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第01章 沉默的真相 (第3/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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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查看了密室的每个角落,发现有个出口连着外面。此外还有一些惊喜,我们发现了天花板上一个洒水的装置,里面装着红色的液体,这就是所谓的血滴。不过蜡烛应该不是被血滴浇灭的,虽然我没有找到其他装置,可我猜想应该是有可以喷二氧化碳的装置,才能准确扑灭烛火和炉火。还有,大门那里有一个机关装置,一直连到密室里。只要有人从大门进来,密室里的铃铛就会响。如果我从大门进来,就一定不会有这些发现了。”
“卡拉其,最后一张照片上到底有什么?”我实在太好奇了,忍不住打断了他。
“是一些金属线,金属线是会反光的,我正好捕捉到了这一幕。我的闪光灯可是立了大功了。现在你们明白了吧?房子里那些会自动开合的门也都是由金属线控制的。他们用完后就会收走,所以我来勘察屋子的时候,才什么都没发现。说到这儿,也不得不佩服这些人,能想出如此精妙的骗局来。
“好了,现在真相大白了。狗是被人杀的,房间里的血滴是红色染料,门是被金属线控制的,蜡烛是被二氧化碳喷灭的。如果我能早点开闪光灯,可能早就水落石出了。”
“那两个流浪汉呢?他们是怎么死的?”我追问。
“就是死在庄园里的那两个流浪汉啊,我可以肯定不是鬼怪所为,要么是他们发现了什么秘密,被人灭口;要么就是恰好那个时候死了,属于巧合。我敢保证,那房子里可不止住过两个流浪汉,其他流浪汉都平安无事,只能说这两个流浪汉命该如此。”
卡拉其站起来,抖了抖烟灰。我们知道故事讲完了,他在下逐客令,这是他的习惯动作。我们很识趣地站起来,穿好外衣,戴好帽子,离开了饭店。
会吹口哨的房间
〔英国〕威廉·霍奇森
那天的聚会我迟到了,阿克莱特、杰瑟普、泰勒他们已经等候多时,还好卡拉其不计较,否则我连故事都听不成了。
照例,我们吃完饭后,卡拉其开始讲他这次的经历。
“我前几个星期一直在爱尔兰,一回来就把你们都叫来了。这次的经历可以说是我接触过的最不同寻常的‘闹鬼’案,或者说是最特别的恶作剧之一。
“一个月以前,有个名叫锡德克·泰瑟克的人请我去调查一件闹鬼的案子。他说他买了一座叫伊亚斯瑞的城堡,在盖尔威城的东北面,可刚进去住了几天,就发现房子里有不同寻常的动静,于是特地找我去查看一下。
“我去的时候,那房子里只剩下泰瑟克和他的弟弟,还有一个美国人,其他仆人全都走光了。这个美国人好像是仆人,又好像是他们的朋友。这三个人守着偌大的房子,走又不甘心,留又很恐惧,总之进退两难,最后只能找我来解决这个事情。
“吃过晚饭后,泰瑟克开始给我讲这所房子里发生的事情。他说:‘这房子里有一个房间,每到入夜后就会传出口哨声,令人毛骨悚然。没有准确的响起时间,可只要一响起来就不停。我的仆人全都被吓跑了,就剩我们三个了。那口哨声十分恐怖,不是我们平时听到的那种,也不是风声,晚上你听一下就知道了。’
“‘我们都带着武器!’他弟弟插嘴道。
“‘这么糟糕?’我问。泰瑟克点点头,说:‘那声音有时候会变得非常轻柔,弄得我都搞不明白里面到底是住了一个鬼魂,还是有人在捣乱。’
“‘有人捣乱?不太可能,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我问。
“‘唉,很有可能是有人在捣乱。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我可以告诉你。我的未婚妻唐娜休是这一带出了名的美女,很多男孩为她倾倒。因为再过两个月她就会正式成为我的妻子,所以伤了很多男孩的心。那些男孩有的追了她好几年,结果被我后来者居上,心里一定很不甘,所以他们要来捣蛋,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我不认为这和闹鬼有什么关系。’我说。
“‘有关系。唐娜休决定嫁给我之后,我就开始四处找房子。不久之后,我就买下了这里。我将房子的事告诉唐娜休,当时还有她的一些异性朋友在场。她问我知不知道这房子有点古怪,里面有个会吹口哨的房间。我说不知道,她的那些朋友都笑我孤陋寡闻。她告诉我,这栋房子被转卖了很多次,没有一个人能住得下去。那些家伙一直在嘲笑我,还跟我打赌,说我在这房子里住不过六个月。我当时看了看唐娜休,她表情十分严肃,显然是很相信有个会吹口哨的房间。我很不服气,就答应跟他们赌一把,赌注挺大,如果我赢了,他们中有很多人就会输得倾家荡产。我说完了,事情就是这样。’
