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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杰克!我完全相信你。”

麦克默多苦笑着说:“天啊,你太不了解我了!亲爱的,你那纯洁的灵魂,根本无法想到我都经历过什么。但是,喂,谁来了?”

这时门突然打开了,一个年轻的家伙大摇大摆走了进来,好像他就是这里的主人。这是一个英俊浮华的年轻人,年龄和体格同麦克默多差不多,他头戴一顶黑色大檐毡帽,进门后帽子也没有摘下,那张英俊的脸上长着一双残忍无比而又飞扬跋扈的眼睛和一个弯曲的鹰钩鼻子,野蛮无礼地盯着坐在火炉旁的一对。

伊蒂惊慌失措地跳了起来,深感不安。“很高兴看到你,鲍德温先生,”她说,“我原以为你会晚点过来,过来坐吧。”

鲍德温双手叉腰站在那里打量着麦克默多。“这是谁?”他粗鲁地问道。

“我的一个朋友,鲍德温先生,这里的新房客,麦克默多先生,请允许我把你介绍给鲍德温先生?”两个年轻人彼此敌视地点了点头。

“也许伊蒂小姐已经把我和她的关系告诉你了?”鲍德温说。

“我可不知道你们俩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好,那现在你就知道了。我现在就告诉你,这个姑娘是我的,今晚天气很好,你可以出去散散步。”

“谢谢,我可没什么心情去散步。”

“你不去吗?”那人气得火冒三丈,野蛮地瞪着眼睛,“也许有心思来决斗吧,房客先生?”

“正有此意!”麦克默多一跃而起,大声喊道,“你这样说再好不过了!”

“看在上帝分上,杰克!唉,看在上帝分上!”可怜而又心慌意乱的伊蒂大声地喊道,“噢,杰克,杰克,他会杀死你的!”

“啊,杰克啊,是吗?”鲍德温咒骂道,“看来你们已经很亲密了,是不是?”

“噢,特德,理智些吧,宽容些吧!看在我的分上,特德,如果你真的爱我,原谅宽恕他吧!”

“我想,伊蒂,如果你让我们两人单独待会儿,我们会把事情解决的,”麦克默多平静地说道,“或者,鲍德温先生,你我一起到街上去,这个晚上不错,最近的街区就有一些空旷的地方。”

“不需要弄脏我的手,我就可以把你解决掉,”他的敌手说,“在我干掉你以前,你会希望你从来没有到过这座房子。”

“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合适的时间了。”麦克默多喊道。

“我会选择一个自己合适的时间,先生。等着瞧吧。看这里!”

鲍德温突然挽起袖子,前臂上显示出一个奇特的符号,好像是烙上去的:一个圆圈里面有一个三角形。“你知道这意味什么吗?”

“不知道,也懒得知道!”

“好,你会知道的,我保证你会知道的。而且不用等太久。也许伊蒂小姐能告诉你些什么。至于你,伊蒂,你要跪着来见我,听见了吗?!死丫头,跪着求我!那时我会告诉你如何惩罚你。上帝啊,既然你已经种下了恶果,我就要看到你自食其果!”他愤怒地扫了他们一眼,扭头就离开了,转眼间大门砰的一声在他身后关上了。

麦克默多和那个姑娘毫不作声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她伸出双臂紧紧地拥抱了他。

“噢,杰克,你是多么勇敢啊!但是这没有用——你必须逃走!今晚就走,杰克,今晚!这是你唯一的希望了。否则他会要了你的命。我从他那恐怖的眼睛里看出来了,你有什么机会能够对付他们那么多人,还有首领麦金蒂和他们身后分会的势力呢?”

