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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房时,邦子正说着话。因“戒严令”尚未解除,亘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返回自己房间,但话头话尾还是飘入耳中,似乎是说今天白天也有好几个沉默电话打了进来。原来如此,怪不得妈妈直至弄清是“路”伯伯的来电前,挺紧张的样子。也许她的作梗也是这个原因。真是。

到晚上上床的时候,亘往日的阴郁心绪已一扫而空。

“新年见面才过了半年啊!”

“路”伯伯的大手掌放在亘头顶上。

“又长个儿啦。再过半年,得到我肩头了吧?”

“哪能长那么快呀。”亘笑了。

现在亘的个子好不容易到了伯伯左臂因接种卡介苗而留下的疤痕处。亘之所以知道那里有注射的疤,是因为他已无数次和伯伯一起去游泳。

“路”伯伯是个大块头,高而且壮,长发大胡子,手脚毛茸茸。加上他今天穿着时髦的短袖衫衣,简直就像迪士尼乐园出来和游客逗趣的熊,就这样夹一把班卓琴,扣一顶平顶硬草帽,真可谓一模一样。

“东京真热啊。”“路”伯伯以手拭脸,“跟海边的暑热不一样,大城市的闷热真难受。曾经一个人去买东西,结果半途便受不了了。你来陪我真是太好了。”

此时正值星期五下午四点。亘在近两个小时前回到家里,眼巴巴地等待伯伯到来。当然啦,出发准备已做好了,启用了出门时穿的白衬衣。

“原想梅雨还没过,今天却没有雨,实在太好啦。”

邦子来到窗边,望望天空。虽然一早就是多云天气,过午仍有些许阳光射入。

“这下子雨伞也就白带啦。”“路”伯伯笑一笑,“好了,出发吗,亘?”

“噢,我走啦,妈妈。”

“你得乖呀。拜托啦,他大伯。”

“亘是乖孩子啦,大伯不乖可不行啦。”

伯伯哈哈笑着,先出了门口。邦子送到门前,又加一句“没有好好招待您”。妈妈真的没给大伯送上一杯咖啡。她是这方面特讲究的人,这样做极少见。说来,她多少有点表情僵硬,说话挺生硬的。莫非白天又有沉默电话打来?

此前,亘与阿克恢复了交情,准确地说。昨天对人家道歉说“对不起”,结果阿克的大圆眼瞪得更圆了,问:“咦,为什么?”亘含糊其辞地掩饰过去,但心情轻松了。

“路”伯伯来东京之前,又补充了几条信息。住院的男孩子很喜欢机器人动画。他和亘不一样,几乎不玩电视游戏。似乎因为男孩母亲禁止之故。还有,他近来极想要的、原要根据一个学期的成绩单的结果才能给买的MD机,现已到手。

“要哪样呢?给小学生探病不能买MD机之类的贵东西吧。”

收到新信息,亘提出了方案:“神保町有好多书店,据说其中有家今野书店是专门经营动画书的,就到那里买机器人动画书送他吧。”

“可能这样比较好。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呢?亘也喜欢机器人动画吗?”

“我不是那么着迷,是补习班朋友中,有人很迷动画,动画方面的事情无所不知。”

据说去神保町书店街在JR线御茶水站下车即可,二人便往车站走。一路上,“路”伯伯打开了话匣子,把新年以来千叶的情况说了一遍,诸如奶奶随着天气愈加闷热,越发啰唆烦人,但说话颠三倒四的,也颇有趣;海水浴场附近新开了大型的游戏中心;千叶老家常订外卖的美味拉面店“蓬莱轩”的大师傅,因为和不良学生打架,脑袋上缝了十针;等等。

在御茶水站下了车,走到神保町书店街一看,书店实在多极了,也大极了,亘对是否能够找到今野书店心里没底了,因为他连今野书店的地址也不知道。

“咳,不要紧啦,过来瞧瞧。”

伯伯进了面对十字路口的书店大厦,向收银处的店员搭话。这位和善的年轻女店员听了伯伯的问题,马上给了他书店街的导购图,她还亲自指示了寻找目标——今野书店的地点。

“最近新闻里尽是恼人的事件,但这世界上呀,毕竟好人还是多得很哩。”“路”伯伯兴致勃勃。

亘是第一次来书店街,真是目不暇接。世界上竟有如此多的书,谁去读呢?

“像我呀,花上一辈子也读不了这里卖的书的万分之一哩。”

“伯伯嘛,一亿分之一也够呛吧。”

“路”伯伯笑得身子发颤。

“究竟是谁在写这么些书啊?写书的人的脑壳里是怎么样的呢?里面大概没有脑浆,塞满了字吧?”

要找的今野书店是栋三层小楼,连店头都满是书和顾客。“路”伯伯挤开一条路,亘紧随其后,四处浏览书架。这里也是令人眼花缭乱的书浪、书山。花近一个小时选好探病用的三本期刊书时,二人都已疲惫不堪。

“哎哟,好需要能量呀。”

“路”伯伯大汗淋漓。

就在亘走出挤满人的今野书店,做一个深呼吸之时,被人从背后咚地猛撞一下。完全出乎意料的撞击,使亘失去了平衡,只“啊”地叫一声,便双手双膝重重地着地,倒下了。

手脚一阵麻痹,他想马上起身,但脚不大听使唤。而接下来的瞬间,一只脏兮兮的旅游鞋踩在亘撑在水泥路的右掌上。

“好疼!”亘叫了起来。

“路”伯伯的粗胳膊揽过亘的身体,把他整个人抱了起来。“没关系吧?亘,你受伤了吗?”

