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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事发当晚,那名精神病患离家的证据,您是否掌握了?难道他的家人都没发现吗?”由于弘一的问题实在太过细碎,波多野不禁面露厌烦之色。
“似乎没有人发现。不过这个疯子住在宅院深处的别馆,只要从窗户跳出来、越过围墙,想在没有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离开并非完全不可能。”
“是啊,原来是这样!”弘一的口气越显讽刺,“可是,那自井边出发、又回到井边的脚印,您又做何解释?我以为这是很重要的证据呢!”
“你这么不停地问,简直像我在接受侦讯了。”警部不禁瞄了我一眼,佯装不介意地笑了,但明显看得出来他当时感觉非常不满。“这些事情用不着你操心,我们警方及法院等专门机关一定会调查清楚的。”
“不,希望您不要有任何不愉快的感觉。毕竟我是被害者,请务必说说您的推理供我参考,这要求应该不为过吧?”
“恐怕不行,因为你问的可都是还没调查清楚的事。”警部不得已,只好微笑以对,“关于脚印目前也都还在调查中。”
“也就是说,警方没有任何确实的证据喽?除了黄金狂与金制品遭窃这偶然的一致性以外。”弘一肆无忌惮地反驳,吓得在一旁听着的我冷汗直流。
“你刚才是说偶然的一致性?”原本一直表现出很好的耐性的波多野,听到这句话也忍不住动怒,“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说警方搞错了?”
“正是。”弘一毫不客气地说出结论,“警方逮捕琴野光雄,根本是个荒谬至极的行为。”
“你说什么?”警部一副吃惊的表情,但还是立刻追问,“那你有其他证据吗?没有的话可不能胡扯!”
“证据我多得是。”弘一一派轻松地应道。
“开什么玩笑。事发以来你一直躺在这里,怎么可能搜集证据?看来你的精神还没完全恢复,这不过是你的妄想,是麻醉药劲还没过时所见到的梦境啊!”
“哈哈哈,您害怕吗?您害怕被别人指责调查失误吗?”
弘一终于激怒了波多野。遭到如此嘲弄,就算对方只是个年轻的病人,也咽不下这口气。警部太阳穴上的青筋刹那间隆起,一下子把椅子拖到床前。
“那好,我倒想听听你有何高见。你说,谁才是真正的犯人?”波多野警部逼近弘一,病房里的气氛猛得剑拔弩张了起来,但弘一并没有当即回答。为整理思绪,他脸朝天花板,闭上双眼。
弘一下午曾说过,他知道有一个很容易就会被怀疑的人物,但对方并非真正的犯人,看来这号人物应该就是琴野光雄。由警部适才的分析听来,琴野的确受到怀疑了。但既然弘一坚决否定他是犯人,难道还有另一名黄金狂吗?如果有,或许就是赤井先生吧!事发以来,赤井先生的一举一动着实令人起疑。他也曾出现在琴野三右卫门家门口,而且满身金粉,也许他就是另一名“黄金狂”吧!
然而,在我要前往结城家的花坛一探究竟前,弘一亦曾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话。那就是德语的“寻找女人”,或许这正意谓此犯罪事件中有“女人”的存在。只不过,提到女人,我只联想到志摩子小姐而已。她与这件事究竟有何关联?啊,对了,小偷的脚印不就是犹如女性般的内八字印吗?还有,枪响之后,“久松”这只猫“倏”地从书房里跑出来,而“久松”是志摩子小姐的猫。由此判断,犯人就是她吗?不会吧……不可能吧……
此外,还有另一名可疑人物,那就是老用人阿常爷。他的眼镜盒掉在犯罪现场,事后还特意埋在花坛里……
正当我苦思冥想之际,弘一张开双眼,再次以低沉的嗓音朝等候多时的波多野开始说明起来:
“琴野家的儿子或许能瞒过家人出门,但是再怎么疯狂的人,也不可能完全不留下脚印穿过那片空地。因此,该如何解释消失在井边的脚印,将是解决整件事情最关键的问题。把这个问题丢在一旁去寻找犯人,不过是一种自以为是的凭空之谈罢了。”
弘一说到这里,为了调整呼吸而稍稍做了一下停顿。也许是伤口隐隐作痛吧,他微微皱起眉头。
由于弘一的口气理智且充满自信,警部当下被他的气势所折服,只能静静等他把话说完。
“这位松村,”弘一继续说,“针对消失的脚印提出非常有趣的假设,不知道您是否注意到,水井的另一侧有野狗的脚掌印。这野狗脚掌印仿佛刻意接替工作鞋的脚印似的,朝相反方向的道路延伸出去。因此松村认为,或许犯人是装上狗脚掌模型,趴在地上移动。但这个说法有趣归有趣,却极不切实际。若问原因,”弘一看了我一眼,继续说,“犯人既然想出野狗脚掌印的诡计,何苦要在从古井到别馆之间留下真正的脚印?这么一来,好不容易想出的计策岂不白费?纵使犯人确实精神异常,这样的行为也太过违背常理。更何况,疯子根本无法想出如此复杂的诡计。因此很遗憾,上述假设不成立。如此一来,脚印问题依然存在。波多野先生,您前几天借我看过的那份画在笔记本上的现场平面图,应该还带在身上吧?我认为解决脚印问题的关键就藏在图中。”
幸亏波多野随身携带笔记本,他立即翻开平面图,放在弘一枕头旁,弘一继续解释。
“请看这里。刚才我也向松村说过,去程的脚印与回程的脚印之间,间距大得很不自然。或许您认为是罪犯迈开大步行走才会这样绕道,然而,往返的脚印之间未见任何重叠的部分,这是非常不自然的。您懂我的意思吗?这两件不自然的迹象正意味着一件事实,那就是犯人小心谨慎地刻意避开来时的脚印。四下黑暗中,犯人为避免脚印重叠,才会如此慎重地在两条不同且有些距离的路径上来回行走。”
“原来如此,脚印完全没有重叠这点的确相当不自然。或许如同你所推理的,犯人是刻意防止重叠才如此行走的,但那又意味着什么?”