“‘你说完了?口哨的事情,你还没详细说给我听呢!’我说道。
“‘哦,你看我,说起这个事情就很恼火,都忘了说正事了。我们住进来的第一天晚上没有什么异常,可从第二晚起,口哨声就出现了。白天的时候,我特地到那个房间去看了看。里面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光线很暗,这或许是心理作用。
“‘那天晚上,大概10点,我和汤姆在书房里说话,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口哨声。我们辨别了一下方向,就是从东边那间房间里传出的。我叫上汤姆,让他和我一起去看一看那房间里到底住了什么魔鬼。我们刚到走廊,刚刚的勇气就因古怪的哨声消失了。那哨声像是一首歌,更像是幽灵的冷笑。当时我很害怕,觉得背后有阵阵阴风吹来。
“‘到了房间门口,我们一把推开门。声音突然变大,就像在耳边吹响一样。我俩鼓足勇气在门口看了看,什么都没看到,然后关上门赶快离开了。
“‘下楼后,我们喝了一杯,才有了点精神。我们仔细分析了一下,觉得是有人搞恶作剧,故意吓唬我。我认为是那群跟我打赌的男孩们在外面捣乱。于是我们拿了家伙冲了出去,绕着房子找了一圈,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我们又回到屋里,把每个房间都找了一遍,也包括那个房间。这一次,再进入那个房间,感觉比刚才更加恐怖。我们没待多久就赶快出来了,那感觉无法形容,就觉得房间里好像藏了什么东西。就从那以后,我们随身带枪,以防万一。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开始翻查屋子,希望能够找出什么线索。可查了几遍,所有地方都查过了,就连外面也查了,仍然一无所获。虽然没法证明是那群男孩所为,可我就是坚信是他们干的,他们是想让我在唐娜休面前丢脸。’
“‘那你有什么防护措施?’我问。
“‘有。我们晚上会轮流值夜,值夜的人负责在外面巡逻。因为一直没有效果,没办法,这才请你过来。’
“等他说完,晚饭也差不多结束了。我们正想起身四处看一看的时候,突然听到泰瑟克大喊一声:‘快听!就是这声音。’
“我听到一阵刺耳的哨声,非常阴郁凄凉,不是人能发出的声音。
“‘天还没黑就响起来了,真让人恼火。你们跟我上去看一看吧。’泰瑟克气急败坏地说。
“我们跟在泰瑟克身后,冲到了二楼,穿过一个长廊,来到一个房间门口。声音更加清晰,音量也大了。我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在跟着哨声有节奏地跳动。
“泰瑟克冲着门一脚飞去,踹开门的同时,他拔出了手枪。哨声忽然像被解放了一样,乌泱泱涌了出来。我没办法形容当时的情景,就像警察在抓罪犯一样,可那罪犯明显要比普通罪犯更令人恐惧。我们站在房间边上,完全失去了行为能力,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只是在听着勾魂摄魄的哨声,就像是地狱使者要到来的前奏一样。如果有人把那个房间比喻成地狱,我会觉得非常贴切。
“我鼓起勇气先走进房间,拿着蜡烛四处查看。泰瑟克兄弟站在我的两侧,那个美国人跟在我的后面。大家都举着蜡烛,战战兢兢地环顾四周。口哨声越来越尖锐,快刺穿我的耳膜了。突然有声音出现在我耳边:‘快走,快出去。’
“这是我的第六感在告诉我,让我提高警惕。你们也知道,第六感对我而言十分重要,它多次救过我的命。所以这个时候,我立刻叫嚷着让大家出去。
“就在我们刚踏出门口的时候,房间里响起一阵惊雷般的轰鸣声,这声音只持续了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就消失了。随后,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我把门锁好,回头去看他们三人,没一个人脸色正常。
“‘我们下楼去喝点什么吧。’泰瑟克低沉地说。我们跟在他的后面下了楼。他拿出一瓶威士忌,为每个人倒了一杯。他喝完后瘫坐在椅子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就这么沉默了一阵子,泰瑟克苦笑着说:‘家里有间这样的房间很有趣吧。’接着他转向我,问:‘你刚才怎么突然让我们出来?’
