仅存的线索牵动着指挥部众人的心,气氛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几十台中控大屏都在搜索着鄂宁高速通过高速检查站的车辆,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还没有发现嫌疑人就被吓了一跳。这条繁忙的高速每分钟通过的车辆是四百多辆,峰值有七百辆,限定时速120公里,一帧一帧地看,就是十双眼睛也不够。几个小时下来,盯着屏幕的技术员一个个都在做同样的动作,揉一揉眼,又继续揉着流泪的眼。

“套牌的找到四辆,无牌的十九辆,登记报废车辆三辆,远程信号联结有延迟,我们哪怕把通过的时间范围缩小到一分钟,也有几百辆。”

技术侦查把一些电子照片投到了指挥屏上,这恰恰最难判定的,偶尔有搬着遮阳板的、戴着帽子的或者戴着口罩的,直接就把体貌识别屏蔽了,而且这种情况还不是一例两例。

指挥小组的人面面相觑,有人提议:“是不是可以在高速出口设卡,可以用交通执法的名义。”

“不行,现在被追的两路都是惊弓之鸟,而且偷渡人员都持有武器,万一和基层警员遭遇,可能要出意外事故……不能截,这是一群亡命之徒。”谢经纬道。

“那我们那位……就是您说的零号,我是说……是不是会更危险?”荆汉的同行担心地又问道。

这恰恰击在谢经纬的心上,他叹了口气,难堪地说道:“对,我请求,动用一切资源,保证他的安全……他夹在这些人中间,可能已经身不由己了。”

整个小组交头接耳讨论了一会儿,十五分钟后,荆汉特种警察训练基地的两架警用直升机起飞了,自荆汉直飞黄宁。

此时黄宁市已经接近黄昏,一轮羞红脸的夕阳挂在天际慢慢地下沉。夕阳下的湖水是金色的,湖畔教堂穹顶像夕阳的支架。偌大的支架下,山成黛色、树成墨绿色,映入眼帘如同大自然展开了一幅宁静的水墨山水画,行人反而成了画里的点缀。

点缀的东西似乎还不多,远处高地一辆白色的奔驰车里,戴着墨镜的男子收回了视线,又看了看后视镜,这个地方较偏。当时这名男子也就是看上了它的偏,离教堂不远的湖畔琥珀山庄,那儿售价高昂的别墅现在还有一半在装修,入住率极低,其实当时也是看上了入住率极低。

这名男子是陈策,已经逃出生天的陈策,即便逃出来了,他还是极小心地试探着,甚至走到了一幢别墅的门口停了好久,又离开了。

从欣赏夕阳开始,一直欣赏到夜幕降临,在这个新楼盘几乎看不到人时,他才放心地驶入,一直到达了十九幢C座。他拿的还是开发商给的袋子,那里面有钥匙,走到门口时他按了按遥控,车库门缓缓升起,他小心地驶入,然后关上了车库门,静听了一大会儿,这才下车,自车库进入家里。客厅里坐着一位男子,他笑着说:“秦医生,抱歉让您久等了。”

被叫秦医生的笑着回头,陈策放下钥匙,又道:“不好意思以这种方式和您见面啊,可能还得麻烦您一回,我对您的手艺非常满意啊。”

秦医生呵呵两声,笑得勉强。陈策一愣觉得不对,就在他警觉的一刹那,噗的一声轻响,腿一下子剧痛,他惨叫一声倒地上。

自二楼楼梯口、厨房、卫生间里出来了几人。怨不得医生的表情难堪,陈策视野的死角里有一支枪对着医生的脑袋呢。开枪的是楼梯上下来的人,一女两男,居中的女人穿着一身休闲服像闲庭信步一样踱下来。陈策一下子明白了,咬牙切齿地喊道:“沈……燕。”

