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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把你美得,组长,这怎么回事?”娜日丽问道。
“张英张主任列出了全国十几家民政、公益的寻亲机构和组织,包括与此相关的DNA数据库,我们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走一遍。”向小园道。听到这话,娜日丽一下子愣住了。反应迟钝的钱加多片刻后明白了,脱口道:“这是要抓十方他妈呀,太不地道了啊!”
向小园点点头,表情有点复杂地走了。娜日丽紧跟着,顺手踢了钱加多一脚,斥了句:“不去拉倒,自己滚。”
“别呀,只要你吭声,我能不去?抓我妈都行。”
说完,钱加多屁颠屁颠跟出来了。这表白得太过露骨,向小园和娜日丽加快步子,生怕被机场公安同事看出来她们和后头乐滋滋追来的家伙是一起的……
错综复杂,关系微妙
俞骏一行自落地航班刚下舷梯,便径直奔向泊停在地勤通道口闪着警灯的车辆。命令来得太突然,走得太仓促,俞骏一路上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如果是要跨境行动,他真想不出把X小组拉来的意义何在。
一切都来不及思考,奔到警用依维柯前。接站的指挥员迎上来握手,寒暄一句“辛苦了”。一听自我介绍是叫赵少刚,几位远道而来的赶紧立正,敬礼。
“上车说。”赵少刚请着众人上车。大家一个接一个登上车,到斗十方上车时,这位赵总队长拉了他一把,然后凑近了脸好奇地看。斗十方笑了笑。对方问:“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你说是不是缘分?”
“巧合才是,人为不算。”斗十方道。
“哈哈,也对。看到中州提供的那份外围资料,我一下子就想到了你,这个嫌疑人你们熟悉,你们来肯定对路。上车。”总队长推他上了车,自己最后关门,车即时启动。他拉下了和驾驶位置之间的隔离门,这辆货客改装车里就成一个天然的密闭空间,几椅环放,厢壁上还镶着一个小屏幕,恰好可以作为一个小型会议现场。
“车程需要两个多小时,睡觉就免了,我帮大家熟悉一下案情,从人开始。”赵总队长一脱帽子,满头白发煞是耀眼,不过在座的目光被通信员放的视频吸引住了。一个年纪不大、戴着墨镜的人出现在屏幕上,居然很帅,而且很跩,身侧还有数位持枪的警卫。
“此人姓名龚骁龙,35岁,在境内不算个人物,因为黑社会组织罪名蹲过几年牢,偷渡出境应该有五六年了。他曾经有个同伙你们可能有印象,毛登科,绰号毛二。和毛二有区别的是,这个人比较有心眼,江前胜团伙猖獗的时候,一度把生意做到了东南亚几个地区,他没有只甘心当个马仔,而是私底下发展自己的小势力。两年多前,‘6·12跨国电信诈骗案’江前胜团伙覆灭,这位趁着市场空隙迅速发展壮大,很快成了缅北数得着的一股势力。”赵总队长介绍道。次第播放的信息量并不大,只是照片,不过冲击力足够大了。武装,这些骗子是最凶悍的一类,武装骗子。
“说说这个鬼地方。缅北是民地武装控制的地区,大大小小的民地武装有上百股,其中就包括龚骁龙这个民团。我们初步调查,应该有四五十条人枪。”赵少刚道。
俞骏下意识地问了句:“居然是民团首领?”
“对,是缅军授予的民团特权,理论上隶属国防部统一指挥,没有军费,不过这些人也不在乎那点。民团特权几乎就是贩毒和电诈特许经营许可证,在缅北这一带搞好电诈的,多数都有民团或缅军背景,这个家伙是军方的红人啊。”赵总队长道。画面出现几组龚骁龙参加地方活动的照片,不知道的还以为就是境外军方的人员。
邹喜男好奇问道:“总队长,我们可以自己出入国境线侦查吗?理论上我们不是没有执法权吗?”
