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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泡在汤里。”<a id="zw8" href="#zhu8"><sup>[8]</sup></a>我说。

“你,这混蛋——”

“等等,各位——”霍金斯跟刚才一样。

“没什么要紧的,”毕夫把声音抛到肩后,好像丢了根绳子,“旅馆探子带了一个人上来,说是客人。”

“毕夫,让客人进来。”我喜欢这个声音,平滑安静,似乎你甚至可以拿一把三十磅的铁锤和冰冷的凿子把名字刻进去。

“抬高你的狗腿。”毕夫说着站到一边去。

我们走进去,我先,霍金斯殿后,然后毕夫像扇门一样谨慎地跟在后面。我们挨得很近,看起来一定像一个三层三明治。

韩翠丝小姐不在房里。火炉上的木头几乎停止了闷燃。空气里还残留着檀香味,混合着香烟味。

一个人站在长沙发尾端,两只手插在蓝驼毛料大衣口袋里,衣领翻得老高,挨到一顶黑宽边帽。一条围巾松松地披在大衣上。他静立不动,嘴里的香烟冒着烟雾。他很高,黑发,优雅,危险。他不吭一声。

霍金斯挨过去。“艾斯特先生,我跟你提的就是这家伙,”胖子咕噜咕噜,嘴角吐泡,“今天早些时候来过,说是从你那边来的,差点唬了我。”

“给他十块,毕夫。”

牛仔帽不知从哪里伸出左手,掏出一张钞票,塞给霍金斯。霍金斯拿了钱,脸红起来。

“这其实没有必要,艾斯特先生。不过还是谢谢了。”

“滚!”

“呃?”霍金斯一脸错愕。

“你听到了,”毕夫蛮横地说,“要你抬起肥屁股滚到外面去,哼!”

霍金斯强自镇定。“我必须保护房客。你们各位应该了解,这是我分内的事。”

“得了,快滚!”艾斯特嘴一动不动地说。

霍金斯转过身,迅速地蹑手蹑脚出去,轻轻阖上了门。毕夫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走到我后面。

“看他有没有枪,毕夫。”

于是牛仔帽对我进行了搜身,他拿走鲁格,走到一边。艾斯特不在乎地看看鲁格,然后看着我,他的眼底写着漠然厌恶的表情。

“菲利普·马洛?私家侦探。”

“所以呢?”我说。

“某人的脸要被某人推到某人的地板上。”毕夫冷冷地说。

“喔,留下你的废话去煮汤吧!”我告诉他,“今天晚上,我受够了一堆耍狠的莽汉。我说‘所以呢’,就是‘所以呢’。”

艾斯特看起来和善愉快。“去去,把衣服穿好。我来照顾朋友,好吧?你知道我是谁了。好,我知道你对韩翠丝小姐说了什么,而且我知道些关于你的事,你却不知道这点。”

“很好,”我说,“这个肥猪霍金斯下午收了我十块钱,让我上来这里——明明知道我是谁——刚刚又收了你的十块钱,把我推入火坑。把枪还我,然后告诉我为什么我的事成了你的事。”

“理由很多。第一,哈丽叶不在家。我们都为了同一件事在等她,可是我不能再等了,得去俱乐部上班。你这次来是追查什么?”

“找吉特家的少爷。今晚有人对他的车开枪。从此以后,他需要有人跟在他背后。”

“你以为我会玩那种游戏?”艾斯特冷冷地问我。

我走到一个橱柜,打开,找到一瓶威士忌。我把瓶盖扭开,从矮几上拿起一只杯子,倒了些出来,尝了尝,味道不错。

我四处张望着找冰块,可是没看到,因为它们早就在冰筒里融化了。

“我在问你问题。”艾斯特严肃地说。

“我听到了。我正在想。答案是——我自己也想不到——不会。不过事情发生了,我亲眼看见,我人就在车子里——不是吉特少爷。他老爸派人接我去他家讨论大事。”

“什么大事?”