“从你黑掉水房的钱开始,就应该知道有今天了吧?”沈燕在几步之外停下来,分守楼下的毛二、宋朝,还有新晋成员斗十方,再加上两名枪手,这个阵容实在太过豪华了。

说罢她一甩头,毛二上前对陈策搜身,宋朝到外面搜那辆车,片刻搜出来一堆东西。钱包、身份证、钥匙、现金,居然还有一小袋子让人眼睛乱冒星星的小钻石。

捂着流血部位的陈策嘶声道:“沈总,我可以给您钱,我赔给您。这袋钻石价值三千多万,我把离岸账户给您,里面还有很多钱。”

“有多少呢?”沈燕笑着问。

“四千多万,美金,足够补偿您的损失了。”陈策道。

“啧啧……想买命不太够啊,有个碍眼的……”沈燕说着,眼睛瞟向了医生,她补充了一句外语,身侧面无表情的枪手一抬眼,朝医生噗噗开了两枪。那医生像截木桩一样扑倒。猝不及防的斗十方脸上被溅了几滴血,他吓得浑身一痉挛,一哆嗦,可低头时恰看到死去的医生面朝向他,额头与左眼两个汩汩冒血的洞格外瘆人,吓得他不由自主地惊叫了一声。

那头陈策也吓得惊叫一声,不住地后缩,靠着墙,看到枪口时,他额头上的汗像流水一样吧嗒吧嗒地直往下掉。沈燕拿着手机笑道:“四千万买不了命,不过能买点儿真相,想知道我怎么找到你的吗?”

陈策惶然地点点头,沈燕把手机转向他。手机画面一下子把陈策吓呆了,赫然是石金山的肥脸,他说:“策儿,沈总答应只要给了钱就饶你一命,命比钱重要,想开点,钱没了还能再骗,命要没了只能去骗鬼了。”

醒悟的陈策一思索,便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身上,可能着了这个道了。沈燕边拍着搜出来的物品边笑道:“别奇怪了,在鞋里,从你知道徐则臣出事就准备跑了吧?陈策是加拿大籍,身份也是徐则臣给你造的。你从秦江寒变成陈策这事就徐则臣知道,这事我要是知道了,你一定吓得睡不着觉吧?不是你这个叔叔帮忙,我还真不敢放你跑这么远……好吧,你还准备蒙混过关啊,钱在哪儿?”

“都在这儿了,密码和账户写在车钥匙里。”陈策脸色煞白,浑身痉挛着道。

“呵呵,你和徐则臣都是我们带出来的,真以为骗得了我。”沈燕示意,毛二上手了,直接拿着仪器扫描着陈策,扫到脸部时,仪器嘀嘀响了。毛二蹲下来,那凶相看得陈策不由得喊,不过还没喊出来,嘴巴就被毛二捏住了。毛二捏着嘴像看牲口一样看着陈策的牙口,看准后,枪口往陈策嘴里一塞,把他的嘴撑大,然后另一只手伸进去几指,硬生生一扭,再扭,使劲一下拔出了血淋淋的东西。陈策满嘴流血,手捂着脸喊痛不已。

居然是颗植在嘴里的假牙,扭下来的东西毛二就着衣角擦了擦,放在沈燕的手机摄像头前时,听到了妮可的声音:“Yeah!就是它。”

“把几个亿藏嘴里,也真难为你了啊,那我就不客气了。”沈燕接过了毛二小心翼翼递上来的东西,装起,当看向陈策时,他此时已经是面如死灰,惊恐地叫道:“别杀我,比特币密钥和地址都在里面。”

“你误会了,我怎么会杀你呢,杀了你荆汉那么大的事谁扛呀?呵呵,逆风先生。”沈燕笑着,眼神示意毛二,毛二用枪托往陈策后颈一敲,陈策软软地倒下了。

沈燕慢慢起身,毛二俯身捡拾着一堆东西往包里塞,起身的沈燕看向斗十方。斗十方紧张地站直了,站得很僵硬。沈燕一笑,却说了这样一句话:“老宋,你在干什么?”