麦克默多松开她的双手,吻了吻她,温柔地把她扶回座椅上:“好啦,心爱的,好啦,别为我担惊受怕,我也是自由人会的一员。这些我已经告诉你父亲了。也许和他们那些人比我也好不到哪儿去,所以也不要把我看作一个圣人,也许你也会恨我的。现在我已经告诉你我的那么多事情了。”

“恨你?杰克!只要我活着,我永远不会这么做的。我听说除了这儿,在任何一个地方成为自由人会会员都不是什么坏事,所以我怎么会因此把你当成坏人呢?但是如果你是自由人会会员,杰克,你为什么不去和麦金蒂交朋友呢?噢,赶快,杰克,赶快!你要赶在他前面告状,否则这条疯狗是不会放过你的。”“我正好也这样想呢,”麦克默多说,“我现在就去把事情处理下。你可以告诉你父亲今晚我还住这儿,明天一早我就去找别的住处。”

麦金蒂的酒吧像平时一样挤满了人。因为它是这个镇上所有无赖分子最爱虚掷光阴的地方。麦金蒂很受欢迎,因为他有一种粗犷快活的性情,这形成了一副假面具,完全掩盖了他的真面目。但是,且不说他的名声,不仅全镇的人都怕他,而且山谷方圆30英里之内以及山谷两侧的人也都害怕他。这点就足以使他的酒吧人满为患了,因为没有人敢对他的意愿视而不见。

除了那些秘密势力以外,他心狠手辣的手段尽人皆知,他还是一名位高权重的政府官员、市议会议员和路政长官,这都是那些流氓恶棍把他选上去的,目的是为了得到他的庇护。苛捐杂税多如牛毛;社会公共福利无人管理,已经名声扫地;稽查人员也被贿赂,对账目也是睁只眼闭只眼;遵纪守法的市民对他们光天化日之下的敲诈勒索感到害怕,大家都噤若寒蝉,生怕遭遇横祸。

就这样,年复一年,首领麦金蒂的钻石别针越来越突出,他金链子的分量透过他那日渐华丽的马甲也显得越来越重,他的酒吧也不断地扩张,直至占据了整个市场的半壁江山。

麦克默多推开酒吧可以来回摆动的门,走进拥挤的人群里。整个酒吧里弥漫着呛人的烟草味和浓重的酒气。酒吧灯火通明,而四周墙上装饰的巨大镜子反射过来的灯光使整个酒吧更加耀眼。几位穿着短袖衬衫的酒保正忙碌着,为那些站在宽大镀铜柜台旁的懒汉们调配饮料。

在远处的另一端,一个人身体倚靠在柜台旁,嘴角叼着一支雪茄,斜伸出来形成一个锐角,这个人身材高大,体格强壮,此人不是别人,就是那位赫赫有名的麦金蒂本人。他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巨人,一脸的络腮胡子,一头乱蓬蓬乌黑的头发直披到衣领处。他的肤色就和意大利人一样黝黑,他的双眼黑得不可思议,再配上他那斜视的目光,显示出一副格外凶恶的面孔。

这个人的其他特征——他那匀称的身体比例,不凡的相貌,还有直率的性格——都和他假装出来的快活而又坦诚的样子相符合。此时,人们会说,他是一个坦率并正直的同伴,尽管他的言语看起来粗鲁,但是他心地善良。只有当他那双阴险而残忍的黑眼睛盯着一个人时,对方才会害怕得缩成一团,发现他面对的是潜在的无穷灾难,在它后面还有力量、胆量和狡诈,它使得这种不幸显得万分致命。

在仔细打量了他要找的人后,麦克默多像平常那样毫不在乎,用手肘大胆地挤上前去,推开一小撮向那个一手遮天的首领摇尾乞怜而阿谀奉承的人,他们正在捧腹大笑,哪怕就是他说的最无趣的笑话。这个年轻的陌生人一双无畏的灰色眼睛,透过眼镜毫无畏惧地对视着那对转过来犀利地盯着他的乌黑眼睛。

“喂,年轻人。你这张脸我想我没有见过。”

“我新来这里,麦金蒂先生。”

“你还不至于新到不会用一个绅士的高贵头衔来称呼他吧?”

“他是麦金蒂参议员,年轻人。”人群中有个声音说道。

“很抱歉,参议员。这个地方的方式我还陌生。但是有人建议我来见你。”

“好吧,你来见我,这就是全部的了。你想我会是一个什么人呢?”