“我毫不掩饰地回答:‘我听到了告诫的声音。也许你们会觉得我很可笑,但我长期跟超自然打交道,有些非自然的能力也是可能的。这东西救过我很多次,所以就算你们笑话我,我也不会因此放弃它。’然后,我把我之前经历过的几个第六感帮我脱困的案子说给他们听,泰瑟克很赞同第六感的存在。我接着说:‘你认为这些怪声音是那些男孩弄出来的,可我认为要想到多个可能性,因为我觉得那房间不对劲,有点邪门。’
“后来,我们聊了一些其他事情,气氛稍微轻松了一些。泰瑟克提出打撞球,我们就玩了几把。我知道,所有人表面在玩,其实是在等哨声的出现。等了好久,哨声都没有出现。泰瑟克建议大家先去睡一觉,第二天白天再好好整顿一下那个房间。
“我的卧室正对着画廊,东面是一条过道,过道和画廊之间有两扇古老的橡木门。
“我坐在床边,打开工具箱,翻出这次需要的工具。我当然不能睡觉,我要趁着大家都休息的时候在城堡里转转。
“我穿过橡木门,拿着小探照灯在画廊周围照来照去。之后我又沿着画廊一路走,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我特地在脖子上挂了一串洋葱,走过的地方都留下浓郁的洋葱味。那些可以现形的鬼魂最害怕洋葱的气味,如果那个房间里是一个吵闹鬼的话,也一定会害怕。经历过那么多闹鬼事件,这次我觉得不太像鬼魂在作怪,倒像是房间装置有什么蹊跷。你们也知道,我破过不少所谓的闹鬼案,最后真正有鬼的并不多。
“我走到那个房间门口,拿出钥匙开门,心里忽然一阵紧张。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了下来,打开了门,然后拿出手枪,就像泰瑟克那样。其实你们也都明白,如果对方是鬼魂的话,枪根本派不上用场。
“我用小探照灯照了一下房间,里面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我慢慢走进去,感觉像走进别人设下的天罗地网一样。我一直走到房子中间,然后停留了一会儿。没有声音,也没有古怪的东西出现。这也太安静了,安静得有些不可思议。我突然打了一个激灵,觉得这样的安静一定有古怪,就好像有什么鬼魅藏在角落里,正在向我逼近,而我却毫不知情。我马上调大了小探照灯的光亮,整个房间都被照亮了。
“所有角落都清楚地展现在我的眼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我开始忙着做符圈,先用头发连接起每个窗户,然后再去封壁炉。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我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充斥着整个房间。我确定这是恶灵的力量,这个鬼魂一定不简单。封壁炉的时候,我发现壁炉后面焊着个烧烤架子。我用头发小心翼翼地将其封住,突然,口哨声又响了起来,先是低沉,而后尖厉。这声音围绕着我,让我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这个声音绝对不是人能发出的,人没有如此大的肺活量,倒像是什么大怪物在模仿人的口哨声。我连忙往门口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生怕有什么东西在追我。我刚踏出房门口,声音一下子变得更加尖厉,我的耳朵都要被震聋了。我慌忙锁上门,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脑子里出现斯格桑德的一句话:‘如果一种声音可以穿过任何材质的墙壁,那么就没有一种符咒会对它起作用。’我现在对这句话深信不疑,这种鬼怪不惧怕任何符咒。符咒只能短暂减缓它的行动,最后还是会被它冲破。更加恐怖的是,这种恶灵可以附在符咒上得以重生,就算是五芒星也困不住它。
“哨声持续了没多久就停止了,换之是死一般的寂静。就是这种寂静最可怕,它往往预示着一场更凌厉的进攻。
“我在门上也绑了头发,然后冲回卧室睡觉。睡了没一会儿,那恐怖的哨声再次出现。我被它的力量所震慑,隔着如此长的回廊和厚重的橡木门,它依旧可以清楚地传到我的耳朵里。我在想,会不会有个体形庞大的怪物在走廊那头狂欢呢?
“我跳下床,在考虑要不要去房间再检查一下。就在此时,泰瑟克一脚踹开我的门,急匆匆走了进来,面如土色。
“‘我猜你也睡不着,所以来找你聊聊天。我要被这声音折磨疯了。’他说。
“‘这声音的确与众不同。’我递给他一支烟。
“我们聊了一会儿,那声音始终没有停过。泰瑟克忍无可忍,霍地站起来,对我说:‘咱们拿上家伙到那房间去会会那浑蛋。’
“‘你最好不要去,我还没有查清楚那间房里到底有什么,所以不能保证它是否安全。你最好冷静一点。’
“‘你是说那房间真有鬼?’他紧张地问。
