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蔚提示您:看后求收藏(350中文350zw.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正打趣时,意外见到宋城县尉楚宏从提刑司官署出来。这还是包拯几人第一次看见楚宏身穿便服的样子,颇为惊讶。

张建侯道:“楚县尉,这么晚了你还在提刑司做什么?”楚宏道:“有点私事来找康提刑官。”又歉然道:“今日实在是抱歉,都怪我属下不小心绊倒了张公子,竟然让那慕容英给逃了。”

张建侯很喜欢平易近人的楚宏,忙道:“有什么好抱歉的,下那么大的雨,我也没看到楚县尉属下的弓手啊。”

楚宏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张建侯道:“去找全大道。”楚宏道:“噢,他住在老字街,找分路碑就对了。”又道:“文公子跟我说了阿大、阿二那伙人和慕容英的事,明日一早,我就会带人去望月楼一一盘查,有消息再来告诉各位。我还有事,告辞了。”

老字街街口立有一座五楼三洞的节妇牌坊,俗称“分路碑”,是官府为表彰本地妇人汪氏贞烈守节、奉养公婆而建,旌柱上刻有“烈妇即忠臣,地道无亏;表节亦旌孝,天恩不朽”的对联,传为朝中某翰林所题,算是城中一景,也是老字街的标志,常有过往官员到此拜谒朝廷所赐旌表。上一任宋城县令曾题诗道:

三十余年别藁砧,庭兰青色又添深。蓝溪水滞滩声恨,石桥乌鸣阜岛暗。髡彼两髦为我特,至坚一操人心。不堪风雨潇潇夜,吩咐窗前草自吟。

包拯几人赶来老字街。张建侯望见正有一名白发老翁坐在牌坊边上杂货铺的门槛上纳凉,便过去向他打听全大道住处。

那老翁姓蒋,将手中蒲扇遥遥一指,道:“就在那边,一直走到头,那处新盖好的房子,看见没?那是冯大乱家。旁边的青色小房子就是全大道家。”一边挥着蒲扇驱逐蚊子,一边嘟囔道:“怎么今晚这么多人来找全大道?”

张建侯道:“今晚还有别人来找全大道么?”蒋翁道:“是啊,刚才就有一男一女来打听过。”

全大道是第一个发现《张公兵书》残页的人,足以惊动全城,而今红得发紫,人人争相巴结,一点也不奇怪。几人毫不以为意,赶来全家大门前。

张建侯扬声叫道:“全大道,我是张建侯,我又来找你了。”

无人应答。见院门虚掩,便干脆推门而入,堂门亦是大开,油灯闪动,燃得正欢。房间中有人影映窗。张建侯笑道:“你不记得我了么?你还叫我犯了事就来找你……”

忽听得“砰”的一声,窗上的人影消失了。张建侯“哎哟”一声,急忙往腰间一抹,拔出一柄软剑来,直闯进堂。

堂中的方桌上摆着碗筷,有几样荷叶包着的酒菜,还有一壶林酒,菜肴才刚刚动过。进来内室一看,凌乱不堪,全大道歪倒在屋子中间。张建侯也不及查看其死活,撑开后窗,伸出头去,却是一条极窄的小巷,昏黑一片,左右一望,什么也看不见。他匆忙跃出窗去,往最近的巷口奔去。

那巷子是条后巷,堆有不少杂物,甚至还有路人进来方便的秽物,味道难闻。张建侯强行忍住,冲出巷口,却是贞字街,因靠近西门,也是个繁华所在,正有夜市开张,人来人往,颇为热闹。

张建侯走出几步,抓起路边一正蹲着吃凉粉的男子问道:“有没有见到可疑的人跑过?”

那男子见他手里提着剑,吓得丢了陶碗,叫道:“妈呀,有强盗!”用力挣脱,转身就跑。

一旁更是有人大叫道:“这人有兵器!快,快去叫人来!”