“哦,现在还早,如果你的心胸像你的身体一样宽广,你的心灵像你的面容一样和善,那我就不能要求比这更好的了。”麦克默多说道。

“哎呀,不管如何,你倒是长了一张爱尔兰人如簧的巧舌呢。”酒吧主人大声说道,不能完全确定是要纵容这个胆大妄为的访客,还是要维护自己的尊严。

“那你认为我的外表已经通过了?”

“当然。”麦克默多说道。

“有人告诉让你来见我?”

“是的。”

“谁告诉你的?”

“维尔米萨341分会的斯坎伦兄弟。为了您的健康,参议员先生,也为了我们更好地了解而干杯。”麦克默多拿起送给他的一杯酒,把它举到嘴边,翘起小拇指,一饮而尽。

一直在仔细观察麦克默多的麦金蒂扬起他那浓黑的眉毛。“噢,倒还像那么回事,是吗?”他说,“我仍要仔细地考查下,先生……”

“麦克默多。”

“再仔细考查下,麦克默多先生,因为我们这里既不靠轻信吸收人,也不相信人家告诉我们的。请你进来一会儿,在吧台后面。”

里面有一间小屋,排满了酒桶。麦金蒂小心地关上门后坐到一个酒桶上,若有所思地咬着雪茄,用一种忧虑不安的眼神审视着他的这个同伴,连续几分钟他都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麦克默多爽快地承受着这种审视,一只手放在大衣的口袋里,另一只手捻着他的褐色胡子。突然,麦金蒂弯下腰抽出一支样式吓人的左轮手枪。

“看这儿,你这个家伙,”麦金蒂说,“如果我发现你对我们耍什么花招的话,这就是为你准备的。”

“真是一种奇怪的欢迎方式啊,”麦克默多带着少许严肃的语气回答说,“一位自由人分会的身主竟是这样欢迎一个外来弟兄的。”

“喂,这就是要你拿出证明,”麦金蒂说,“愿上帝保佑,你可千万别失败了。你在哪里入会的?”

“芝加哥第29分会。”

“什么时候?”

“1872年6月24日。”

“身主是谁?”

“詹姆斯·H.斯特科。”

“你们地区的长官是谁?”

“巴塞洛谬·威尔逊。”

“哼!在这番考察中,你可真是能言善辩。你在那儿是做什么的?”

“工作,就像你一样,不过是件苦差事。”

“回答得可真快。”

“是的,我一向快人快语。”

“你行动也快吗?”

“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这一点。”

“好,我们很快就要试试你,比你想的还要快。你听过关于此地分会的一些什么情况吗?”

“我听说它收好汉做兄弟。”

“对你来说就是如此,麦克默多先生。你为什么离开芝加哥?”

“我不能告诉你。”麦金蒂瞪大眼睛,他还从未听到这样一种回答方式,不禁感到有趣。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呢?”

“因为会友之间从不说谎。”

“那么真相一定不可告人了。”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这么看。”

“瞧这,先生,你不能指望我,一个身主,让一个不能说出自己过去事情的人入会吧。”

麦克默多看起来相当为难,过会儿他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张旧剪报,说:“你不会告诉其他人吧?”

“如果你再这样对我说话,小心我抽你几耳光。”麦金蒂愤怒地说道。

“你说得对,参议员先生,”麦克默多温顺地说,“我向你道歉,我是随口说说的。好,我知道在你手下很安全。看看这剪报吧。”

麦金蒂把这份剪报粗略地扫了一遍:1874年新年期间,在芝加哥市场街湖水酒吧一个叫乔纳斯·平托的被人杀害了。

“你干的?”麦金蒂问,并把剪报递回去,麦克默多点点头。

“你为什么杀死他?”

“我在帮山姆大叔<a id="z53" href="#bz53">53</a>铸造金币。也许我的金币没有他的成色好,可是看起来也不错,而且还便宜。这个叫平托的人帮我销售……”

“怎么做?”