我露出惊讶的样子,“你手里握着吉特小子五万块的纸头。如果他出事,你可就难看了。”

“我可不会这么想。因为这样我的钱就泡汤了。那老头不肯付——保证不肯。但我可以等个两年,从那小子身上收回来。他二十八岁的时候就可以从基金里领出属于自己的那部分,现在他一个月领一千块钱,什么也挤不出来,所有的钱都还在基金里。懂吗?”

“所以你不会做掉他,”我说着,喝了一口威士忌,“但你可能想吓吓他啊!”

艾斯特皱起眉头,把香烟丢到烟灰缸里,看着烟雾缭绕,然后又捡起来捻熄,摇摇头。

“如果你要当他的保镖,几乎是帮我的大忙,不是吗?简直就是。干我这行的,没有能耐照管每件事情。他已经成年,他爱跟谁跑是他的事。例如,女人。好女孩为什么就不能从五百万里分一杯羹呢?”

我说:“这主意好极了。那现在告诉我,有什么是你知道,我却不知道你知道的事?”

他微微一笑。

“你等着要告诉韩翠丝小姐什么事——出了什么事?”

他又微微一笑。

“听着,马洛,玩游戏有很多种方式。我只要坐收抽头就赢了,为什么要耍狠呢?”

我拿着一根新的香烟在手指上滚动着,试图用两根手指夹着香烟绕着玻璃杯转,“谁说你狠来着?我总是听说你的好话。”

艾斯特点点头,看起来有些开心。“我有消息来源,”他安静地说,“当我投资五万块在一个小子身上的时候,我当然会调查一下他的事。吉特雇了一个叫阿柏捷的家伙做事。阿柏捷今天在办公室里被杀了——一把点二二干的。那可能和吉特的事情毫无关联,但有人跟踪你到过那里,你没告诉警察。这下我们可以做朋友了吗?”

我舔舔玻璃杯缘,点点头。“好像可以。”

“从现在开始别再骚扰哈丽叶,行吗?”

“好。”

“所以现在我们彼此认识了?”

“嗯。”

“好,我要上路了。毕夫,把枪还给人家。”

牛仔帽走过来,把枪摔在我手上,力气大得可以砸烂一根骨头。

“待一会儿?”艾斯特问,走向门口。

“我想多留一会儿,等霍金斯上来再向我揩十块钱。”

艾斯特笑笑。毕夫木然地走到他前面,打开门。艾斯特出去了,门关上,房间一片沉寂。我嗅一嗅消失的檀木香水味,一动不动,四处张望。

有人疯了,我是疯子,每个人都是疯子。没有一件事合情合理,没有一件事有价值。按照马蒂自己说的,他没有谋杀任何人的合理动机,因为这样一定会杀了他下金鸡蛋的母鸡。即使他有杀人动机,蜡鼻子和弗瑞斯基看来也不会是他挑选来干活儿的人。我和警察交恶,花掉二十元零花钱里的十块钱,可还是没找到一根杠杆可以撬动雪茄柜台上的一毛铜板。

我喝完酒,放下杯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抽着第三根香烟,看看我的表,耸耸肩,心情很糟糕。套房里的门都关着。我走到其中一扇前,心想那个下午小吉特一定是从那里溜出来的。打开门后,我看到里面的卧房是象牙和粉玫瑰颜色,一张很大的双人床没有脚垫,盖着缇花布。化妆用品放在连壁的化妆台上,在灯光下闪闪发光。灯亮着,床边的桌子上有一盏小灯,也亮着。化妆台旁边的一扇门后面露出清凉的绿色的浴室瓷砖。

我走过去,看看里面,是镀铬框的玻璃冲澡间。架上挂着绣着名字的浴巾,浴缸下面有一个玻璃架子摆着香水和浴盐,东西都很美观精致。韩翠丝小姐混得很不错,我希望她是自己付房租,虽然谁出钱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区别,可是我喜欢那样。

我走回客厅,停在门口,回头再愉快地看一眼,忽然注意到我早在踏进房间时就该注意到的东西。我闻到空气中一丝尖锐的火药味,还未完全消散。然后我又注意到别的东西。

床被移动过,床头卡着一扇没有完全关紧的衣橱门。床顶着门,不让门打开。我走过去,试图找出这扇门关不上的原因。我缓缓地走过去,走到一半,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握着枪。