如果没有,那这些侦查就不对了。这位总队长笑了笑,含糊道:“每年出入缅境的中国人,光被拦下来的就有几万人,客流几十万总是有的,你们可以把这个看作游客无心拍下的。”
这位白发警官促狭的笑容让气氛轻松了许多。当警察的心里都明白,灰色地带,说不上对错的那种。
赵少刚继续解释道:“其实官方的合作也非常紧密。针对毒品和枪支的打击,我们应缅方邀请出境侦查、抓捕的情况很多,比如这次要去的木姐这个地方,一多半都是淘金的中国人,它和陇北只有一墙之隔,当地人骑个摩托一天可能出入境两三次……哦,对了,主要的偷渡方式也就是这个。”
“总队长,对付民团武装,我们……我们这个小组可不够啊。这什么枪啊?突击步枪,M16,雷明顿来复枪……这是毒贩的武器?我怎么看见还有火箭筒啊?”俞骏抿了抿口水。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些玩意儿掌握在犯罪分子手里,可不是什么好事了。
“40mm火箭筒,吓唬人的,这些人的军事素质就是渣,不是顾及在境外,咱们的特警分分钟‘秒’了他们……这个你们不用考虑。你们要考虑的是,想办法截获石金山要交到这些人手里的黑产信息,把这个人抓捕归案。五亿诈骗案的社会影响极其恶劣,如果不能圆满解决,他们就会得寸进尺,蚕食恐将变成鲸吞。”赵总队长道。他看了看脸色凝重的几人,继续道:“目前我们收到的消息是,‘断卡’以来,缅北这一带活跃的非法资金断崖式下跌,部分搞电诈生意的已经难以为继,毕竟这里的保护费用不是个小数目。但是近期有一个振奋电诈团伙的信息是,臭名昭著的逆风现身了,而且给这里带来了海量的新料,并且这个新料一出现就闪瞎了人眼,一单就做了几亿,上下游的‘水房’、中介、车手,还有分布在不同地方的资金掮客,一片欢腾啊。”
“石金山应该没有这个能力,他是和谁结伙了?龚骁龙?”俞骏出声问道。
“对,今天,不,已经过了零点,应该是昨天,龚骁龙的一辆座驾里,我们意外拍到了这位石金山……不用意外,龚骁龙的两大主业,一个是贩毒,一个是电诈,他在部里重点打击的名单上。”赵总队长道。屏幕上播放着石金山下车的照片,这位胖子体貌太过特别,想不认识都难。
一直倾听的斗十方微微叹了口气。往前数月,这还是位在中州厮混的小老板,人生的际遇真是无法预料,估计石金山自己想破天,恐怕都不会想到今日的这般境地。
“本来是猜测,总局也一直在犹豫,现在这个信息基本坐实了。荆汉专案组还在对落网的沈燕、秦江寒,以及逆风加大审讯力度,基本情况应该清楚了。石金山敢跑到这里,唯一的依仗就是手里的黑产信息。两年前,总局针对全国的黑产一直严密追踪,逆风落网是最大的一次收获,可绝不能出现人抓了,黑产还流毒出去,那我们的辛苦可就全部白费了。”赵总队长悠悠道。
俞骏对这个行动的脉络清楚了,是发现了石金山的出没才有了定论,也跟着有了这一次紧急的部署,而且境外的侦查肯定受限,顶多是外围的了解,要真正付诸行动可能差得还远。俞骏皱了几次眉头,小声问道:“这是要火中取栗啊,而且时间肯定不多了。”
“对,这个词用得好,就是火中取栗。以往我们的联合行动是掌握确凿的犯罪证据以及确切的行踪,才有可能在缅方的配合下实施抓捕,但那是针对没有什么背景的个体罪犯,缅方也想除之而后快。针对这种攀上民团背景的就麻烦了。缅北这个地方,以前主要的经济收入是毒品,现在是毒品和电诈。想正式追捕石金山这样一个已经被民团庇护起来的,难度就上来了,毕竟我们不可能正面对决。”赵少刚道。
“如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石金山,会有什么后果?”程一丁出声问道。
赵少刚笑了,直接道:“你说到我的心坎上了。那样最好,你捅娄子,我擦屁股……这话有点难听,但很多时候事情还只能这么办,毕竟是断人财路,沟通和协调真搞起来了,没几个月你来我往踢皮球,出不了结果。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是,各民地武装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简单地讲就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可以为所欲为,制毒、设赌、组织卖淫以及杀人放火,都是常态。”
众人刚笑出来,笑容就僵在脸上了。那地方可能比传说中还要可怕,一个不法之地汇聚起一帮不法之徒,能乱成什么样子可想而知。赵少刚看看来的众人,现在唯一没开口问过的恰是他最期待的那个人。他好奇地看着安静的斗十方,像是等待。
“情况不明,只能见机行事了。”斗十方道。
“我们还有点时间,可以合计下方案。我接手这个任务时了解到,你们最早安排的追踪小组已经到了龙川口岸,他们追踪到了直接参与作案的一个人,现在应该也偷渡出去了,我们正在寻找这个人的行踪。对于龚骁龙,我们找机会,其余这几个目标,你们考虑下。如果给你们提供条件的话,有没有可能利索解决?我的意思是,不能搞出太大动静。”赵少刚道。
“也许有……直接参与作案的这个人叫沈凯达,是个顶缸的小角色。石金山不可能认识沈凯达,更不可能指挥他去作案,这中间应该还有一个人。”俞骏思忖道。
程一丁几人脱口而出,有点不相信地说了个名字:“傻雕?”
