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亘握紧伞柄,手指在颤抖。可怕。那家伙真可怕。

稍微调整一下呼吸,自己让自己镇定下来后,亘不管阿克的制止,向图书室走去。可是,晚了一步。石冈和他的跟班、芦川美鹤都不在了,阅览室里,只有几名女学生在安静地学习。

“芦川那小子,跟石冈他们说什么呢?”

亘自言自语般嘀咕道,阿克回答他:“大概是在谈灵异照片吧。”

亘吃了一惊,猛然回头,因事出突然,阿克被吓得倒退一步。

“灵异照片?三桥神社的?”

“噢,对呀。芦川拍的。”

“石冈他们为何怕那个呢?”

“你不知道?哦,对啦。你最近只想着暑假的事了吧。”

据说石冈建儿想要芦川拍的灵异照片,因此而不断纠缠芦川。

“石冈是想拿那个去电视台呀。”

石冈之前曾因灵异照片的事要上电视,但失败了。果然为此他盯上了芦川的照片。

“很差劲吧?唉,就他干得出来。”

当然很差劲,但不解的首先是,他为何要夺取别人的亲身经历,自己上电视台?

而且……

“芦川也是,如果不喜欢被纠缠,赶快把照片给了他不就完了吗?”

亘发泄道。在三桥神社和芦川打交道的经过此刻又历历在目,就像揭了痂,血又流出来了一样。那时芦川的轻蔑目光,可谓无以复加。他的身体颤抖起来。

“那家伙根本就不相信什么灵异照片,既然如此,丢给石冈不就好了吗?”

亘自顾自愤愤然,阿克摸不着头脑,窘在那里。阿克挠着头,赔着小心说:

“那,就给他建议一下吧?你们不是一起上补习班的吗?”

“我们不在一起!”

阿克大吃一惊:“怎么啦?你们出什么事啦?”

“你很烦哩。什么事都非得一一说明吗?说了你也不懂,蠢蠢的不是?”

亘明知自己胡乱发脾气,却无意道歉,快步走出了图书室。他撇下阿克,独自走过长廊。虽然阿克迟疑着要追上来,但亘加快了脚步,要逃走似的,于是阿克停下了。

“回家吗?”阿克大声问道,“那就拜拜啦。”

亘快步跑起来。出了校门,踏上回家之路时,他已略为冷静,察觉自己的举动太任性、恶劣了,但已后悔莫及。他只好脚步蹒跚地独自走回家。

当晚,吃过晚饭时,千叶的“路”伯伯打来电话。

铃声初响时,正在收拾饭桌的邦子略微吃了一惊。她扭头回望电话机的样子,给人不自然的感觉,但当亘说“我来接吧”,下了椅子时,妈妈说“行啦,妈妈来接”,快捷地拿起了话筒。而当明白对方是“路”伯伯时,她的表情像冰块融化般地缓和下来。

“亘,伯伯有话跟你说。”

亘对自己在图书室的表现自责不已,正翻来覆去地想着明天见了阿克,一定得道歉赔罪。怎么说他才肯原谅自己呢?不要生气嘛……亘为此晚饭也食不甘味。

亘想找个人问一问有关芦川的底细以及其他事情。可是,他不知道这种事情可以跟谁说。

“喂喂,我是亘。”

“呵呵,吃过晚饭啦?”

伯伯一如既往地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吃什么啦?汉堡包吗?意大利粉?卷心菜卷?不错,味道很好吧?”

一如既往的开场白,以上三种食物是伯伯的至爱。顺便说一句,卷心菜卷他不要白汁酱煮,而是番茄酱煮。

一声“伯伯”刚出口,亘便感觉喉头异样哽咽。连自己也吃惊。因为并不觉得自己悔疚得想哭。“我……”

“其实呀,我打这电话是想你给我参谋参谋哩。”伯伯继续说,他似乎没有觉到亘的腔调异乎平常。

“伯伯小时候的朋友呀,结婚后住在你那边,可上个星期孩子遇到交通事故,正在住院呢。”

那是个小学四年级的男孩子,所幸没有生命危险。他因右股骨折,看来得住院很长时间。

“这样啊,伯伯打算星期六去探病,买什么去好呢?书或者电子游戏?伯伯拿不定主意哩。”

“路”伯伯还有其他一些事,所以打算星期五上午过来。探病的东西也来东京之后购买。“因为这边找不着东京孩子喜爱的时尚东西啦。”

“那么,伯伯住在我们家吗?”亘的声音激动起来,“周六探病的话,要住一晚吧?来我家住吧,好吗?”

亘背对着厨房并不晓得,邦子听他发出邀请,脸色阴沉下来。因为亘喜欢悟伯伯,她不好说出口,其实她最不喜欢这位大伯,觉得他粗鲁,没有教养,吊儿郎当。

而电话那一头,悟伯伯回答了亘满心欢喜的、天真的邀请:“不啦,伯伯有好些要紧事,会弄到很晚,不麻烦你们啦,下次吧。”

三谷悟远比弟妇所认为的心思细密。邦子不喜欢自己这一点,他心里很明白。

“唉……下次下次,您很久没在我们家住了嘛。”亘失望了,垂头丧气,“我小时候,您来东京办事,总是住在我家里嘛。”

“你现在还是很小呀,或者,已经不知不觉变成了哥斯拉似的大家伙?是吗,难怪近来千叶多地震啦。是你轰隆轰隆到处走,连这边都摇晃起来。哎呀呀,又震啦!”