张建侯见众人一齐望向自己,急忙收了软剑,离开市集,绕道重新回来全大道家。正好在大门口遇到沈周请隔壁仵作冯大乱过来,心中登时一沉,问道:“全大道死了?”

沈周点点头,道:“已经让邻居去报官了。正好冯翁住隔壁,请他先来看一眼。可有追到凶手?”张建侯沮丧地摇了摇头。

冯大乱道:“张小官去过后巷了?”张建侯道:“是啊,冯翁怎么知道?”冯大乱道:“你的鞋子上有便便,身上又一股酸臭之气,哈哈。”颇有幸灾乐祸的意味。

沈周见院子中有口井,便道:“你过去打桶水,擦洗一下。我领冯翁先进去。”

包拯正独自守在内室,蹲在全大道尸首边上,见冯大乱进来,忙让到一边。

室内一片狼藉,柜子、箱子都被掀翻,就连窗下的砖砌桌子也被人敲碎,东倒西歪得不成样子。勉强算得上完好、还没有倒塌的家具,大概就是一张木床和窗前的一只方凳了。全大道侧歪在地上,双手侧举,眼睛和嘴巴都张得老大,脑袋下有一摊血,才刚刚开始凝固。

冯大乱也不动手,先绕着尸首转了一圈,问道:“你们进来时他就是这样子吗?”包拯道:“是。”

冯大乱道:“实话说,老汉我早知道这个人会不得好死,果然如此。这屋子里这么乱,会不会是有人想找什么兵书残页?”

沈周忙道:“屋子里面虽然乱,柜子、箱子都被掀翻了,但上面都落了灰尘,可见已经有一些日子。应该是全大道被官府抓进大狱后,就有人来搜过他的家。今晚杀他的凶手,反倒没有动过这些东西,大概是认为已经找不出什么线索了。”

冯大乱道:“难怪有几夜我家的狗总是半夜叫唤。”蹲了下来,翻转全大道身子,前后看了一眼,道:“他是被人一刀割喉而死。身上没有其他伤口,手上也没有任何防御性伤口,应该是一下子就被人制住。”

沈周道:“但全大道脖子上还有一些别的伤痕,似乎被什么带状物勒过。”

冯大乱也不回答,只凝视尸体脖颈的那道致命伤口,喃喃道:“奇怪了。”沈周道:“奇怪在哪里?”冯大乱道:“这道伤口好长啊,几乎是全大道的前半边脖子。老汉我验了一辈子尸体,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

通常凶手断人喉咙,都是从后面制住受害者,用利器往其颈中横抹。人颈是圆柱状物,无论长刃、短刃,一刀之势,所割顶多只到喉结左右一寸处。即使最极限的情况,是凶手力气极大,兵刃极利,一刀能伤到双耳之下,那么受害者前半个脖子也都快要被切下来了。可全大道的颈伤长归长,深度却仅有三分,相当正常。

冯大乱思索了一会儿,道:“照我看来,全大道当时是跪在地上,凶手右手持刀,用刀子从他左耳下的地方下刀,慢慢地,一直割到右耳下。他大概是有意要多增加全大道的痛苦。”

沈周道:“可割喉是何等痛苦之事,全大道又没有被绑住,吃痛之下,必然全力挣扎,怎么可能容许凶手慢慢地下刀从左耳割到右耳呢?”

冯大乱遽然转过头来,瞪着沈周。旁人满以为他要发怒,结果他却只撩撩胡须,点头道:“你说得对。割喉这种事,都是快速一刀,迅若流星。”他跟沈周性情有几分相像,遇到疑难之事,总要孜孜求解。凝思了好半晌,才道:“听说极北之地有个叫蒙古的部落,习惯用一种弯刀,也许能造成这种伤势。”

沈周道:“不对,我见过蒙古弯刀图样,是单刃的,圆边外刃才能杀人。凶手得站在全大道面前才能动手,而且弯刀曲度太大,锋刃反而比单刀更短,造不出这种伤口。”

忽听得张建侯道:“你们在谈论什么?”沈周道:“兵器,凶手杀死全大道的兵器。”

一直默不作声的包拯忽然道:“凶器会不会是软剑?”冯大乱愣了一下,“哎哟”一声,道:“软剑!就是软剑!”