“对。这个傻雕每次见机都很快,能刨到沈凯达这种替死鬼的,只有他能办到。我甚至在想,过了一年半载,他敢把监狱里出来的那帮炮灰全给忽悠到这儿。现在八大骗里漏网的,就剩这俩了。找到他,说不定就有突破口了。”俞骏道。
这个信息引起了赵总队长的兴趣。很快,手机上的资料就到了赵少刚的眼前,一张极度猥琐的小丑脸。赵少刚看案情,皱着眉头问:“有用吗?”
俞骏注意到,这位总队长的目光所看向的地方,是斗十方,似乎在征询斗十方的意见,不过再一想也不奇怪了,所有人里,恐怕没有比两次卧底更有发言权的人了。
斗十方看看大家,摇了摇头,泼了瓢冷水,道:“石金山已成惊弓之鸟,再惊可就跑得更远了;龚骁龙,看这履历,算得上资深对手了,这种情况下,在取得黑产信息之前,他肯定会把石金山看得很牢,只要我们一有动向,他马上就能明白过来。至于傻雕和沈凯达,也不能动,一动等于给他们发了个信号,他们再换上几个地方,那我们只能隔境兴叹了。”
思路清晰,恰恰说中赵总队长的心思。他一捋满头华发道:“这是个死局,不可能有试错机会。稍有差池就是满盘皆输,还可能导致我们成为那些骗子和民地武装的笑柄。可我们没有选择,死局也得解。”
警察这个职业,有时候必须接受反逻辑甚至反人性的命令,不过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相对于这个职业要达到的诉求,所有的细节瑕疵从来都无关紧要。
于是全车人陷入了沉默,对着拉出来的地图和嫌疑目标,苦思着解开这个死局的最佳方式……
“木姐”这个地名是缅语的发音,说是个市,其实相当于20世纪国内三四线小城市的水平,脏乱差遍地可见,黄赌毒公然流行,即便傻雕和沈凯达这样资深的嫌疑人,都觉得自己在这里算得上良好市民。这不,两个人此时正在瑟瑟发抖呢。
咋啦?也没咋,就是去的路上,带他们的雄哥接了个电话,半路折向一处院落。一进院子,都是持枪的汉子,他们叽里呱啦不知道说了一堆什么,那位雄哥勃然大怒,似乎叫嚷着把人拖出来。
这一拖,沈凯达差点当场尿裤子,人居然就被关在院子当中的地牢里,居然都是赤条条地被拖上来,居然连性别也不分,其中还有一丝不挂的女人。那些守卫轻车熟路地挨个踹过去。其中有的可能已经被关久麻木了,求饶都没一声。其中有一个被剃了阴阳头,雄哥踱到他身边,不怀好意地瞄瞄他的下体,睥睨问道:“钱为什么还没到账?你浪费我们电话费是吧?”
“雄哥,我一定还,我再给我亲戚……啊!”
那人的求饶尚未结束就发出一阵惨叫,是被穿着大皮鞋的脚踢到了下身。这雄哥起身用缅语嚷着,似乎安排正常作业一样。那些守卫每人分散对付几人,正常的作业包括拿块破鞋底扇耳光,揪着头发,往脸上敷块毛巾倒水,片刻间一院惨叫连连。那个刚才被问话的人似乎新欠未久,得到了特殊关照,被光着扔进了满是矿渣和石头碴的垃圾堆。那些人一边拿鞭子抽,一边看着他触电似的打滚。
“走了,走了,这群还不起债的穷鬼,天天生气。”
雄哥一揽旁边发抖的傻雕和沈凯达,先行离开了。他且走且道:“两位兄弟别笑话啊,我们就这低级水平,不像您二位跟着大老板,一单几个亿,以后可得多仰仗二位了。”
雄哥是中国人,不过汉语没有缅语流利,说不清是哪儿人,不过听得清这话里根本没有仰仗的意思。王雕尴尬应着,难得地谦虚回道:“我们也是跟石老板混,混不下去了才来投奔龙哥,雄哥,您别客气。”
“必须客气,龙老大交代下了,侍候不好二位兄弟,回头得把我扔水窝子里收拾。”雄哥打着哈哈。水窝子?沈凯达一想那光溜溜被关在水牢里的男女,吓得激灵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动作被雄哥发现了,他凑上来问:“兄弟,你没见过这事?”
