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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说,“老实说,我真觉得不是。因为——”
“就因为你想跟他上床?”他咆哮道,“是啊,你以为我没注意到吗?我看见你昨晚看着他的眼神了,汉。甚至还包括你叫他名字的方式。”他用了个很难听的假声,“噢,威尔,跟我讲讲那次你冻伤的事吧,噢,你可太有男子气概了……”
他语气中透出的凶狠出乎我的意料,让我不由得对他望而却步。查理已经很久没喝醉过了,我都已经忘记了他会发生多大转变。不过我也为他话里那一点点真实成分所触动。想起自己对威尔的反应让我产生了一丝内疚。然而这一丝内疚很快就转化成了愤怒。
“查理,”我生气地低声说道,“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说话?你能意识到你这样有多无礼吗?那全都是因为他为了让我感到受欢迎而做出的努力——可比你做的要多得多了。”
然后我想起了昨天晚上他和朱尔斯之间的调情。他半夜三更偷偷溜进我们的卧室就说明他肯定没跟那些男人在一起喝酒。
“实际上,”我的嗓门也高了起来,“你的话根本也站不住脚。看看昨天晚上你和朱尔斯之间那场可怕的装模作样的表演吧。她总是表现得好像你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你还真配合。你知道我是什么感觉吗?”我的声音都沙哑了,“你知道吗?”这一天以来的压力和孤独让我尝到了苦果,我一时间又生气又想哭。
查理看起来有些懊悔。他开口想要说话,但我摇了摇头。
“你跟她上过床,对吗?”我以前从来都不想知道这个。可现在我有了足够的勇气去问了。
停顿了很长一段时间。查理用双手抱住了头。“有过一次,”他的声音从指缝间传来。“不过……老实说,都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什么时候?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在你们都十几岁的时候吗?”
他抬起头来。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什么,随后又闭上了。看他的那副表情。我的天啊,不是在他们十几岁的时候。我觉得仿佛肚子上挨了一拳似的。但我现在必须知道。“那就是后来?”我问道。
他叹了口气,点点头。
我的喉咙似乎被堵住了,说句话都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那是……那是我们已经在一起之后的事?”
查理缩成了一团,又把脸埋进了双手里。他发出一声又长又低的呻吟。“汉……真对不起。说实话,那什么都说明不了。那太愚蠢了。你……那是,呃,是在我们很久都没有过性爱的时候。那是——”
“在我有了本以后。”我感到胃里一阵难受。我突然间就确定了。他什么都没说,而这就是我需要的全部确认。
最终,他开口了。“你知道吗……我们那会儿正经历着一段艰难时期。你,呃……你始终情绪都那么糟糕,而我又不知道该干什么,怎么才能帮上忙——”
“你是说,在我几乎得了产后抑郁症的时候?在我等待着缝了线的伤口愈合的时候?上帝啊,查理——”
“真对不起。”此时,所有的虚张声势都已经离他而去。我几乎相信他彻底清醒了,“我很抱歉,汉。朱尔斯那会儿刚刚跟她当时交往的男朋友分手——我们下班以后出去喝酒……我喝得太多了。事后我们都认为这是个很糟糕的主意,而且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那什么都说明不了。我是说,我几乎都不记得了。汉——看着我。”
我没法看着他。我也不想看着他。
这简直太可怕了,我几乎都没法开始好好思考这件事。我感觉自己还处于震惊中,仿佛还不能完全体会它带来的全部伤害。不过它却给了所有那些调情,所有那些肌肤之亲一个全新而可怕的视角。我想起了每一次我感觉到朱尔斯有意把我排除在外的情景——她想把查理封锁包围起来为她所用。
那个婊子。
“所以说一直以来,”我说,“一直以来你告诉我的,说你们只是朋友而已,一点点调情说明不了任何问题,她就像是你的妹妹……等等这些都他妈不是真的,对吗?我不知道你们两个人昨天晚上都干了些什么。我也不想知道。可你怎么就敢干出这种事来呢?”