包拯问道:“建侯,你刚才亮出来的那柄软剑是从哪里得来的?”张建侯道:“是我自己偷偷找铁匠打造的。当然比不上裴青羽娘子的青羽剑,我使得也不算很得心应手,但最大的好处是旁人看不出我身上带着兵器,上街不会再有官府的人找麻烦了。”不无得意之色。又特意叮嘱道:“姑父可千万别让祖姑姑知道,不然又该数落我了。”

冯大乱道:“你身上就带着软剑?交出来,快些交出来!”

张建侯尚未会意过来,不明所以,但还是解下腰间软剑,递了过去,道:“冯翁小心些。这软剑要十万钱,可比寻常刀剑要贵好多呢。我贴上了这么多年积攒的所有零用钱,连小游的都挪用了,还向许先生借了四十贯才凑足数。”

无意间提到小游的名字,不由得又想到妹妹灵柩尚停在性善寺,要等包令仪辞官奏章批准后再一同返乡,方得入土为安,脸色登时黯然了下来。其实他对小游之死,远比包令仪夫妇和包拯更能释怀。他虽然莽撞,可还是多少知道些妹妹的心事——小游喜欢包拯,可又跟包拯是姑侄关系,两个人是万万不可能的。之前董氏前来为女儿向包拯提亲,包令仪夫妇也满口答应,小游表面强颜欢笑,背后却是郁郁满怀,悄悄掉过好几次眼泪。他也曾试探劝妹妹早些嫁人,离开包家,以免痛苦,但她却不愿意。也许对她而言,死反而是一种解脱。然而人生在世,并非只有“情爱”二字,如此花样年华而逝,若不是死得还算有价值、有意义,该是多么的可惜。

张建侯虽一时感伤,但毕竟性情豁达,生怕就此触动包拯,忙笑着岔开话题,道:“听说世间尚有一柄青冥剑,原本跟裴娘子的青羽剑是一对。我这软剑名金风,跟许先生的玉露剑也是一对。”

原来张建侯对裴青羽的软剑一见倾心,决意自己请人打造一柄,为此特意向许洞借钱。许洞年轻时也是仗剑江湖、快意恩仇之辈,童心未泯,听说究竟,便多出了一份钱,请工匠打了一对软剑,他和张建侯一人一柄。冯大乱还是第一次见到软剑,很是好奇,拔出来反复摆弄不已。

沈周奇道:“这对软剑剑名叫金风、玉露?”张建侯道:“是啊。我本来说不如我这柄剑叫游龙,许先生那柄叫倚天,多有气势。可许先生说那些剑名太俗,还是叫金风玉露好,镮首上还刻了剑的名字呢。”

沈周道:“这名字取得极好,意味绵长。而今有《金风玉露相逢曲》的词牌名,又名《鹊桥仙》,金风和玉露各在你和许先生之手,暗合相逢之意。”张建侯笑道:“可惜我不是女子,不然的话,倒还可以常常鹊桥相会。”

沈周心中却颇为感慨:“那对青冥、青羽取自昆仑之精,却因天界、冥界而有了分隔,即使能够在一起,也是险途不断。而这对金风、玉露分明是期待相会之意,莫非是许先生心中忘不了什么人?”

他已经与许洞亲妹许愿定亲,很快就要成为许家女婿,对许洞生平多少有了一些了解,知道他年轻时与名士潘阆交往,周游天下,却是终身未娶,耐人寻味。

忽听得冯大乱叫道:“看好了!”