“没有,没有。”沈凯达紧张地摇头。
“就是咱场子欠钱还不了的,这得有手段啊,既不能整死,也不能让他们活得舒服喽,要不他不好好还钱给你啊!这里面有讲究了,得先轻后重然后狠,你不逼一下他们,你真不知道他们家里能拿出多少钱来。”雄哥道。
王雕吓得一哆嗦,就那一院惨叫如杀猪的,敢情还不算太狠的?沈凯达鬼使神差地问了句:“要真拿不出来呢?”
“那只能卖给马帮当肉袋啦。”雄哥道。
“肉袋?”沈凯达不解。王雕斥了句,道:“就是贩毒。”
“贩毒还有这叫法?”沈凯达脱口道。
“是吞肚子里运货。”王雕道。沈凯达一愕。这叫“肉袋”倒是形象,只是恶毒了点。看着这些人,他倒觉得自己的经历都算平凡普通的了。
“雕哥懂得蛮多嘛……这没啥稀罕的,走,带你们见见这里的人间天堂,保你们没见过。”那雄哥推着二人,上车离开了。
这似乎是故意的,故意把两个人吓得心惊肉跳,不过等到下一站进入一处貌似KTV的场子,心惊肉跳又变成心旌飘摇了。门脸不起眼,原本以为这小地方也没多好的夜场,可一进门发现错了,全场乱哄哄的,得有几百人,劲爆的舞曲震耳欲聋地响着,吸粉的、嗑药的、狂摇的就那么大大方方地玩着,几个钢管T台上身材火辣、几近全裸的女人时不时引起一阵欢呼。每每她一近台前,一倾身,再起时花花绿绿的钞票塞满了胸前和腰间。
此时雄哥再看这两位,两个人瞠目结舌,大张着嘴,嘴角上挂着亮晶晶的口水,眼睛里闪着绿幽幽的光。他看着迎接来了,顺势一推,王雕和沈凯达猝不及防,被一片娘儿们环绕了。
“使劲玩啊兄弟们,明天你们要还能起了床,我可看不起你们啊,哈哈。”
说着,那两位被一群姑娘连拉带扯拽到包厢里了,不容分说地酒肉伺候上了。雄哥看着两个人半推半就入了戏,这才悄悄退出了门,点上根烟,拨通了电话,汇报道:“……龙哥,是我……按您吩咐办了,不是个狠碴儿,见咱们那架势都快吓尿了,现在我把他们带KTV这儿了,俩货很饥渴,瞅见娘儿们眼都快绿了……我可真看不出来,这几个货办这么大事,刚才说我真以为是骗子,不过,哥,接下来咋办?这儿可没秘密,用不了几天都知道财路在咱们这儿……啊?这样成不?……嗯,行。”
他挂了电话,似乎都忘记抽烟了。龙哥的安排很奇怪,居然是让他带着王雕和沈凯达大大方方逛,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呢?咦?好像不对,那个石胖子还被看着呢,光把这俩小角色放出来,是钓鱼上钩呢,还是投石问路呢?