我斜靠在衣橱门上,门没有移动。更用力些,还是没有移动。我靠着门,用脚把床推开,慢慢地挪出一点空间。

一股很重的力量压向我。在事情可能发生之前,我往后退了一英尺左右。接着事情突然发生了。他出来了——侧着身子,像是要滚出来。我用力顶着门,同时稍微扶他一下,看了看他。

他块头还是很大,头发仍是金黄,仍然穿着粗纹休闲衣,戴着丝巾,穿着开领衬衫。可是他的脸不再红润。

我又挪了一步,他从门后滚下来,好像游泳的人在波涛里翻转一下,摔在地板上,躺在那里,背部着地,依然看着我。床边的灯照亮他的头。粗纹外套上有烧焦粘湿的污渍——大概是心脏的地方。所以他还是拿不到那五百万了。没有人拿得到一分钱,艾斯特也拿不到他的五万块,因为年轻的杰罗先生下了地府。

我察看他待过的衣橱,现在橱门大开。里面的架子上都是衣服,女人的衣服,上好的衣服。他被塞在衣服后面,可能是双手高举,胸前顶着一把枪,然后被枪杀的。不管是谁干的,那人不是手脚不够快就是力气不够大,无法把门完全关上。或者吓坏了,然后把床拉过来顶住,匆忙离开了。

地板上有样东西发亮,我捡了起来,是一把小型自动手枪,点二五口径,女人放在皮包里的枪。枪托雕着美丽的纹饰,镶着白银和象牙。我把枪放进口袋里。这又是一桩奇怪的事。

我没碰他,他却和阿柏捷一样丢了性命,而且看起来死得更惨。我没有关门,屏息凝神,很快穿过房间,走回客厅,关上卧室门,然后擦抹门把手。

门锁处响起钥匙开门的声音。霍金斯又回来了,看看我为什么逗留。他用通用钥匙进来的。

他走进来时,我正在倒酒。

他走到房间中央,双脚站定,冷冷地打量我。

“我看见艾斯特和他的人走掉了,没看到你离开,所以上来瞧瞧。我必须——”

“必须保护客人。”我接口说。

“没错,我必须保护客人。你不能待在这里,老兄——房子的女主人不在家。”

“可是艾斯特和他的驴子可以。”

他靠近一些,眼睛散发出凶狠的光芒。他可能早就如此,只是我现在才注意到。

“你不想拿这件事大做文章吧?”他问我。

“不想。每个人都有缺点。喝一杯吧!”

“那不是你的酒。”

“韩翠丝小姐给了我一瓶,我们是老交情,艾斯特和我也是老交情,每个人都是老交情,你不想套老交情吗?”

“你不是在耍我吧?”

“喝杯酒,一笔勾销。”

我找了一只杯子,替他倒酒。他接过去。

“如果有人闻出来,就说是工作需要。”他说。

“嗯哼。”

他缓缓地喝了一口,在舌头上咂了一咂。“好酒。”

“不会是第一次品尝吧?”

他又开始凶狠起来,不过马上又放松下来,“去你的,我看你只是爱说笑。”他喝完酒,把杯子放下,拿出一条很皱的大手帕拍拍嘴,叹了口气。

“好了,”他说,“我们该走了。”

“没问题。我想她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你看见他们出去的?”

“她和男朋友。没错,很长时间了。”

我点点头。我们走向门口,霍金斯看着我走出去,看着我下楼,看着我离开他的地盘,但是他没看到韩翠丝小姐卧房里有什么。我猜他会再回去。如果他回去了,那瓶威士忌大概会让他什么也发现不了。