“汉——”他伸出一只手来,试探性地碰了碰我的手腕。
“不——别碰我。”我抽出胳膊站了起来。“你就是个笑话,”我说,“一个丢脸的人。无论单身派对上他们对你做了些什么,你眼下的这种行为都没有借口。没错,他们做的事也许很可怕。但那些都没能带给你持久伤害,对吧?看在上帝的分儿上,你是个成年人——是个父亲……”我差一点儿就要加上“是个丈夫”了,但我不能让自己说出口,“你有很多责任,”我说,“你知道吗?照顾你令我厌倦。我不管了。你自己收拾烂摊子吧。”说完我转过身去,大步离开。
乔诺伴郎
“乔诺。”威尔微微一笑,说道。洞壁把笑声的回音又反射给我们。“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全都是在谈论过去的事。这对你没什么好处。你得继续往前走。”
没错,我心想,但我做不到。好像我的某一部分被卡在那儿了。就像我曾经试图要忘记它一样,那件有毒的事一直存在于我的内心深处。我感觉自那以后,我的人生中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总之是什么重要的事都没有。而我很纳闷儿,威尔怎么就能够继续过他的生活,甚至都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他们说那是一起悲惨的意外,”我说,“但那不是。是我们,威尔。全都是我们的错。”
“我正在整理宿舍呢。”当我们练完橄榄球回来时,独行客说。是我告诉他干这个的,因为实在没别的事可让他做了。“可我找到了这些。”他把它们拿在手里的样子就好像它们烫手似的:是一摞GCSE考试的试卷。
他看着威尔。从独行客脸上的表情看,你会以为是有什么人死了。我猜对他来说已经有人死了:那就是他的英雄。
“放回去。”威尔非常平静地说道。
“你不应该拿这些。”独行客说。考虑到我们俩身高都差不多比他高一倍,我觉得他说这话表现出了十足的勇气。每当我回想起来,就觉得他是个相当勇敢的孩子,也很正直。这是我尽力不去想的事。他摇摇头。“这是——这是作弊。”
等他离开房间以后,威尔转向我。“你真他妈是个白痴,”他说,“你明知道那些试卷在那儿,干吗还要让他来清理房间?”偷那些试卷的人是他不是我。不过我现在确信,如果这件事败露,他肯定会让我背锅的。
我还记得他接着就咧嘴一笑,而那其实根本就不像是在笑。“你知道吗?”他说,“我觉得今晚咱们要玩‘幸存者’了。”
“你忍受不了的,”我对威尔说道,“因为你知道如果事情败露,你就会被开除。而他妈对你来说,你的名声一直都很重要。向来如此。你可以予取予求。而其他任何人如果挡了你的道,就他妈让他滚蛋。即便是我。”
“乔诺,”威尔说话的语气平静又理性,“你喝得太多了。你都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如果那真是咱们的错,咱们是没法逃脱惩罚的,对吗?”
这件事只需要我们两个人。那天晚上独行客的宿舍里有四个男生——有两个人因为生病在疗养院里。这就好办了。我感觉我们进去时,他们中有一个人可能微微动了一下,但我们动作飞快。我觉得自己就像个刺客——而过程太他妈精彩了。很有意思。我其实都没怎么走脑子,只不过靠着遍布我全身的肾上腺素而已。我把一只橄榄球袜猛塞进他的嘴里,同时威尔给他系上了蒙眼布,这样一来,他发出的任何响动都闷闷的,很是安静。扛着他没什么难度:他一点儿都不沉。
他挣扎了几下。不过他并没有像其他有些男生一样尿了裤子。如我所言,他是个相当勇敢的孩子。
我想着我们会走进森林里去。不过威尔却向着悬崖走去。我看了看他,没明白什么意思。在那可怕的一瞬间,就好像他在提议我们要把这孩子扔到悬崖下面去。“走悬崖那条路,”他用口型告诉我,“行,好嘞。”我松了一口气。爬下那条悬崖小径花了我们很长时间,每走一步都有白垩岩破碎崩裂,我们的脚下直打滑,又因为我们的手全都占着,我们甚至都没法扶着用锤子钉进岩石里的扶手。那孩子已经不再挣扎了,他变得一动不动。我记得我当时还担心他是不是不能呼吸了,想要去把塞在他嘴里的袜子拿出来,但威尔摇了摇头。“他可以用鼻子喘气。”他说。或许是从那时起,我就开始感觉有些不好了。我对自己说这种想法很愚蠢——我们全都经历过这个不是吗?于是我们继续往前走。