亘“嘿嘿”笑着,大约两年前,亘要伯伯带他看暑期电影《哥斯拉》。那是好莱坞版的哥斯拉,从开头到最后,伯伯都在嚷嚷他不喜欢这个哥斯拉,他宣称这条笨重的巨蜥蜴不是哥斯拉。尽管如此,其中的一幕——仅此一幕,却让伯伯乐开了怀:哥斯拉从远处走近来,地面轰然摇动,出租车、小轿车、行人随着它的脚步声纷纷抛弹起来。在电影结束后与亘的父母汇合,一起到餐厅吃饭时,在回家的电车或出租车里面时,“路”伯伯和亘说着说着就学那一幕的情景,在椅子上或路边蹦来蹦去,玩得好开心。

就这么说着电话的时候,亘变得很想见“路”伯伯。和伯伯相处,他不必担心动辄挨训,所有一切都能说出来,被女孩子说“你好讨厌”而深感受伤;半夜溜出家门的事;自己用掉了一次性照相机的事,被芦川美鹤傲慢羞辱的事;讨厌自己拿阿克撒气的事,等等。伯伯不仅不会训斥亘,也不会取笑他、看低他吧,也不会跟他说教说“得更加努力啊。”

“哎,伯伯,要不,我陪您去买东西吧。”亘说道,“探病买什么好,我现在也一下子想不起来。我星期五只有五节课,也没有补习班,所以能够早回家。之后哪里都能去,比如百货大楼、玩具反斗城什么的。”

电话那头,三谷悟有点迟疑不决。“哦……那倒是个好主意……”

“很好吧,对不?”

“那你问问你妈妈看。就说星期五下午跟伯伯外出两个小时左右。当然啦,伯伯会在晚饭前送亘回家。”

太好啦!这样一来,就可以很从容地跟伯伯说话了。亘用手捂住话筒,向邦子那边探出身子,大声地问:“哎,妈妈——”

可是,坐在饭桌前喝茶的邦子不等问题说完,即断然回答道:“不行。”

“为什么?没事的呀,星期五嘛,没有补习班的周五嘛。”

“不行。不可以去。”

“为什么?”

“伯伯有事在身,别妨碍伯伯的工作。”

“我可是给伯伯帮忙哩。去买探病的东西……”

邦子放下茶杯,叹一口气。神情更加可怕。亘掠过一个“刁蛮老太婆”的念头。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把电话给妈妈说。”

“咳,没关系啦,亘,你跟伯伯去吧。”

是三谷明的声音。亘和邦子都吃了一惊,向声音的方向扭过头去。三谷明一身西服,手提公事包,站在起居室门口,无框眼镜在鼻梁上下滑了一点。他目光直视着亘。

“很久没见悟伯伯了吧?你想跟伯伯去就去吧。”

明说着,把包递给一脸惊讶地走过来的邦子。

“暑假要麻烦伯伯,亘在千叶能做什么,好好跟伯伯商量一下。哎,爸爸来说。”

明从亘手上拿过话筒,开始和悟伯伯说话。啊,大哥你好吗?妈妈挺好?噢,我们大家都好。刚才那个事情呀……

突如其来的援军导致形势逆转。亘觉得自己双目熠熠生辉,照亮了身边半径一米的范围。这回他大喜雀跃,不是因为哥斯拉的出现。

“喂,快停下!”邦子手里抱着公事包,眉头紧皱,“太吵啦。”

妈妈因为被技术击倒而恼怒。亘虽然感到疑惑不解,但拼命忍着不显示在脸上。

明说完话,又把话筒交还给亘。“晚饭也跟伯伯一起吃吧。这样就可以从容地买东西啦。”

亘蹦了起来:“谢谢!”

马上就和“路”伯伯商定了:伯伯到家里来接。

亘说好放下电话时,明已经更衣完毕,正要在饭桌前坐下。邦子正在摆碟子。亘兴奋得直想蹦蹦跳跳,但因为邦子绷着脸,便拼命忍着。

“爸爸,谢谢您。”

明一边翻阅晚报,一边说话:“可不能妨碍伯伯干正事啊。”

“嗯,我保证。”

“今晚很早呀。”邦子在饭桌和电冰箱之间来回走,问道。她正生气,不理会亘。

“要能这个时间回来,我们就不吃等你啦。”

“会议突然结束了。”

“啤酒?”

“不,不用了。”

就像邦子不去看亘一样,明也不去看邦子,只是浏览报纸。亘嘴里咕噜着“我去做作业”,撤回自己的房间。

独生子女没有兄弟姐妹——厉害的竞争对手,往往被说成太任性和不理会别人的感受,但这是很片面的看法。如果说孩子必须看父母脸色是不可避免的,独生子女站岗放哨总是单独一个人,没有并肩战斗的伙伴的特点,反而使之对现场气氛更加敏感。独生子女在家里已久经历练。

亘乖乖地坐在桌前翻开作业本,自然不可能马上把心思转换到学习上。一想到若把近来的种种事情向伯伯和盘托出,不知他会是什么表情,就不由得很开心了。伯伯,我见过魔导士哩,这魔导士呀,对我施了拨回时间的魔法!

不过,他好歹按捺住快乐的思绪,应付了算术和语文的听写。出房间去上洗手间时,父母在沙发那边喝咖啡,邦子对亘说了一句“该洗澡啦”。

“好的,我再做两页就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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