“‘我现在还不能确定,或许有,又或许是我多虑了。再给我一点儿时间,我可以查清真相。你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东西是科学无法解释的。我们这个行业是相信人死后还留存有精神的,就是所谓的灵魂。他们生前有些喜欢做的事情还没有做,死后就会因此继续存在。’泰瑟克相信了我的说法。
“大概一小时后,哨声停止了,泰瑟克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就回房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我去那间房查看。所有头发都没有断,只有壁炉上断了一根。如果是什么东西弄断的,不可能只断了一根,我猜想可能是绑得太紧的原因。
“我把头发所做的封条拆开,顺着壁炉爬到烟囱里,透过烟囱可以看到外面的白云蓝天。这个烟囱很宽阔,可以容纳一个人爬上爬下,但没法藏匿一个人。尽管如此,我也不敢放松警惕,把烟囱里里外外查了个遍。回到房间后,我又检查墙壁和地板,看有没有密室、地道之类的地方,很遗憾,什么都没有。
“连续三个星期,我都一无所获。没办法,我必须进行一项声音实验。通过这个实验,我可以知道哨声到底是由某种机器装置发出的,还是由鬼怪发出的。不过我不认为泰瑟克的那些情敌会费心装一部机器来吓唬他,成本可是非常高的。如果真有什么机器,那也一定是早就安上了,安装者的目的应该是阻止人们靠近这个房间。至于为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我选择了一天做这个实验,结果是这里没有安装任何机器。换句话说,那哨声真的是由鬼怪发出的。
“从我住进这个城堡,哨声每晚都会响起,而且调子总在变换,就好像屋里的那个东西在通过这种声音来跟我们沟通一样。在我调查期间,那间房一直被封印着。我偶尔会在晚上去那里看一眼,每当我靠近门的时候,那声音就变得无比尖厉,好像那东西在门后看到了我,在向我发出警告。每天早上,我都会打开房间看封印,而封印每次都是完好无损,这足以证明没有什么东西进出过屋子。
“这些办法都不生效,只剩下最后一个方法了,就是我在那房间里待一晚。我打算坐在五芒星的中央,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怪。
“一天晚上,我偷偷溜进了那个房间。刚打开房门,尖厉的哨声就响了起来,好像在向我示威。一瞬间,我感到天昏地暗,好像一团黑糊糊的东西向我扑来,四面墙也要塌了一样。我赶紧关上门,吓得浑身发抖。
“过了几天,我决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在那房间待上一晚。一天凌晨,我围着城堡勘察。当快走到东面卧室的时候,口哨声又响起来了。可是在口哨声中,我清楚地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他带着浓重的爱尔兰口音说:‘听听这声音,要换作我,一定不在这样的房子里迎娶新娘。’我听泰瑟克说过,那群跟他打赌的小伙子都是爱尔兰人。紧接着,另一个爱尔兰人答了几句腔。我又往前走了走,他们好像发现了我,四散奔逃。
“我忽然觉得自己像个被愚弄的傻瓜,那些人刚刚就站在闹鬼的房间外面。或许泰瑟克的猜测是对的,这一切都是那群爱尔兰人搞的鬼。可是我转念一想,还是有很多地方解释不通。到底是恶作剧,还是闹鬼,我必须做一番更加详细的调查。
“第二天,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泰瑟克,并让他晚上的时候跟我一起到那个房间外面守着,看看有什么动静。我们俩一连五个晚上守在房外,可是都没有什么发现。哨声依然在响,那群爱尔兰人却再也没出现过。
“第六天早上,我收到一封电报,不得不离开。临走的时候,我告诉泰瑟克,无论如何也不要踏进那间房。毕竟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闹鬼的可能性依然很大,如果真的有什么鬼怪,那么晚上进去就等于找死。
“我回来后,处理完一些急事,就把你们找来了。我跟你们说一遍,头绪又清晰了一点。我想这次我回去,一定会有收获。对了,我忘了说,有一次我想用录音机录下声音,可什么都没有录下,好像这个房间一直很安静一样。你们得帮我想想这个问题,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卡拉其说完后站起身,送我们出门。两个星期之后,我们接到了他的邀请函。我想这一次他应该已经找到答案了,于是迫不及待赶去赴宴,一分钟都没有耽搁。刚吃完晚饭,他就开始讲起这次的收获。
“这件事总算查明真相了。这两个星期可真是刺激。我回到城堡的那天已经入夜,因为没有提前知会泰瑟克他们,所以没人知道我那天回去。到了那儿的时候,我发现城堡一点儿光亮都没有。我想泰瑟克他们可能在某处监视,所以悄悄走过去。可是城堡外面一个人都没有,也许他们太累了,回去睡觉了。
“我绕过东面那个卧室的时候,依然听到了哨声。这次哨声多了一些忧郁。忽然,我想到一个办法,于是搬来一把梯子,爬到窗户上,心想说不定可以看到什么。