一直守着车库通向房间门的宋朝嗯了声回道:“我在守着门。”

“快,打扫现场。”沈燕道。

宋朝刚走两步,却不料毛二毫无征兆地噗噗向他开了两枪,斗十方眼见着宋朝一个踉跄后仰,胸前绽开了两朵血花。现场的几支枪都直直地指向宋朝,而倒地的宋朝连拔枪的机会都没有,毛二上前卸了他的武器,睥睨地说了句:“老宋,抱歉了。”

宋朝脸部扭曲,不知是疼痛还是愤怒,嘴唇翕合着,却发不出声来。沈燕笑笑道:“老宋你应该想到有这一天的,前胜出事是你卖的他吧?不要侮辱我的智商,从你费尽心思靠近妮可我就知道是你。昨晚高速服务区里你离开了十五分钟,别告诉我你什么也没干啊。”

宋朝像被戳破了,一下子躺平了,不过他并不是绝望,而是感到幸福。他疯狂地哈哈一笑,口鼻溢血,笑容变得格外瘆人,他笑着含混不清地说了句:

“只有骗子的良心是黑的,警察没有黑的。”

他说的那句斗十方听清了,也在那一刹那明白了,那一刻他差点儿哭出来。

宋朝故意让他注意妮可,故意和他较劲,故意和他拌嘴创造离开的机会……一切的一切。他一下子明白了,可也更糊涂了。

枪口指向了斗十方,毛二狞笑着,沈燕笑着问:“你的预判一向很准,你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坦白一件事,求你饶命。”斗十方脸色凄苦地道。

“给你三秒钟。”沈燕调戏了句,却不料斗十方脱口而出:“除了老宋,其实还有一个叛徒,我们可能还没有脱离危险。”

啊?!沈燕一怔,毛二眼皮子一跳,愣了……

命悬一线,诛心之骗

“呵呵,是你吧。”毛二失神片刻谑笑道。

沈燕摇摇头道:“即便是你也无所谓,我根本不在乎是谁,有多少,这个局外局,谁也逃不出去,多几个跳梁小丑算什么?”

毛二示意已经昏迷的陈策,把杀宋朝的手枪放到了陈策手里。斗十方眼神坚定,表情决然地道:“这么大一个案子,首当其冲的两个主谋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地溜出来?谁敢保证不是放长线钓大鱼?反正我当警察的时候,引蛇出洞、赶蛇出洞的事也经常干,前提是有准确的信息可以保证能钓到鱼。”

斗十方的表情和话成功地勾住了沈燕,沈燕眉头一皱,疑心顿起,刚想有动作,不料斗十方一摊手道:“你们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这两天防我防得最紧。您这两位搜我不止一次了,如果有,是谁您还不清楚吗?离你最近的人,才有机会咬你最狠。”

毛二气得瞪圆了眼,沈燕看向他,他还没来得及解释,斗十方一指道:“就是他。”

“呵呵……”沈燕一下子笑了。

“我和老宋一起在外接抢回来的货,他和王自光独自待了差不多一天,回头王自光就跑了,这要是带回什么消息去,那后果会很严重。还有,他吹嘘说自己上过好几回通缉令,可每次抢着开车,以他这张丑脸不用天眼识别,人眼都能识别,可居然连个临检都没遇到简直是个奇迹。我一直心里有点儿发毛,荆汉这边的警察不会都是瞎的吧?就冲在江离打架打那么凶,正常早挂网上了,可一点儿动静没有,地方公安局甚至连辟谣的信息都没出。这要不是警察全瞎了,就只有一种解释了:我们中有人和警察有默契。沈姐,您不觉得一切发展得太顺利了吗?我们几个都是一屁股案底再加上偷渡,连个查房的都没碰上过。”斗十方道,表情和语言同步,硬生生地把沈燕说得犹豫不定了。

“死到临头还骗人。”毛二恶狠狠地道,捡起放在陈策手里的武器,沈燕像默认一样。却不料此时斗十方不识趣了,怒发冲冠指着毛二道:“只能是他,他心虚了,害怕了……毛二你急不可待地想动手,是不是真隐瞒着什么?”

