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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无力从沙发上爬起。她想家了,想念那个真正属于她的家。这种思念胜过对默木野的回忆,胜过舒适的大床,也胜过壁炉旁的小凳子。她曾经年少,那时,她拥有一群人,也拥有一片未来。克里缩进沙发,母亲的香水味,不小心倾倒的咖啡味,还有她吃过的所有食物的味道扑鼻而来。房间里的一切都充斥着塑料味——餐桌上的盘子,丝毫未动的食物,茫然地立在房间对面的电视机。厨房里的时钟嘀嗒作响,连它也散发着塑料的味道。
克里坐起身,盯着手里的画作:
她们说过我是特别的。
是一条明朗的线索。
克里看着画,想着也许是她的外婆精神失常才会如是说。她的母亲是怎么叫她的?
疯狂的老巫女。
一群老巫女亲手培养的又一个老巫女。
克里闭上眼,当耳边传来敲门声时,她战栗了一下。一定是那个律师,克里心想。“走开,别敲了。”敲门声再次响起。“求你别敲了,快走吧。”
“开门,孩子。”
门外的声音模糊不清,可却像极了克里的外婆。从未有其他人的声音如此微弱却又坚定,也从未有其他人曾叫过她“孩子”。
“你是谁?”
克里透过猫眼,向门外望去。房门外的女人身材矮小,骨瘦如柴。由于太过娇小,克里几乎看不见她的脸,只能看见她布满皱纹的额头、一头白发和黑色的眼睛。
“你可以叫我维丁,几乎所有人都这么叫我。”
“你想干什么?”
“为什么这么问?我当然是想和你聊聊。”
克里轻轻打开房门,露出一点缝隙,门链依旧挂在房门背后。“我不认识你。”
“在你很小的时候,我们见过一次。那时候,你妈妈把你带到我家来,是我把你带进了默木野。”
克里记得那一天。母亲的手紧紧拽着她的手腕,一个年长的女人被卷烟的烟雾环绕。当时,克里大声喊叫,可母亲的车却越来越远。“你养了一只狗。”
“没错,孩子。是一只普洛特猎犬,我们都叫它雷德蒙。在你妈妈离开之后,你坐在门廊上,它把头靠在你的腿上睡着了。它和我们一起去了默木野。你想带着它一起留在那儿,但是我没有允许,你当时还很生气。”
克里取下门链。眼前的女人年事已高,嘴角扬起微笑。在她身后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下巴圆润,头上有几丝白发。
“这是里昂,是我的孙子。你准备让我们俩一直站在走廊里跟你讲话吗?”
让克里放下戒备的不是老人脸上牵强的微笑,而是她衣服上散发的那股烟味。即便是此刻,这股味道还是那么熟悉。
“谢谢你,孩子。”维丁和里昂进入公寓,克里锁上房门。“你妈妈在家吗?”
“她出去了。”
“你家有咖啡吗?”
“我不确定还有没有。”
“听话,去看看有没有,好吗?”维丁和里昂跟着克里来到厨房。对克里而言,这一切太不真实。维丁看上去像极了她的外婆,身材矮小,身体结实,眼神犀利。维丁和里昂坐到桌边,克里打开橱柜,开始制作咖啡。“你和你妈妈年轻的时候长得很像,不过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克里摇晃着糖罐,咯咯作响,她打开盖子,将勺子伸入罐内。当克里转过身来之时,维丁的脸上露出悲伤的神色,虽然那抹笑容仍旧挂在她嘴角。“谢谢。”维丁伸手接过杯子和糖,“再给我加点牛奶,你不介意吧?”
克里从冰箱里拿出一个纸盒,低下头闻了一下,表情有些痛苦。“牛奶过期了,不能喝了。”
“那只要糖就好了。”克里点头,她始终背对着桌边的两人。咖啡还没有煮好。“里昂,你到另外的房间去吧。”里昂照做。当咖啡煮沸后,克里盛满一杯,将杯子放到桌上。“那……”维丁搅拌咖啡,勺子与咖啡杯相互碰撞,叮当作响。“你做了什么梦?”
“什么?我不……”
“是梦见那个悬挂死人的树?还是梦见自己被活埋?这两种梦境是最常见的。”克里无力地坐到桌边,头脑晕眩,全身冰冷。维丁抿了一口咖啡,点点头,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觉得我可能是病了。”
“放松呼吸,孩子。我只是和你聊聊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