“我悄悄爬上卧室的窗户,朝里面看去。因为只隔了一层玻璃,所以哨声很大、很清楚。奇怪的是我竟然能从哨声里感到一种心事重重的感觉,好像是一个人在用哨声寄托情感。恍惚间,我陶醉在这个声音中,真的,你们可能体会不到,里面那个东西有跟人一样的七情六欲。
“我透过玻璃看了很久,一开始什么都没看到,可过了一会儿,房间中间的地板竟然鼓起来,像个小山丘一样。“山丘”顶还有一个小口,一张一合,发出哨声。片刻之后,那个小口越变越大,将周围的地板都吸了进去,就像一个人在呼吸。接着,小口从大变小,十分有规律,声音就从小口里不断涌出。我仔细看着,心里冒出一个念头,难道这个房间有生命不成?那一张一合的小口就像人的嘴巴一样。
“猛地,那小口变大,哨声也越来越尖厉。我吓了一跳,幸好那声音只持续了几秒钟,不然我非得从梯子上摔下来不可。地板很快又恢复了原状,跟之前没什么两样,而此时哨声也停止了,周围又变得寂静。
“你们应该可以想象得出我当时的感受,我想立马逃离这座城堡,离得远远的,永远不再靠近。就在这时,我听到泰瑟克呼救的声音,他一边叫着我的名字,一边求救。声音是从那间房子里传出的,难道那群爱尔兰人为了泄愤,把他关到那间房里去了?我赶忙砸碎玻璃,跳进窗户。求救声应该是从壁炉那儿发出的,我奔向壁炉边,却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我立马意识到上当了,那声音根本不是泰瑟克发出的,这个声音想骗我进房间。我身体顿时变得僵硬,手脚都直了,呼吸变得急促。
“我连忙逃向窗户,可四面的墙壁却朝我压来。墙壁上出现嘴唇一样的东西,朝我的脸快速逼近。我慌忙在身上找手枪,当然,我知道手枪对这怪物毫无用处,我是想对着自己的脑袋来一枪。如果被这东西抓住了,一定生不如死,还是自我了结比较痛快。就在此时,房间里传出一声声萨玛咒语。昏昏沉沉间,我感到天花板上落下许多灰尘,还有许多看不清的东西在我眼前乱晃。很快,房间又恢复了原状,哨声也停止了,我的身体又可以活动自如。是的,我获救了。我感到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充斥我的身体,我赶紧朝窗户狂奔,头朝下栽到了窗户外面。我重重摔在了城堡外的草坪上,大口喘着粗气。
“万分幸运,我毫发无伤。我爬起来冲到城堡门口,拼命拍门。过了好一会儿,泰瑟克才睡眼蒙眬地给我开了门。他们看我一脸苍白,赶快给我倒了一杯酒。我一边喝,一边说了刚才的经历。我告诉泰瑟克,那房间必须拆掉,每一块木板、每一块砖头都必须烧掉,而且要在五芒星符圈里烧掉。泰瑟克拼命点头。
“第二天,泰瑟克找来一群人拆房间。大概用了10天时间,房间被拆得一块砖都不剩。我把所有东西都放进炉火里烧了,在五芒星的力量下,炉火烧得异常旺。
“有一天,工人们在拆壁炉上一块装饰板的时候,发现装饰板的后面有一块石板,上面用古塞尔特语写了一段话。我请人翻译了一下,大概意思是说有个叫迪恩·提安撒克的人曾经是艾尔泽夫国王的御用小丑,他因为写了一首讽刺第七城堡恩洛荷国王的诗而被烧死在这个房间。
“泰瑟克听了这个故事,立马兴奋地把我拉到书房,找出一张陈旧的羊皮纸,那上面记录了一个完整的关于迪恩·提安撒克的故事。原来这个故事是这一带有名的传说,每家每户都能讲一段。大家都认为这是个传说,没想到是真的。
“现在我给你们讲一下羊皮纸上记载的故事。在很久以前,艾尔泽夫国王和恩洛荷国王有世仇,两个人一直想着如何报复对方。不过很多年以来,他们之间都没有发生过什么大矛盾,也没有发起过战争,直到迪恩写下那首讽刺恩洛荷国王的诗。迪恩将这首诗呈给艾尔泽夫国王,国王看了很高兴,还赏了他一个美女。
“没过多久,这首诗就传到了恩洛荷国王的耳朵里。恩洛荷国王多年来苦于没有讨伐理由,这下子正中下怀,立即向艾尔泽夫国王宣战。在这场战争中,艾尔泽夫国王和他的城堡都被恩洛荷的军队烧得一干二净。迪恩则被活捉到恩洛荷国王的城堡里,受尽凌辱。他的舌头被割掉,然后被关到了牢房里。那间牢房就是如今传出口哨声的房间。不仅如此,恩洛荷国王还霸占了迪恩美丽年轻的妻子。
“迪恩的妻子不堪受辱,在一天晚上偷偷溜了出去,跑到关押迪恩的房间,在他的怀里自杀了。当人们找到她的时候,尸体已经冰冷。迪恩紧紧抱着她,嘴里还吹着那首诗谱成的曲子。
“恩洛荷国王震怒之下,将迪恩绑在壁炉架子上活活烧死。迪恩临死之前一直吹着那首曲子。自从他死后,那间牢房每晚都会传出口哨声。谁也不敢靠近那里。恩洛荷国王被吵得无法正常生活,最后只能搬到另一座城堡。
“这就是羊皮纸上的故事,听着就很可怕吧?”卡拉其问我们。
“是啊,很可怕。不过哨声一开始只是声音,怎么时至今日却让整个房间变得如此恐怖呢?”我问道。
“迪恩死后,他的意识还留在这里。经过几百年的修炼,他的意识融入了这个房间,也就是说他的灵魂附在了房间里,从而形成了这样一间古怪的屋子。”
“但壁炉上不是断了一根头发吗?那是怎么回事?”我追问。
“这个问题我一直没弄明白,或许是我把那根头发绑得太紧了。”
“那群爱尔兰人呢?他们在房子外面干什么?”