“真是混蛋。”毛二脾气火暴蓦地出枪,沈燕伸手一挡,噗地枪响,斗十方啊的一声惨叫,捂着脑袋后仰倒下。沈燕挡得迟了,眼见着斗十方指缝洇血,整个人疼得乱抽,沈燕怒目看着毛二,毛二倒真像心虚了一样躲闪着沈燕的目光。

“就是他,肯定是他……沈姐,搜他,万一他有问题,您就危险啦。”斗十方声嘶俱厉道,捂着脑袋坐起来了。

毛二刚要补枪,沈燕蓦地拔枪顶上来,杏眼圆睁,气势凛然地吼道:“别动……搜他。”

沈燕一踢扫描仪,两位枪手指着毛二,不客气地上下连搜,除了皮带和皮鞋的金属正常报警,没有其他的什么。毛二踢掉了鞋以示清白,他气结道:“沈总,您宁愿相信一个黑警察,也不信兄弟我?”

“兄弟就是用来卖了,老宋不也把你当兄弟,等等,包,包。”斗十方捂着脑袋,表情凄厉如鬼,那两位枪手鬼使神差地听了他的命令。扫描仪刚一搁上,便传来嘀嘀的狂响。两个人倒出刚刚装起的东西,再一捏包里,在侧包里,枪手诧异地摸了摸,然后目瞪口呆地掏出来一部手机,黑色的。

沈燕吓得一哆嗦,枪顶上了毛二的鼻子,声音变得狠厉,问:“怎么会是你?哪来的手机?”

“啊?不……”毛二吓得心胆俱裂,却一下子说不清楚。

“说。”沈燕花容色变,其声如裂。

毛二吓得解释不出来,一刹那想起斗十方偷手机最在行,肯定是他捣的鬼。却不料还没等他说出来,一声凄厉的警报声响起,斗十方捂着脑袋大喊:“沈总快走,毛二肯定把警察引来了。”

“沈总不是……”

砰……

沈燕开枪了,毛二一瘫,软绵绵地倒下了,两眼圆睁着死不瞑目,额上多了一个血洞。沈燕俯身拾起车钥匙和两位随从说了句“快走”,一位随从回头时,呀,那个中枪的斗十方不见了。手下惊呼一声,沈燕的目光恰好扫到已经溜出院子爬上门栅的斗十方。她怒极举枪,砰砰砰几枪,斗十方哎哟一声中弹掉下门栅,气得她狠狠一跺脚,带着人往楼后跑了……

警报的声音飞驰而至,一队特警架盾持枪大喊着不许动围上来。趴着的斗十方慢慢伸直了双臂,被特警翻过来,面部一扫,带队的汇报:“找到目标,重复一遍,找到目标,他受伤了。”

“把步话给他。”

特警将步话放在斗十方面前,斗十方满脸血色,逃出生天的狂喜让他笑出来了,是像哭一样的笑,他笑着又哭了,然后又笑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可能受了点刺激。”特警道。

“快,扶我进去。”斗十方突然意外地说话了。

特警们愣了,这时候通信车冲进现场了,俞骏亮着证件大喊:“我们的人,我们的人,马上控制现场,这是我们自己的人。”他凑到近前时,一下子眼酸得差点掉泪,俯身看着血淋淋的斗十方,斗十方拽着他哀求道:“快,扶我进去。”

“十方,十方,你……啊,这,还在流血。”向小园一手摁头上的伤口,却发现肩膀处还有一处贯穿伤。

“快,扶我进去。”斗十方艰难地说道。

现场控制后,俞骏背着他,几个同事一起扶着进了现场。斗十方挣扎指着宋朝的方向,一位探脉的特警摇摇头道,小声对俞骏说:“可能来不及了,他是要抓捕的嫌疑人之一。”