我坐进车,开回家——回去打电话给安娜·哈西。现在没有案子了——对我们来说。这次我把车子好好地停在街边,感觉却并不轻松。我乘电梯上楼,开了门,打开灯。

蜡鼻子坐在我最好的一把椅子上,指间夹着一根手卷的褐色香烟,没有点着,瘦骨嶙峋的膝盖交叉着,长筒的乌斯曼稳稳地放在腿上。他微笑着,不过并不是我见过最美的微笑。

“嗨,老兄,”他慢吞吞地说,“你的门还是没修好,关不紧,哼?”他的声音尽管慢吞吞,却可以致命。

我关上门,站在那儿看着房间那头的他。

“是你杀了我的搭档。”他说。

他缓缓地站起来,慢慢走过来,把点二二靠在我的喉咙上。他微笑着,薄薄的嘴唇尽管在笑,却好像白蜡鼻子一样毫无表情。他一声不响地伸手进我的大衣,拿出鲁格。我看从此以后,还是把这支枪留在家里算了。城里的每个人好像都有本事从我手里把它拿走。

他又往后退到房间那头,坐在原先那把椅子上。

“放松,”他的声音几近温柔,“朋友,坐下来。别乱动,千万别动。你和我都在起跑线上,时钟滴答响,我们随时准备开跑。”

我坐下来,盯着他。怪鸟一只。我润润干裂的嘴唇。“你说他的枪没有撞针。”我说。

“是啊!他骗了我,这个小瘪三。我还告诉你别管吉特小子的事。现在他死透了。我想弗瑞斯基疯了,不是吗?竟然为个傻瓜操心,带着他到处跑江湖,结果还是让他被人给干掉了。”他叹了口气,简单的补充道,“他是我弟弟。”

“我没杀他。”我说。

他的笑容更加灿烂。他一直在笑,嘴角也越陷越深。

“是吗?”

他把鲁格的保险扳开,谨慎地放在椅子右边的扶手上,手伸进口袋,拿出来的东西叫我手脚发冷。

那是一根金属管,黑黑的,看起来很粗糙,大约四英寸长,上面钻了很多小洞。他举起左手的乌斯曼,开始漫不经心地把金属管装到枪口上。

“消音器,”他说,“我猜你们这些聪明鬼认为这是唬人的,这一支可不唬人——连发三枪都可以。我很清楚,因为是我自己做的。”

我又舔舔嘴唇,说:“我看只能发一枪,然后就会卡住。这支看起来像铸铁,可能还会打烂你的手。”

他笑了笑,依然是白蜡般的微笑,缓缓地、满怀怜爱地把消音器装上,很用力地最后一转,然后又悠闲地坐回去。“这个宝贝不会,装了钢绒,可以射三发,就像我说的。然后你得重新装上,这玩意没有足够的后劲卡住枪。你感觉不错吧?我希望你感觉很好。”

“我觉得好极了,你这狗娘养的虐待狂。”

“等一下,我要你躺在床上,你不会有感觉的。我对杀人有些挑剔。我想弗瑞斯基没感觉到痛苦。你干得很利落。”

“你没看清楚,”我冷笑着说,“是那个司机拿史密斯&amp;威森点四五干掉他的。我的枪都没开火。”

“嗯哼。”

“好,你不相信我。你为什么杀死阿柏捷?你杀他的时候,手法可一点都不挑剔。他就在办公桌前面被杀,一支点二二,连开三枪,他倒在地上。”

他把枪举起来,但是笑容依然,说:“你有种。这个阿柏捷是谁?”

我说给他听。我慢慢地、认真地说给他听,巨细靡遗。我说了很多,他看起来似乎有些焦虑。目光对着我闪烁,然后移开,又移回来,蠢蠢不安,好像蜂鸟。

“我不认识什么叫阿柏捷的人,老兄,”他缓缓地说,“没听过这号人物,而且我今天没射杀什么胖子。”

“你杀了他。你还杀了小吉特,在米兰诺一个女孩的公寓里。他死了,现在就躺在那里。你替马蒂·艾斯特工作。杀了那个人会让他后悔至极。动手吧!试试你那三枪连环炮。”

他的脸僵住了,笑容终于退去,现在整张脸都像白蜡。他张大嘴呼吸,不停地发出焦虑不安的呻吟。我可以看出他前额的汗珠微微发光,也可以感觉到从我的身体流出的冷汗。

蜡鼻子非常轻柔地说:“朋友,我没有杀人,一个也没有。我不是被雇来杀人的。在弗瑞斯基吃那颗子弹之前,我想都没想过。这是实话。”