“噢,就是让这些金币也流通。后来他说要告密。也许他的确告了密,我就毫不迟疑地把他干掉了,然后就到了这个煤矿区。”

“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因为我读到的报纸这样说,这些人在这里是不会引人注意的。”

麦金蒂笑道:“你先是一个伪造金币犯,又是一个杀人犯,你来这里是因为你以为在这儿会受欢迎吧?”

“大体就是这么回事。”麦克默多回答说。

“好吧,我看你的前途不可限量啊。喂,你还能铸造金币吗?”

麦克默多从口袋里掏出六个金币:“这些就不是费城铸币厂制造的。”

“不见得吧?”麦金蒂伸出大猩猩一样毛茸茸的大手把金币迎着灯光看起来,“我还真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哎呀,你会是一个大有作为的兄弟的。我们这里需要一两个坏家伙,我的朋友,麦克默多,因为有时候我们也得自卫。如果不把推我们的人推回去,那我们就要走投无路了。”

“好,我想我会和大家一起把这些人给推回去的。”

“我看你毫不胆怯,在我拿枪对准你的时候你都没有局促不安。”

“那时候有危险的并不是我。”

“那是谁?”

“是你,参议员先生。”麦克默多从他粗呢上装的口袋里掏出一把已经打开保险的手枪说,“我一直在瞄准你,我想我开枪的速度不比你慢。”

“哎呀!”麦金蒂因生气涨得满脸通红,后来又迸发出一阵大笑。他说道:“看,这些年来还没见像你这样可怕的家伙呢。我觉得这个分会一定会以你为荣的……喂,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难道不能让我和这位先生单独谈上五分钟吗?为什么你要突然闯进来?”

酒保惶恐不安地站在那里说:“非常抱歉,参议员先生。但是特德·鲍德温先生,他说此刻必须见到你。”

这个通报已经毫无必要了,因为那副凶残的面孔已经从侍者的肩膀上探了进来。他把酒保一下推了出去并把门关上。

“那么,”他狂怒地扫了一眼麦克默多说,“你倒是抢先一步啊?不是吗?我有话对你说,参议员先生,关于这个人的。”

“那现在就当着我的面在这儿说吧。”麦克默多喊道。

“我想什么时候说,怎么说,用不着你管。”

“啧,啧!”麦金蒂从酒桶上站了起来说,“绝不能这样做。我们这儿来了个新弟兄,鲍德温,我们不能这种方式来欢迎他。伸出你的手来,伙计,握手言和吧!”

“绝不!”鲍德温暴怒地大声喊道。

“如果他认为我冲撞了他,我提议和他进行一场决斗,”麦克默多说,“我可以和他徒手搏斗,如果他不满意,不管他选什么方式我都可以和他决斗。现在,这个问题就由您来决断,参议员先生,按照一个身主应该做的那样公断吧。”

“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为一个年轻姑娘。她有自己做出选择的自由。”

“她可以吗?”鲍德温大声叫道。

“在分会里的两个兄弟之间,我说她可以。”首领说道。

“啊,这就是你的裁断,是不是?”

“是的,就是这样,特德·鲍德温,”麦金蒂说道,并恶狠狠地盯着他,“对此你还有什么异议吗?”

“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你竟要抛弃一个五年来与你患难与共的人吗?你不会一辈子都做身主的,杰克·麦金蒂,上帝,当下次再选举时……”

这个议员像只猛虎一样扑到鲍德温身上,他的手紧紧掐住鲍德温的脖子,把他猛地掷到一个酒桶上去,如果不是麦克默多阻拦,发疯似的麦金蒂狂怒之下准会要了鲍德温的命。

“别激动,参议员先生!看在上帝分上,放松些!”麦克默多大声喊道,并把他拉了回来。

麦金蒂松开了手,鲍德温吓得浑身颤抖,喘着粗气,看起来就像一个死里逃生的人,坐在他被掷到的那个酒桶上。

“特德·鲍德温,不止一天你都在自找这个,现在你终于如愿了吧,”麦金蒂喘着粗气,大声叫道,“也许你以为我会从身主的位置上被选下来,你就可以取而代之。但是只要我是这里的首领,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公然反对我或者我的裁断。”