“不是……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不是黑警察。”斗十方一下子失控了,他哭着,挣扎着,甩了俞骏,走两步就扑倒了。他用尽力气爬到了老宋的身边,摁着出血已少的伤口,徒劳地喊:“老宋,老宋……你醒醒,到底怎么回事?老宋,老宋你醒醒……老宋,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宋朝凄苦的脸上带着一丝的安详,去了。

失血、剧痛以及在悲伤的打击下,斗十方一下子昏厥了,他摁着宋朝的伤口,就那么昏过去了……

沈燕随身的两个枪手战术水准相当不错,眼见着要遭遇战,三人急速往另一侧道路上的泊车处狂奔。第一队特警尚未得到突击命令,在大呼不许动时,被两名枪手的子弹压了回来,三个人像幽灵一样以车为掩护,且战且退。一个枪手护着沈燕到了车前,让她上车,那车疾速发动,扔出来一支长枪给断后的另一个。

那人接枪嘭嘭连发,霰弹枪,二十米威力巨大,如疾雨的声响在警车上戳了无数个小窟窿。

“跑了两个,绿色越野车。”

“这个用的是霰弹枪,威力很大。”

“火力压制,狙击手上。”

短促的命令间,几把微冲同时压向车后伺机开枪的嫌疑人,他躲起来的刹那,另一头一位特警踩着同伴的手、肩攀上二层,迅速找着最佳射击位置。

一枪,嘭……还击……又一枪,嘭……霰弹造成了前进的屏障,第三次刚伸出头来时……砰,一声沉闷的枪声后,一切俱寂了,在小心翼翼围上来的特警身上的战术电筒的光亮下,躺着一具死相狰狞的尸体。

逃到路面上的越野车似乎揭开了追捕的序幕,不过脱离后沈燕猛地醒悟,这是要把他们撵出住宅区,这一刹那的醒悟让她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她抽过了武器和手雷准备来一场生死搏杀,可司机却像疯了一样尖叫着,指着前方。

在他们的前方,整个路面闪烁着的红蓝警灯不知道绵延了多长,像一堵无法逾越的高墙。在头顶,一架直升机轰鸣着,大型的探照灯直射着逃逸的车辆,仿佛从天而降的声音在播放着:

“你们被包围了,放下武器,马上投降。”

“你们被包围了,放下武器,马上投降。”

在机械的重复声中,车越驶越慢,前方的景象看得更清了。林立的警车之间,是无数个黑洞洞的枪口,第一排已经鸣枪示警了。

沈燕绝望地拿着枪顶上了自己的下颌,司机惊恐地停下车,在说着什么。头顶机械的播音还在继续,沈燕撕心裂肺地狂喊着,双手紧紧地握着扳机,在这一刹那,却怎么下不了手。她一下子放弃了,看着前方,傻笑着,然后又哭了。直等着枪口围着车身,她还是那样傻笑着,笑得像哭一样。

是日20时20分,前方确认目标嫌疑人沈燕、陈策服法,截获离岸账户以及存储虚拟货币地址及密钥的存储介质,这场出乎意料的大获全胜让指挥部一片欢腾。

这场决胜来自一个不起眼却被刻意地忽略了的信号,奇怪的是追捕并没有停下来。时隔不到二十分钟,在距离黄宁市区30公里的一处路口,又发生了一起遭遇战。这一次却是没有多大声势,在警方可以不用顾忌的环境里,枪手根本构不成威胁,三名嫌疑人被捕。

这次行动却不属于断卡行动组指挥,而且这个抓捕地似乎也来自一个不起眼的信号……

荣誉,只可能用血与火、用牺牲换来!

手术室里,无影灯下,挂着氧的斗十方静静地躺着,像睡着了。

手术室外,等待的长椅上,奔命而来的同事莫名地心颤。他不经意间看到自己满手的血都会不由自主地颤上几颤,可能想到过最差的结果,可这似乎也不比最差的结果好上多少。

“不……不会……有事吧?”