怒喝般的声音。亘因手掌剧痛无法开口,但好歹点了点头,用自己的脚站在地上。于是,伯伯一抬头,大吼着冲了出去。

“喂,你别走,你站住——就是你!”

伯伯从后面扑向一个背向亘他们正要走开的路人。这个男子穿灰色衬衣配牛仔裤,体魄只有半个伯伯的样子。伯伯抓住他的双肩,把他扳转身来,原来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子。

“你小子,把小孩撞翻、踩踏了,连道歉都不会吗!”

即使被伯伯揪住胸口,那年轻人却面不改色。他像病人一样气色很差、下巴消瘦,眼白混浊。正是所谓“死鱼般的眼”,亘按着火辣辣痛的掌心,心里头想。

“快回话!你知道自己干什么了吗?哼!”

伯伯越发暴怒,脸色通红。他揪紧了年轻人T恤的领子。

但是,年轻人既不害怕也不慌张,只是沉默地回视伯伯。

“伯伯,我没事了。”亘从旁道。“路”伯伯略略回瞥一眼亘,又对年轻人怒吼起来。

“你刚才撞倒了那孩子。那孩子倒下时——倒在你跟前时,你不但没停下来,反而去踩他的手,想一走了之!你这是怎么回事?你可以若无其事吗?”

年轻人面不改色。他嘴角下抿像在发怒,其实不是。他只是双唇松弛而已。

“你是大人了,对不?在孩子跟前就得有大人的样子。你得向孩子道歉!你得好好说‘对不起,你受伤了吗’!”

这时,年轻人嘴巴动了。从亘的位置听不见他的声音。

但是,伯伯脸色大变。“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试试!”

年轻人照说不误。“真啰唆。”他说。

“你说我‘真啰唆’?”

“啰啰唆唆不知所谓。”年轻人趁伯伯吃惊松手之机,挣脱了伯伯的手,然后用不屑的口吻说,“那小子摔倒了,摔死了我也管不着,谁叫他挡路。”

伯伯目瞪口呆,这回变成脸色苍白。哎呀,不好了。亘觉得天旋地转起来。伯伯、伯伯,你别发火——

就在此时,那个熟悉的甜美的声音在呼唤:

“危险,快制止他!亘,快制止你伯伯!”

亘心头一震,反而不知所措了。又是那女孩子!这回她是从哪里跟我说话的呢?

“挡你的路!”伯伯咬牙切齿般吐出这几个字,“那就是撞翻了孩子也行,是吗?这路是你一个人的吗?啊!”

“不是你家的吧?”年轻人轻蔑地笑笑,“水准太低的家伙就别唠叨啦。”

伯伯两肩一耸——这是要揍他的意思了。啊啊,该怎么办!怎么办才好呢……

亘突然翻滚在地,尖叫起来:“好疼呀!好疼呀!”

效果立竿见影。像火牛般正要横冲直撞的“路”伯伯像碰了壁一样紧急刹车,掉头望向亘这边。

“怎么啦?”

趁伯伯冲到亘的身边,那年轻人趁机溜走,混入人堆里面。

“成功啦!你很棒哩,亘!”那女孩子的声音里充满喜悦之情,“那年轻人带着利刃哩。弄不好事情就严重了。你真有急智呀,亘。”

因为倾听着女孩子的声音,亘没有回应伯伯的呼唤。这就更让伯伯不安了吧。当亘回过神来时,伯伯正扳着他的肩头摇晃着他。

“亘,怎么样?听得见伯伯的声音吗?哎,说话呀!看得见伯伯的脸吗?快回答呀,亘!”

“伯、伯、伯、伯,”亘机械地转动着眼球,“伯、伯,我、能、听见……”

“好好,没关系吗?”伯伯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

“没、没关系。您、不、要、摇我了啊。”

“啊,对不起。”伯伯终于松开了手,用手抱着自己的头,“我想关照你,却弄成这样。还让你受了伤……”

“伤已经没事啦。”亘连忙把被踩的手举起来,在伯伯眼前转动着。

“您看,能动能动。骨头没伤,刚才很痛,现在好啦。”

亘这么一示范,伯伯才安下了心。不过,他皮革般常遭日晒的脸颊上,多少还留有暴怒之后的红潮。

“真是——那种人是怎么回事啊?”伯伯把亘扶起,站到路边后,深深叹息,“以为世界围绕着他转呢。一点也不考虑为难了别人,没有为人着想的心思。混账的家伙,岂有此理。”

亘默默眺望着路人。直到刚才还有人朝这边张望,但此刻谁都没事一般,只是急急地走过。

女孩子的声音也听不见了。

“走吧。”亘扯扯伯伯的袖口,“挤累了,我们走吧?”

虽然没到看医生的程度,但亘被踩踏的右手,还是有点儿肿。

“我带着急救包。药布、绷带、药膏都有。酒店里还有冰块,可以冷敷。”

伯伯那么说着,把亘带到下榻的旅馆。这是位于饭田桥站附近的商务旅馆,虽然外观给人便宜旅馆的印象,但房间里却意外地整齐舒适,而且是双人间。亘想起前年的新年,曾和小田原的外公外婆一起去东京迪士尼乐园,在迪士尼乐园附近的酒店住过一个晚上。

“呀——嗬!”亘扑到其中一张床上,反弹起来,“这样子我也能住下了啊。”

“你明天怎么上学?”伯伯笑着劝阻道,但也挺开心,“一个人住双人房,这是我唯一的奢侈啦。住单人房的话,感觉就像被装进了火柴盒一样。”

伯伯除了一个帆布小手提袋之外,还带着公事包。他说在这边有工作,看来是真的。

“伯伯,您来办什么事?已经办好了吗?”伯伯给亘的右手敷上药布,亘问道,“如果您还有事情,我就在这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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