“我没有什么要反对你的。”鲍德温嘟囔着说,并用手摸摸了喉咙。

“好的,那么,”麦金蒂大声说道,立刻恢复到了假装高兴的样子,“我们又都是好朋友了,这事就算了结了。”

麦金蒂从架子上拿了一瓶香槟酒下来并拧开瓶塞。

“现在,”麦金蒂继续说道,同时把酒倒进了三只高脚杯,“让我们为和好如初而干杯吧。从今以后,你们知道,我们之间不能相互记仇。现在,我的朋友,我是在和你说话呢,特德·鲍德温,还在生气吗,先生?”

“阴云依然密布。”鲍德温回答道。

“但是不久就会阳光灿烂。”

“我发誓会是这样。”

他们将酒一饮而尽,鲍德温和麦克默多也如此客套了一番。

“好啦!”麦金蒂搓着手大声喊道,“所有的恩怨都到此为止。还有就是你们都要遵守分会纪律。这儿的章法是很严的,鲍德温兄弟知道。麦克默多兄弟,如果你自找麻烦,那很快你就发现是在自找苦吃。”

“我保证,我不会轻易去找麻烦的,”麦克默多把手伸向鲍德温,“我很容易和人吵架,也很容易忘掉,他们告诉我,这就是我这种爱尔兰人容易感情用事的性格。对我来说,事情已经结束了,我不会怀恨在心的。”

鲍德温不得不握住了麦克默多伸出来表示和好的手,因为麦金蒂正恶狠狠地瞪着他。但是他那沉闷不乐的脸显然表明,对方刚才说的话丝毫未能使他释然。

麦金蒂拍了拍他们两人的肩膀大声说道:“啧!这些姑娘啊,这些姑娘啊!想想看,如果我的两个兄弟之间夹杂着同一个女人,那我们就要倒霉了。好了,这是一个由夹在他们中间的姑娘自己决定的问题,而不是一个身主所能够裁断的。上帝也会赞同这么做的。没有这些女人,我们就已经够受的了。麦克默多兄弟,你将成为第341分会的一员了。我们有自己和芝加哥不同的规矩。星期六晚上是我们的开会时间,如果到时候你过来参加,那么我们就会赋予你永远享受维尔米萨山谷的一切自由的权利了。”

三、维尔米萨341分会

这天傍晚发生了如此多令人激动的事情,第二天,麦克默多便离开了雅各布·谢夫特老人的房子,他把住处搬到了镇子尽头处寡妇麦克娜玛拉的家中。斯坎伦,那个他最初在火车上结识的人,不久也不谋而合地搬到了维尔米萨,于是两个人就住在了一起。除了他们再没有其他的房客了,女房东是一位很随和的爱尔兰老妇人,想干什么都由他们自己决定。因此他们言谈和行动都很自由,这对两个同怀隐私的人来说可真是太合心意了。

谢夫特对麦克默多很宽容,允许麦克默多可以到他家吃饭,因此麦克默多和伊蒂的来往并没有被打断。正相反,时间一周周过去,他们之间更加亲密无间了。

麦克默多新住处的卧室很安全,他便拿出铸伪币的模子开起工来。只有在保证绝不泄密的情况下,分会里的一些兄弟才被允许进来观看。每个人离开的时候口袋里都装了一些伪币样品,这些伪币是如此地逼真,使用出去没有任何困难和危险。为什么麦克默多掌握了这项绝技,却还要屈尊去做工,这成了他同伙心中长久的不解之谜。可是只要有人问到麦克默多,他都会说如果他自己没有明显的收入还能生活的话,那警察很快就会追查到他的。

倒确实有一个警察已经盯上了麦克默多,但是这件事巧得很,带给这位冒险家的好处远远大于损害。自从第一天和兄弟们相识后,麦克默多几乎每晚都想方设法去麦金蒂的酒吧,是为了更亲近那些“兄弟们”,这是出没于这里的那伙危险家伙都知道的一种彼此令人愉快的称呼。麦克默多活跃勇猛的方式和毫无顾忌的言论,博得了他们那群人的喜爱。在酒吧间一次“自由式”拳击赛中,麦克默多快速而精准地打败对手的方式,又一次赢得了这些暴徒们的尊敬。然而,另外一件事,更使众人对麦克默多另眼相看了。