他远远地看了很远处一片状如星河的地方,那是国境线外的另一侧,想到此处时,他一阵心悸,就像那里有一种恐惧让他不敢直视,甚至不敢去想一样……
“那个灯光汇聚的地方是口岸检查站,再远处就是木姐,距离陇北市龙川口岸直线距离17.4公里,自20世纪七八十年代开始,这里一直是禁毒第一线,而现在,除了毒品,还要再加上电诈。我大致了解过,今年以来,单在这个口岸已经拦下了两万七千余人。部里连发几次出境警告,很多不明真相的群众被骗出境打工,一出去就落进魔爪,不是被骗赌输得一干二净,就是被逼着给电诈团伙打工,更有甚者,被贩毒团伙威逼用身体携毒运毒……这是颗毒瘤啊。”
赵少刚指着远处道。此时车即将到站,在一条公路的制高处泊停稍歇,可能是赵总队长刻意安排的。
“我在内网了解过,这里的禁毒形势很严峻。”俞骏道。
赵少刚恨恨说道:“更严峻的是电诈。我本来主抓的就是禁毒反恐,这几年硬是把我逼成反诈专家了。前些年我从舆情中发现了个奇怪的现象,各监狱释放的人有很大一部分都往这儿聚集,后来才明白,是诈骗公司业务急剧扩张,把那些打砸偷抢的都吸收到队伍里了。每年这里会接待来自全国各地的警察同行,大部分是追到这里就停止了,一线之隔,无可奈何啊。”
只因这条线是国境线,警察有国别,而犯罪没有。俞骏无奈道:“为利所驱,比洪水猛兽还难阻挡啊。”
“对,只要没进国界,我们保持最大限度的克制;但严刑峻法也挡不住利欲熏心的人飞蛾扑火啊。国境另一侧,那是个乱世啊,军阀林立,民团横行,毒品和电诈几乎是他们经济的全部来源。两国倒是有协作,但你觉得他们会真取缔吗?”赵少刚冷笑道。
“这里应该是个灰色地带吧,总不能眼见着他们这么猖獗啊?”俞骏小声地问。
赵少刚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又摇摇头,思忖道:“我们不能侵犯对方的主权,除非对方主动要求或者双方协作,否则我们穿着这身警服,不能踏出国境线一步。在这里,我们代表的不仅是警察的荣誉,而是一个国家的形象。”
“我们现在对嫌疑人都是全球追捕,出境,难道真没有办法操作?”俞骏问。
“有,正常的流程是,我们把嫌疑人的犯罪证据以及掌握的犯罪嫌疑人的行踪,交给对方的执法部门,等对方执法部门审核后决定是否抓捕,抓捕后是否引渡或者驱逐出境。很多国家其实还主张就地服刑,如果嫌疑人在所在国也有犯罪的话……算了,解释起来像笑话,跨国的司法合作太难了,更何况这里是一片战乱之地。”赵少刚苦笑道。这才是最难的地方。
俞骏压低了声音问:“我其实更想知道,不正常的流程是什么?”
随行几位笑了。赵总队长笑了笑,道:“也有,那你得两手空空出境,而且得赤手空拳从一个连的武装民团保护下带走人,带走只是第一步,第二步你得有办法在他们的追杀下逃命,而且得有办法带着人通过对方的口岸检查站。注意,民团和对方边境军队的关系很好,几乎是一家。偷渡就别想了,几乎都是他们的人。”
赵少刚说完回看俞骏,明显被难住的表情。赵少刚笑道:“要不你以为这里是怎么成法外之地的?要那么容易被拿下,就不至于盘踞这么多年了……每年牺牲在这里隐蔽战线上的同志具体有多少我不知道,但绝对不在少数,即便动用这类同志出手,我都觉得胜算不大。走吧,快到了。”
一番了解后,士气反而渐行渐落,到站后几乎落到冰点了。下车时已到凌晨时分,来迎接的巫茜、陆虎、络卿相一行也没有一点兴奋。不知是疲惫还是失落,这一晚,在赵总队长抓紧时间休息的安排中结束了。
不过也算是开始,一个很不利的开始……
厉兵砺心,事必有因
空中挂着密如蛛网的线路,胡乱分布的墙钉已经锈迹斑斑,通往这里的水泥路已经变得坑坑洼洼,再加上门口那些叼着烟的持枪守卫,你可能无法描述这种文明与野蛮共存、现代与老旧同在的环境究竟是什么地方。
是龚骁龙邀请石金山来的地方,他的公司,楼层上挂着显得有点破旧的公司名称:翔龙电信。
传说中的电诈公司就这个样子,有点让石老板大失所望了。他眯着眼打了个哈欠,显得有点意兴阑珊。前座的龚骁龙注意到了这个细节,笑了笑,浑不介意地回头说道:“这就是我的公司,石哥,门脸有点小,别笑话兄弟啊。”
“不能,不能,凡事不能光看表象。”石金山道。很难想象,在这小破公司里能有多大玄机。不过龚骁龙的钱库他见过,和这里实在匹配不上。
“所以得让您来看看真相啊,这也是我的诚意,请。”
龚骁龙亲自给石金山开的车门,带着他进了院子。院子里的水泥地也显得老旧了,看这老楼怕是连电梯都没有。进门才发现,别说电梯,就连往上走的楼梯都没有,龚骁龙请他走的方向是地下室。过了两道看守紧密的铁门,门一开,突兀出现的真相吓得石金山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