只见包拯手中竖执着一个圆枕头,张建侯则将软剑环在枕头上,冯大乱一声令下,张建侯顺手一抽,枕布被划开,内里装的荞麦壳滚滚落下。

冯大乱道:“看见没有?枕头的划口跟全大道的颈伤长度差不多,凶器定然是软剑无疑了。”

众人便一齐望着张建侯。张建侯尚莫名其妙,瞬间会意过来,嚷道:“你们怀疑是我?我可是跟包拯和沈大哥一起进来的。不,我是最先进来的,可是……”一时手忙脚乱,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冯大乱慢条斯理地道:“没人说是你。你这柄剑还没有见过血,没有血腥味儿。”

其他小说推荐阅读 More+
农门悍妇,病弱相公宠妻无度

农门悍妇,病弱相公宠妻无度

吃饱饱好码字
李妙妙穿成被新郎抛下,发疯嫁给前来喝喜酒的萧衔。\n第二天闹着要回去给新郎做小,跌落河里死了的原主。 \n宾客皆笑一个双腿残疾,除了俊美如斯的容貌,家徒四壁的废物,连弃嫁女都留不住。 \n大家都等着她醒来后发疯折磨萧衔。\n没想到的是,她居然拎起工具箱做小木匠,把那位温润如玉的瘸腿夫君娇养了起来。 \n李妙妙表示,木匠好啊,走街串巷还能遇到一剑封人喉的...相公? \n她立马转身要跑却被扛回了家。
其他 完结 12万字
宦官之后

宦官之后

雾十
文案:六岁的絮果进京了,他娘临死前告诉他,京中最好看的廉大人就是他爹。不成想物是人非,当年掷果盈车的探花郎,如今已是愁秃了头的胖大叔。絮果误以为俊美邪性的东厂厂公连大人才是他爹,当街认亲。连大人位高权重,是个顶顶有名的大奸臣,本应人人惧怕,没想到今天遇到了个敢拦马骗他的。他眯眼,看着眼前唇红齿白的小孩道:有意思,你说,你是我的种?五头身的絮果害怕的吞咽了一口口水,但想到阿娘说的,你爹其实很爱你,他
其他 完结 73万字
娥姁传

娥姁传

周虹
我本是温婉良善的女子,侍奉公婆,相夫教子,善待丈夫与其他女人生的婚外子,缘何竟变成了世人眼里的千古毒妇?我们吕家散尽千金,成就了汉家天下,缘何吃苦受罪的是我,坐享其成受尽丈夫宠爱的却是另一个女人?那女人抢了我丈夫的心,为何还要来抢我儿子太子之位?那些寸功未有的刘氏族人甚至异性朋友都可以封王,为什么唯独我们吕家被那个负心人一再提防?为什么男人可以坐拥三千佳丽,我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却被世人诟病?我狠吗?
其他 连载 0万字
绝色炼丹师

绝色炼丹师

落十月
她毒药无双,一朝穿越!坐拥炼丹神鼎,修炼逆天!谁还敢嘲笑她废柴!想要谋夺家财?她就让他家破人亡;你家爷爷是绝世高手?不好意思,他刚刚做了她的徒弟;你的灵宠举世难见?不巧,她刚刚收了几只神兽;别人求之不得的丹药,她一练就一大把!她风华绝代,轻狂倾天下,谁欺她辱她,必定十倍奉还!可就有一个腹黑邪魅、手段狠辣的男人跟她情有独钟,还问她什么时候可以生个娃。她横眉冷对:滚!我们不熟!
其他 连载 182万字
重生之忠犬的养成恋爱

重生之忠犬的养成恋爱

颜卡卡
别人缺乏安全感,她缺乏恋爱脑,前世为了事业选择放弃男友,最后落了一个落了抑郁自杀的下场,重活一次,她深刻认知到一点,小孩子才做选择题,她事业爱情两个都要!
其他 连载 0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