“他们不是来捣乱的,是来听那哨声的。”
“还有件事想不明白,那晚是谁大声诵读了萨玛咒语?能够利用萨玛咒语来降服恶灵的只有犹太教大祭司,到底是谁在帮你?”阿克莱特问。
“你有没有读过加德写的《鬼魂与神力的相互干扰和并存》?虽然我也弄不大明白,但我认为人和鬼之间还隔着一层神力,这层神力用来保护人类。虽然大多数人认为人和鬼魂是可以直接接触的,但我坚信在肉体和灵魂之间还有一层神力,就是这层神力救了我。”卡拉其说。
“迪恩的灵魂因为愤怒和冤屈而久久不能离去,最后变成了一个怪物。”我说。
“你说得很对,不过事情还没完。”卡拉其说,“经过了解才知道,唐娜休是恩洛荷国王的后代。现在哨声是没有了,可我不敢保证她住进去以后会不会招来新的麻烦。要知道,迪恩的幽灵等了几百年,就是为了复仇。恩洛荷国王早死了,他一定会报复到他的后人身上,谁知道唐娜休的出现会不会刺激灵魂的重现。这些事我都无法预期,希望新娘永远别靠近那个房间。对了,泰瑟克下个星期要结婚,他让我去当他的伴郎。我真不喜欢做这种事,但我还是要去恭喜他,顺便提醒他,别让唐娜休靠近那个房间,否则会发生什么,我也无法预期。好了,故事讲完了,先生们,晚安。”卡拉其用他一贯的作风“赶”走了我们。
我沿着泰晤士河一直走,一个问题不断在脑子里徘徊:“如果她走进去了,那……”
罗卡诺的老乞婆
〔德国〕海因里奇·冯·克莱斯特
在离意大利罗卡诺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城堡,年代久远,里面住着一位意大利侯爵。如今,这城堡已经残破不堪,可它的故事却历久弥新。
不知道哪一年的哪一天,这座城堡里曾来过一个乞讨老妇人,她拖着病体,希望能在这里讨口饭吃。当时一位女仆正在打扫,看到老乞婆衣衫破烂、身体虚弱,便起了同情心,让她在城堡的一间房里休息。
这间房是侯爵放猎枪的地方。这天,侯爵打猎归来,看到房间里有一个肮脏邋遢的老乞婆,十分愤怒,大吼着让老乞婆滚出房间,到火炉后面去住。
老乞婆哆哆嗦嗦地站起来,还没站稳就又重重摔倒在地上,拐杖也掉在一旁。这一摔十分严重,摔得直不起身。侯爵非但没有搀扶老乞婆,还继续怒吼,让她快点儿离开。老乞婆忍痛站起来,颤颤巍巍地走到了火炉后面,结果她刚躺下就断了气。
过了几年,侯爵的生活因为兵变和饥荒而变得拮据,不得不靠出卖封地生活。有一天,从佛罗伦萨来了一个爵士,说要买下侯爵的城堡。侯爵乐不可支地答应了,还将爵士安排住在老乞婆去世的那间房里。当然,这间房早已重新粉饰,家具、摆设都焕然一新。
这天入夜,侯爵刚刚入睡,正做着美梦,突然被一声尖叫给惊醒,他冲出房门,夫人紧随其后。大厅里站着失魂落魄的爵士,周围是一群不明所以的仆人。侯爵赶忙问爵士发生了什么事,爵士说他在蒙眬中看到一个东西在床上,而后那东西竟然颤颤巍巍站了起来,步履蹒跚地走到了房间火炉的后面,然后发出了几声恐怖的呻吟,大口地喘着粗气。
侯爵一听,心里十分害怕,可表面上却装做若无其事。他笑着说爵士太敏感,还说要陪爵士回房间。爵士无论如何也不肯回房,说要在侯爵卧室里过一晚。侯爵没办法,只能让爵士在自己房间的沙发上睡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爵士绝口不提买城堡的事情,慌慌张张地离开了。
从此之后,侯爵城堡传出了闹鬼的消息,很多本来有意买下城堡的富豪都打消了念头。这让侯爵十分气恼,他决定亲自在那个房间住一晚,以正视听。一天晚上,他让仆人在那个房间里铺好床褥,打算独自住一晚。这一晚他根本睡不着,就等着幽灵出现。
到了半夜,他突然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悄悄坐起来,看到一个人从墙角的稻草上站了起来,然后走到房间那头的火炉后面,不断呻吟着,听起来就像要死了一样。
第二天天一亮,侯爵回到自己的卧室,跟夫人说那房间确实闹鬼。夫人吓得面无血色,不过她还算十分冷静,让侯爵先不动声色,她今晚陪他到那个房间看看再说。
这一晚,侯爵夫妇叫了一个贴身仆人跟他们一起在房间过夜。果然,一到半夜,那个幽灵就从稻草上起来,再到火炉后面躺着呻吟。
如果闹鬼的事情得到了证实,那么城堡一定卖不出去。侯爵夫妇决定弄清楚闹鬼的原因,便又挑了一天晚上住了进去。
这天晚上,侯爵夫妇牵了一条狗一起进了房间。他们坐在床上,点了两支蜡烛,紧张地等待幽灵的出现。侯爵手里紧紧攥着他贴身的火枪和刀剑,以防不测。夫妻俩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看似悠闲,可两人浑身是冷汗,心脏“扑通、扑通”直跳。12点到了,那个幽灵如约而至。