很久都没出来,向小园失态地轻声道。

“不会。你不说过吗?不管是作为骗子还是反骗的警察,他都将会站在巅峰位置……这小子命真大。”俞骏轻声道。他双手的血迹已干,却在不住地痉挛、颤抖,任谁都看得出,那可能更多的是在安慰自己。

“你害怕吗?”娜日丽轻轻握住了一直在紧张颤抖的钱加多的手。钱加多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他看着娜日丽,点点头。看到现场那两具尸体他就开始干呕,今夜可能是他一生的噩梦。娜日丽握得紧了些,轻轻告诉他:“别怕,好人才不长命,他没事,他命长着呢。”

“他算坏人吗?”钱加多有气无力地问,玩笑也没心情开了。

“算,这么多坏人都被他骗过了,好人可办不了这种大事。他是英雄了。”娜日丽轻声道。

半晌无声,她看向钱加多,钱加多痴痴地看着手术室,触景生情使他默念了一句:“可我为什么,宁愿他还是那个出口成‘脏’、蹭饭赖账,没人正眼看他一眼的十方。”

“会的,等他醒来,那德行就跟着回来了。”娜日丽胡乱安慰着。

钱加多摇摇头道:“不会的,回不来了。”

从来没见过他这么深沉,娜日丽想说什么却噎住了。可能真的回不来了,曾经和从前的十方,回不来了。

叮的一声,手术室的指示灯变绿了,等待的众人不约而同地围上去。向小园焦急地问:“医生,医生,人怎么样了?”

“额头、太阳穴以上的擦伤伤及颅骨;肩上的贯穿伤伤及肌腱和神经,而且伤到了一根动脉导致出血过多,没有生命危险。我们做了神经束膜和外膜吻接,具体效果要看他醒来再观察。”医生道。

哦,众人长舒了一口气,懂点医学的向小园此时心却揪起来了。她追问:“您的意思是,会有后遗症?”

“中两枪,再低两公分就致命了,这都算命大的了。可能会有肢体麻木、某些运动障碍等后遗症,具体得看术后观察。”医生道。

另一位护士提醒:“你们小声点儿,他需要休息和静养。”

围着的医生和护士把人送进病房后,一行人被挡在病房外,大家都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该干什么。明知道是徒劳地等待,可谁也不愿意走,就那么傻等着。

次日,“断卡”行动的余威继续着,摧枯拉朽地从各地追捕漏网的嫌疑人,不断起获的隐匿资金迅速把命名为“荆汉特大假保险诈骗案”的案值不断推高。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个以陈策为首的诈骗团伙已经悄无声息地腐蚀和笼络了大量公职人员、银行职员。这些人使他在各地的诈骗活动一路绿灯畅行,直到警方都起获赃款了,很多被骗的商业银行还蒙在鼓里。

或者说,他们像所有案中的其他人一样,是由有共同利益的内鬼操纵,都是故意“被骗”了。因此省银保监会专门发文要求各地银行自查,往往一查就是纷纷落马,详情即便警方也未能全盘掌握,只有被牵涉进案情的公职人员、银行职员不断地被传唤、拘留。

以往的案值在警方的通报里总是有点夸大,而这一次关联假保险的原因,案值被专案组使劲地挤水分。截获黑产的巨额虚拟货币被挤掉了,陈策已经转移到海外的资产也挤掉了。就事论事,单荆汉几市已经沉淀到资金池的非法资金,达到了四个多亿。而且很不和谐地,即便断卡把大部分赃款截到了半路,让诈骗分子无法转走,可仍有一小部分去向未明。那两个漏网而且不能短时间归案的“胡会计”和石金山,成了本案唯一的掩瑜瑕疵。

又数日,专案组给出了一封精简的案情通报,题为“荆汉等市假冒保险公司特大诈骗案被侦破”。通报中特别强调这是警方开始应用“断卡”打击诈骗犯罪的首次典型案例,通过这一有效方式成功截获了近四亿的被骗资金,已刑事拘留多少名嫌疑人云云。

追捕还将继续,那些不宜、不能公开的背后案情,都在“云云”中一笔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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