一天晚上,正当酒吧人声鼎沸时,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身穿素面蓝制服、头戴一顶尖顶帽子的矿区警察走了进来。由于矿区内的普通警察在面对这一区域充满威胁的有组织暴行时完全束手无策,铁路局和矿主们便增补人员组成这一特别机构,用以补充普通警力的不足。这个警察一进门,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很多人向他投去好奇的目光。但是在美国的一些州,警察和罪犯之间的关系是很微妙的,因此,麦金蒂站在吧台后面,当这个警察出现在他的顾客中时,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一杯纯威士忌,今晚天气可真是冷,”这个警官说道,“参议员先生,我想我们以前没见过面吧?”

“你就是新来的队长吗?”麦金蒂问道。

“正是这样,参议员先生,我们期待你还有其他的知名人士来帮助我们共同维护本镇的法律和秩序。马文是我的名字。”

“没有你们我们会做得更好,马文队长,”麦金蒂冷漠地说道,“我们镇上有自己的警察,可不需要什么进口货。你们是什么东西,只不过是资本家花钱雇来的爪牙,难道你们不是被雇来用棍棒或枪支来压榨穷苦同胞的?”

“好吧,好吧,我们不说这个,”警长心平气和地说道,“我希望我们彼此都按照各自的理解来履行自己的责任。但是我们的理解并非完全一致。”他一口气把酒喝完,正要转身离开,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杰克·麦克默多的脸上,麦克默多正阴沉着脸瞪着他。

“喂!喂!”他上下把麦克默多打量了一番,大声喊道,“这还有一个老相识啊。”

麦克默多从他身边走开,说道:“我一生中从未和你这样的人或者其他该死的警察做过什么朋友。”

“一场相识未必就是一个朋友,”警长咧着嘴笑着说道,“你就是芝加哥的杰克·麦克默多,一点都不错,你别想不承认。”

麦克默多耸了耸肩膀。“我可用不着否认,”麦克默多说,“你以为我会为自己的名字而感到害臊吗?”

“无论如何,你确实应该感到害臊!”

“该死的,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麦克默多拳头握紧大声吼道。

“别,别,杰克,咆哮对我一点用也没有。在到这该死的煤矿以前,我是芝加哥的一名警察,只看一眼,我就能认出芝加哥的那些恶棍来。”

麦克默多的脸色变得可怕起来。“别告诉我你就是芝加哥警察总署的马文!”他大声吼道。

“正是那个老特德·马文,随时为您效劳。我们对那里发生过的枪杀乔纳斯·平托的事至今都还没有忘记。”

“我从未枪杀他。”

“你没有吗?可是有足够的客观证据啊,不是吗?好吧,他的死可真是帮了你的大忙,要不然他们早就以制造伪币罪把你送进监狱了。好了,我们就让过去的事成为历史吧。因为,这事只有你我知道——也许我违背了自己的职责说得过头了——他们找不到有力的证据来指控你,芝加哥的大门明天又为你敞开了。”

“我现在在这儿还不错。”

“喂,我给你指了条明路,你非但没有感谢我,却像一条疯狗一样来咬我。”

“好吧,就算你是出于好意,我倒真应该谢谢你。”麦克默多用一种不是十分恭敬的语气说道。

“只要我看到你老实地生活,我就对此保持缄默,”警长说道,“可是,看在上帝的分上,如果你以后不走正道,那就是另一回事了!祝你晚安,参议员先生,也祝你晚安。”

他离开了酒吧,但是在这之前,麦克默多已经成了当地的英雄,他在遥远的芝加哥的事情早就在人们中间秘密传开了。对于别人的询问,麦克默多总是笑而不答,就像一个生怕别人把好名声强加到自己头上的人一样。但是现在,这事被正式地确认了。酒吧里那些游手好闲的人都向他围拢过来并热情地和他握手。从此以后,麦克默多就在这帮人中出入自由了。他酒量过人而且很少喝醉,但是那天晚上,如果不是他的同伴斯坎伦把他搀扶回家,这位被人庆祝的英雄就只有在酒吧里过夜了。