这次,侯爵夫妇看得清清楚楚,那个人原本睡在稻草上,后来不知为什么,艰难地拄着拐杖站了起来,蹒跚着向前走。这时,狗突然站了起来,朝着稻草的方向大声吠叫,显然发现有什么东西在移动。侯爵夫人再也无法冷静,大叫一声冲出了房间。侯爵拿起武器,大叫道:“你是谁?”那人没有回答。侯爵又怕又气,拿着剑在空中乱舞。
侯爵夫人回到卧室,匆忙收拾了一些细软,叫仆人准备马车,她要逃出城堡。就在她刚踏出城堡大门的时候,城堡着火了。那火焰如同张着嘴的魔鬼,吞噬了每一道墙壁,每一块砖石。原来侯爵过分紧张,竟然疯了般拿起蜡烛点燃了稻草,将整个城堡付之一炬。侯爵夫人大惊失色,忙叫人进去救人。可哪里还能救出人来,侯爵早已葬身火海。
火被扑灭后,人们进去寻找侯爵的遗体。大家发现侯爵已经被烧得没有人形,就躺在稻草垛的位置,那个曾经躺过老乞婆的稻草垛的位置。
回音洞穴
〔俄罗斯〕海伦娜·布拉瓦斯基
这个故事发生在一个位于西伯利亚边疆的小镇,距今有30年的时间了。这个小镇受俄罗斯帝国的管辖,因为矿产丰富,所以非常富庶。生活在这里的居民大部分是一些矿主和矿业加工厂的厂主。
在小镇外约三千米的地方有一座豪宅,其主人是这一带闻名的富商伊思维佐夫老爷。谁都知道这位富有的老爷无妻无儿,收养了弟弟的几个孩子。几个孩子里,最大的侄子尼古拉斯最得叔叔宠爱,是叔叔庞大遗产的第一继承人。
这个家庭的生活原本十分平淡,所有人按部就班地生活,但是后来发生了变故。
有一天,有个侄女想学齐特琴。这是日耳曼人擅长的乐器,这附近根本没人会弹奏。伊思维佐夫老爷十分疼爱这个侄女,便派人到圣彼得堡请了个懂齐特琴的老师来教她。这位老师是德国人,活着只为了两件事,一是女儿,二是齐特琴。当他得知有人请他教琴的时候,便一口答应,并择日带着女儿风尘仆仆地到了伊思维佐夫老爷的家。
就从琴师到来的那天起,这个家的平静就被打破了。年迈的伊思维佐夫老爷每天沉浸在优美的琴声中,竟然向往起了爱情,爱上了琴师的女儿。半年之后,侄女将齐特琴演奏得出神入化,而叔叔则打算迎娶琴师的女儿。
一天早上,伊思维佐夫老爷把所有人都叫到客厅,宣布他要迎娶琴师女儿的决定,并且告诉孩子们,他不会忘了给他们留一部分遗产。孩子们知道自己原本可以得到很多钱,这下子要因为年轻婶婶的介入而所剩无几。特别是尼古拉斯,他本来是叔叔遗产的最大继承人,如今可能一毛钱都拿不到。更重要的是,他也深深迷恋着琴师的女儿,希望有一天能跟她一起生活。现在叔叔宣布了这个决定,他钱也得不到,人也得不到,自然闷闷不乐,独自出去,消失了一天。
除了结婚的喜讯之外,伊思维佐夫老爷还告诉大家,他第二天要出门一趟,至于去哪里,他没有说。孩子们围在一起猜测叔叔可能是要到别处去修改遗嘱。
晚饭过后,伊思维佐夫老爷把老仆人伊万叫到房间里。大家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只能听到叔叔在很大声地说话,像是在责骂伊万。伊万在这个家里干了三十多年,很少犯错,不过那天晚上他喝醉了,叔叔最讨厌仆人喝酒,于是把他叫进房间痛斥一顿。伊万出来的时候,还恶狠狠地诅咒了几句。这些都是后来悲剧发生的时候大家回想的。
现在要说一个很重要的地方,叫回声洞。这个洞在伊思维佐夫老爷家的一块土地上,每年都会迎来不少旅客,可以说是这个镇子的标志之一。从伊思维佐夫老爷家往外走250米,有一个小岩洞,直通回声洞。小岩洞周围密布着一片茂盛的松林。从房子里看,那个小岩洞就像一个被绿色植被掩盖住的小坑。谁要进入那个小岩洞,房子里的人都能看到。
沿着小岩洞里潮湿的甬道走一阵子,就能看到一个宽阔的山洞,大约有15米高,能够容纳两三千人。伊思维佐夫老爷命人在山洞的很多地方都铺了石板,把这里当成一个天然的聚会场所,每到夏天,他就邀请很多镇上的人来这里跳舞。过了山洞,有路若干。这些路蜿蜒曲折,又连着几个不同的大山洞。这些山洞都很宽阔,不过里面都是池塘,不能用来聚会,可是划船到这些洞里游玩一下也别有一番趣味。
回声洞就是这些洞中的一个,挨着小岩洞,它边上有个小平台,上面放着几张陈旧发霉的凳子。这个洞因为诡异的回声而闻名。说它诡异,是因为那回声就像是洞里藏了一个喜欢模仿的人一样,一字不落模仿着说话人的句子,甚至每个叹息都模仿得惟妙惟肖。更为恐怖的是,一般回声只会越来越轻,这个洞里的回声却是越来越大,到最后就像是山崩地裂一样变成巨大的轰鸣,随即又变成一阵凄凉的低吟消失在蜿蜒曲折的山洞里。