我忍住不去看那把乌斯曼尾端的金属管。

他的眼底闪起一丝火苗,小小的,微弱的,迷茫的火苗。火苗好像越烧越大,越来越清晰。他低头看着两脚之间的地板。我转头看看电灯开关,开关太远。他又抬起头,缓慢地拧下消音器,放在手里,丢进口袋,站起来,握着两把枪,一只手一把。然后他又想到什么,重新坐下来,很快把鲁格内的子弹都掏出来,连枪一起统统丢到地上。

他轻轻穿过房间朝我走来。“我想今天是你的幸运日。”他说,“我得去一个地方,看一个人。”

“我一直都知道今天是我的幸运日,我感觉良好。”

他敏捷地绕过我身边,走到门口,打开一英尺宽的缝,正要从这个窄缝钻出去,这时脸上又堆起了笑容。

“我得去看一个人。”他非常轻声地说,舌头沿着嘴唇舔了一圈。

“现在还不行!”我说着跳了起来。

他握枪的手就在门边,可以说几乎伸出门外了。我用力把门推上,他没来得及把手缩回来,他出不去了。我把他卡在门口,使尽吃奶的力气。这真是疯狂的举动。他饶了我,我只要乖乖站着,让他走人就好。但我也有人要见——我要第一个见到他。

蜡鼻子斜眼瞪了我一眼,咕噜了一声,用扳在门外的手拼命撑开门。我挪开一步,用尽力气打中他的下巴。这样就够他受的了。他身子一软,我又打了他一拳,他的头撞在木头上。我听到门边响起轻轻的撞击声。我给了他第三拳,我从来没有这么用力地打过什么东西。

我把重心从门上收回来,他倒向我,眼眶青肿,膝盖发软。我抓住他,把他空空的双手扭到身后,让他摔倒在地。我站在他身边喘息了一会儿,接着走到门外,他的乌斯曼就躺在门槛上。我捡起枪,放进口袋——不是放韩翠丝小姐手枪的那个口袋。他甚至没发现那支枪。

他躺在地板上,很瘦,没有重量。但我照样气喘如牛。过了一小会儿,他睁开眼睛向上看着我。

“狡猾的家伙,”他疲惫地低语,“我干吗放了你呢?”

我把手铐铐在他腕上,拖着他的肩膀进了穿衣间,用绳子绑住他的脚踝。我让他背着地躺着,稍稍侧一点身子,他的鼻子还是一样白,但眼神现在变得空洞了,他的嘴唇动了一下,好像在自言自语。奇怪的家伙,并不坏,但还不至于无辜到让我为他落泪的地步。

我给我的鲁格上了子弹,带着三把枪离开。公寓外面没有任何人。

7

吉特大宅坐落在山丘上,占地大约九或十亩,一栋殖民风格的庞然大物,一排粗壮的白色柱子,半圆形的大窗户,到处都是木兰花,一间容纳四辆车的车库。车道顶端有一个环形停车场,上面停了两辆车——一辆是我先前乘过的无畏战舰,另一辆是我先前见过的金丝雀黄敞篷跑车。

我按了一下银币大小的电铃。门开了,一个高个,长着一双窄窄的冷酷眼睛,身着一身黑衣的家伙探出头看着我。

“吉特先生家吗?老吉特先生。”

“请问您哪位?”口音有些重,似乎是蹩脚的苏格兰口音。

“菲利普·马洛。我在为他工作,也许我得从仆人的通道进去。”

他一根手指摸摸翘着的领结,看着我,一点也不觉得好笑,“喔,可能。你可以进来。我这就去通知吉特先生,我相信他现在正忙着,请你在大厅等一下。”

“装得真烂,”我说,“现在的英国管家不会说‘你’,他们说‘您’。”

“耍聪明,嗯?”他怒斥说。那个发音不可能是渡过大西洋来的,我看最远不会超过新泽西。“在这里等。”他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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