在一个星期六的晚上,麦克默多被介绍入会。他原本以为自己不需要举行什么仪式就可以入会了,因为他在芝加哥已经入会了。但是维尔米萨却有它引以为荣的独有仪式,而且每一个申请入会的人都要经历此种仪式。集会是在工会一间专门为此目的而预设的大厅里举行的,大约有六十多名会员聚集在维尔米萨,但这绝不代表了这个组织的全部力量,因为山谷里还有其他一些分会,山谷两边也有。当需要干一些大的营生时,分会间便彼此交换会员,所以有些罪行就可能是由当地人不认识的人来干的。整个煤矿区总共散布着至少五百名会员。

在空旷的会场里,人们围坐在一张长桌子周围。在旁边的另一张桌子上,上面摆满了酒瓶和玻璃杯,一些会员的眼睛已经禁不住围着这些东西打转了。麦金蒂坐在当中,他那乱蓬蓬的黑发上戴着一个平顶黑天鹅绒帽子,一条紫色的长带围在脖子上,看起来他就如同是一个主持恶魔仪式的牧师。他的左右两边是分会中地位高的人,那个生性凶残而面貌英俊的特德·鲍德温就是其中之一。这些人每个都戴着绶带或者徽章来表明他们的地位。

头目中的大多数都是中年人,剩下的都是些18~25岁年轻的家伙们,他们随时都准备全力执行长者的命令。那些长者中不少人面容上显示出一副残忍而又无法无天的模样。但是看着那些普通成员,人们很难相信,这些看起来热情坦荡的年轻人竟然是一帮杀人不眨眼的恶棍。他们的心灵已经被作恶的道德完全扭曲,竟会异常地以精通杀人的本领而感到自豪,并且深深地崇拜那些有着“活做得干净利落”名声的人。

由于他们扭曲的天性,主动去杀害那些从未伤害过他们的人成了一件充满诱惑和显示侠义风度的事情,许多案件的受害人都是一些他们素不相识的人。而在罪行完成之后,他们竟然还会为到底是谁给了致命一击而互相争论,并且以绘声绘色地描述被害人的惨叫和身体的痛苦扭曲为乐趣。

一开始,他们安排作案时还保守些秘密,但是在事后他们就毫不避讳地公开谈论他们的行凶过程了。因为法律对他们屡屡失败让他们认为:一方面,没有一个人敢出来指证他们;另一方面,他们又有无数忠实的可以随叫随到的假证人,满箱的金银财宝让他们可以聘请到国内最能干的律师。他们在长达十年的为非作歹中没有一个人被定罪。而唯一能够给死酷党人造成威胁的危险就是他们的受害者,尽管受害者寡不敌众或者突然遭袭,但是他们可能偶尔也确实给攻击他们的人一些教训。

麦克默多被警告说严酷的考验就在他面前,但是没人告诉他这个考验究竟是什么。现在他被两个神情庄重的兄弟领到室外。他可以透过隔墙的厚木板听到会场里面叽叽喳喳的声音。有一两次他听到有人提到他的名字,他知道他们正在讨论他的入会资格问题。后来一个斜挎着黄绿两色绶带的内部警卫走了进来。

这个人说:“根据身主的命令,他应当被缚住双臂,蒙上双眼带进来。”

这三个人把麦克默多的外衣脱了下来,把他右胳膊的衣袖卷起来,并迅速用一条绳子把他的双肘也束缚起来。接下来他们又把一顶厚厚的黑帽子扣在他的头上,盖住了他脸的上半部分,因此他什么都看不见了。最后,他被领进了会场。

扣上帽子以后,麦克默多感觉眼前一片漆黑,十分压抑。他只听到人们沙沙作响的移动声和低语声,然后透过蒙在他耳朵上的东西,麦金蒂沉闷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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