伊思维佐夫老爷就打算把婚礼办在山洞里。第二天早上,他出发去了岩洞,身边跟着伊万。半小时后,伊万奉命回家取老爷的鼻烟盒,然后又匆忙回到山洞。一小时后,大家正在猜测伊思维佐夫老爷去山洞干什么,没想到伊万匆忙回来,身上湿漉漉的,面无血色。他大声嚷着,说老爷在山洞里失踪了。他担心老爷失足掉进池塘,还潜入最近的池塘里找寻了一番。
大家慌忙报警,警察搜查了所有山洞和池塘,结果一无所获。晚上,尼古拉斯回到家,听说叔叔发生意外,竟然号啕大哭,比谁都伤心。
警方怀疑的第一个人就是伊万,因为他在前一晚被伊思维佐夫老爷训斥,还嘟囔着要报复,第二天他又是唯一一个跟随老爷进岩洞的人。警察将伊万看管起来,还搜查了他的卧室,结果从他的床底下搜到了一个首饰盒,里面全是价值不菲的珠宝。大家都认识这个盒子,是伊思维佐夫老爷的,一直放在老爷的房间里。伊万再三发誓,说这个盒子是老爷进岩洞之前交给他的,老爷打算把这盒珠宝当作结婚礼物送给新娘,现在暂时让他保管,到时候好给新娘一个惊喜。伊万说,他伺候了老爷三十多年,虽然被老爷训斥后心里愤恨,可依然是忠心耿耿。他还说,如果老爷发生意外,他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换老爷的命。但一切证据都指向伊万,他有口难辩。警察抓捕了他,以谋杀罪将他送进监牢。按照那个时候的俄罗斯法律,犯人不认罪就无法判刑。
搜查持续了一个星期,依然没有找到伊思维佐夫老爷的尸体。因为老爷没来得及修改遗嘱,所以尼古拉斯依然是其遗产最大的继承人。老爷一死,老琴师和他的女儿也无法继续留在这里,他们收拾好行囊打算离开。可尼古拉斯却留住了他们,说他愿意娶琴师的女儿为妻。不久,他们举办了婚礼。
时间如流水,转眼就是10年。1859年年初,我们再次遇到了尼古拉斯一家。当年那位金发的美丽新娘如今已经变成了体态臃肿的妇人,毫无姿色可言。据说尼古拉斯这10年都郁郁寡欢,很少出门。他每天不干别的,就是逼伊万认罪,但伊万坚称自己清清白白,无论如何都不肯认罪。
值得一提的是,尼古拉斯有个儿子,身材瘦小,体弱多病,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一场感冒就会夺去他的生命似的。这个孩子睡着的样子跟伊思维佐夫老爷一模一样,家里人都不敢多看他一眼。想想看,一个年仅9岁的孩子却长着一张60多岁的老人的脸,怎能不让人害怕?长相跟老爷相似已经够让人毛骨悚然,偏偏行为习惯也跟老爷如出一辙。他喜欢坐在老爷生前最喜欢的大椅子上,像老爷一样将胳膊交叉着放在胸前,表情严肃威严。他在椅子上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不说话,也不笑,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家里的保姆都不敢靠近他,就连尼古拉斯也很少跟这孩子亲近。
这年夏天,镇子上来了两个人,一个是来自匈牙利的旅客,一个是来自南西伯利亚的萨满教巫师。据说这两个人都有一些通灵的能力,特别是匈牙利人,他可以催眠那位萨满教巫师,并以此赚得表演费,外面流传着不少关于他的故事。
有一天,匈牙利人来到尼古拉斯家,向他借用岩洞,想在那里开一场舞会,并邀请他也来参加。尼古拉斯在众人的劝说下答应了匈牙利人的要求,极不情愿地去参加了舞会。
岩洞里摆满了蜡烛,恍如白昼。已经有很多年没人来这里了,自从伊思维佐夫老爷失踪后,这里就成了尼古拉斯家的禁地。
这晚,舞会还没开始,人们已经成群结伙进了岩洞。萨满教巫师蹲在回声洞口,已经被匈牙利人催眠。不管催眠这回事是真是假,反正大家乐于相信。
舞会开始后,有人说起了伊思维佐夫老爷在这里失踪的事情。匈牙利人显然对这件事很感兴趣,他从人群里拉出了尼古拉斯,问他详细的情况。尼古拉斯一边哭,一边向匈牙利人讲述了这件事。在场的人都因为这个年轻人对叔叔的思念而动容,认为他是个有情有义的好人。可突然间,尼古拉斯停止了哭泣,惊恐地看着前面,踉踉跄跄地退回到人群里。大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个满脸皱纹的小脸蛋出现在匈牙利人的身后。
“你怎么来了?谁把你带进来的?”尼古拉斯惊慌地问。
“是这个人带我进来的,爸爸。”孩子指着蹲在回声洞门口的萨满教巫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