最终我们来到沙滩上,脚下是潮湿的沙子。我搞不明白我们要怎么给这个游戏制造难度。一旦把蒙眼布摘掉,即使没戴眼镜,他身在何处也是显而易见的。这里离学校也没有那么远,任何人都可以沿着这条悬崖小径爬上去——对一个小孩来说尤其如此。男生们经常到海滩来。不过我心想:也许威尔想让游戏对他来说简单一些,因为毕竟他为我们做了那么多事——又是清洗我们的靴子,又是整理我们的宿舍,还有其他所有的所有。这样似乎很公平。
“你很清楚,威尔。”我说。一个声音从我胸口深处的某个地方传来,那是个痛苦的声音。我想我可能要哭了。“咱们应该为此付出代价的,为咱们的所作所为。”
我还记得威尔是如何指着悬崖小径的底部的。那是在他拿出一些鞋带时。平平无奇,就是从一双橄榄球靴上拆下来的鞋带。
“咱们要把他绑起来。”他说。
到头来还是很简单。威尔让我把他绑在悬崖小径底部的扶手上——打结之类的事我很擅长。现在我明白了。那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困难。他不得不像胡迪尼那样才能从那里逃脱,而这正是需要花费时间的部分。
随后我们就把他撇下了。
“看在上帝的分儿上,乔诺,”威尔说,“当时你也听见他们说的话了。那是一次可怕的意外。”
“你知道那不是真的——”
“不。那就是事实。没有别的解释。”
我记得第二天早晨一觉醒来,我从我们的宿舍里望向窗外,看到了大海。也正是此刻我才意识到。我无法相信我们竟然会那么傻。涨潮了。
“威尔,”我说,“威尔——我认为他不可能解得开自己的绑绳。这潮水……我没想到。哦,上帝啊,我觉得他可能会——”我想我可能要吐了。
“闭嘴吧,乔诺,”威尔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好吗?首先,咱们需要一起来解决这个问题,乔诺。否则的话,咱们就有大麻烦了,你能明白,对吗?”
我简直不敢相信会发生这种事。我想要去睡觉,然后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这些都不是真的。有些事情太他妈可怕了,似乎很不真实。一切都是因为那区区几张偷来的试卷。
“好吧,”威尔说道,“你同意吗?当时咱们上床睡觉了,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话来得也太快了。我甚至都还没想到这些,比如要告诉谁。不过我想我会认为这是我们必须做的事。这是正确的做法,不是吗?这种事你没法保密的。
不过我也不打算跟他唱反调。他的表情有点儿吓着我了。他的眼睛都变了——就好像那后面一丝光亮都没有。我缓缓地点点头。我想我当时并没有想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以及后来它会怎样毁掉我。
“大声说出来。”威尔告诉我。
“好。”我说,声音听起来无比沙哑。
他死了。他没能逃脱。这是一起悲惨的意外。这就是一周以后我们所有人在集会上被告知的事,在他被海水冲到了更远的海滩上,被学校的管理员发现之后。我想捆他的带子终究还是松了,只是没来得及救他一命。无论如何,你会觉得现场肯定留下了一些痕迹。当地警察局长是威尔他老爸的哥们儿。他们俩会一起在威尔他老爸的书房里喝酒。我猜这一点帮了大忙。
“我记得他的父母,”此刻我对威尔说道,“之后他们来到了学校。他妈妈看上去也不想活了。”我从楼上的宿舍里看见她下了汽车。她抬头往上看,我浑身发抖,不得不躲出了她的视野。
我蹲了下来,以便跟威尔处在同一水平线上。我紧紧抓住他的肩膀,使他能够正视着我。“咱们杀了他,威尔。咱们杀了那个男孩。”
他推开了我,胳膊漫无目的地甩着。他的指甲划到了我的脖子,隔着衣领挠了我一下。这一下挠得很疼。我一只手就把他猛推到岩壁上。
“乔诺,”威尔喘着粗气说道,“你需要控制一下自己。你他妈的给我闭嘴。”而这时我就知道我已经让他烦了。他几乎从来不骂人的。我猜那样会跟他招人喜欢的金童形象不符。
“你知道吗?”我问他,“你是知道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