仿佛波多野警部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似的,弘一极其不耐烦地回答:
“无法理解是因为您陷入严重的心理错觉——认为步伐小是去程、步伐大是回程,及脚印起于古井、终于古井。”
“噢?那么,你认为脚印其实不是起于古井、终于古井,反而是起于书房、终于书房的喽?”
“是的,这一点我从一开始便深信不疑。”
“欵,这不可能!”警部拼命反驳,“乍听之下似乎很有道理,但你的推理有个非常致命的缺陷。既然犯人的思虑如此周全,为何不多走几步到对面马路上?脚印在中途消失,根本什么诡计也没用上,设想如此周全的犯人,为何会犯下这么愚蠢的失误?这点你如何解释?”
“理由其实非常没有意义,而且很愚蠢。”弘一不假思索地回答,“因为,那天是个漆黑无光的夜晚。”
“只因是黑夜,所以只能走到古井,而无法多走几步到马路上?没这种鬼道理吧?”
“不,我的意思不是这样。只是犯人误以为没必要再往前走,仅需走到古井即可。这不过是可笑的心理失误,您或许有所不知,这件事发生的两三天前,古井到对面马路之间的空地上,整整一个月时间,堆积了大量的旧木材。犯人一直看着这个景象,才会有所误解。他不知道木材已被搬走,还以为仍堆在空地上。既然认为此处有木材,犯人走在上面理应不会留下脚印,便没必要走过去。一切都是那天晚间天太暗的关系,才会导致这种误解。说不定,犯人的脚碰到古井的刹那,还以为那就是木材呢!”
啊,多么简单明了,听来甚至可笑!我也见过那堆旧木材,不,不只看过,前几天赤井先生还曾经意有所指,暗示我旧木材的事。唉,明明是我再清楚不过的事实,连躺在病床上好一阵子的弘一都能解释,四处探查的我却完全想不透。
“换句话说,那脚印只是犯人想误导大家小偷是外来者的诡计罢了。这么说来,你认为犯人必定是结城府邸中的某人,是吧?”
就算是倔犟的波多野警部,此时也已完全认输,他只想从弘一口中尽快得知犯人的名字。
六 “这是算术的问题”
“假设脚印是伪造的,只要犯人不会飞天遁地,那么可以肯定犯人就是当时在府邸内的某一个人,只能这么推测。”弘一继续推理,“接着,为何他仅以金制品为目标?这的确很有趣。有可能是小偷认识琴野光雄,欲将罪行嫁祸给那个精神病患。伪造脚印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但除此之外,尚有一个特殊的理由。这与金制品的大小、重量有关系。”
由于这是我第二次听到,所以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波多野似乎对这莫名其妙的看法哑然失笑。于是他沉默不语,直勾勾盯着弘一。病床上的业余侦探满不在乎地推理下去:
“这张平面图中也清楚表示出这点,波多野先生,难道您在描绘别馆外的水池时,什么也没注意到,就只是依样画葫芦而已吗?”
“所以说……啊,你的意思是……”警部非常惊讶,未久又半信半疑地喃喃自语,“不可能吧,真是如此吗……”
“小偷觊觎的目标都是金制品的话,一切便很合理。金制品多半体积小、重量足,乍看被偷走,其实是抛进水池里了。松村,刚才请你丢花瓶,是因为那花瓶与时钟的重量相近,我想测试能丢多远,我把这个当成被盗物品能否顺利沉入水池的参考。”
“但犯人为何要这么费事?你说是为了伪装成窃盗案,那么他是想掩饰什么行为了?除金制品外,并无其他物品遭窃。既然如此,犯人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警部忍不住说出心中的疑问。
“这不是非常明显吗?杀了我,这就是犯人真正的目的。”
“咦?杀了你?究竟是谁,又为了什么?”
“欵,别急。先让我说明为何我得出这个结论。在当时的情况下,犯人根本没必要向我开枪。只要趁黑逃走,必定能顺利脱逃。一般的持枪歹徒,手枪多半只是用来威胁的道具,很少真的开枪射击。只为这些没多少价值的金制品就开枪伤人,要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毕竟盗窃罪与杀人罪的刑责轻重差别很大。由此推断,在那种情形下开枪是极其不合理的。如何,各位应该也认同吧?我的怀疑便是由此而生的。因此,我怀疑这整场犯罪虽披着窃盗的外衣,真正目的却是杀人。”
“那么你怀疑谁,难道有人怨恨你吗?”
“这只是很简单的算术问题……起初我并没有怀疑任何人,只以合乎逻辑的方式仔细推敲各项证据之间的关系,最后得出这个结论,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至于是否正确,您再实际验证一下便可确定,例如水池里是否有遭窃物品……这算术问题就像二减一等于一般,答案极其简单明了,清楚得都有些过分了。”弘一继续说,“假如庭院里唯一的脚印是伪造的,那么歹徒的逃跑路径只剩下沿着走廊逃向主屋这条了。而在手枪发射的瞬间,甲田正在走廊上,各位很清楚,别馆的走廊只有一个出入口,走廊上也点了灯,想不遇见甲田而顺利逃脱是不可能的。您也检查过隔壁志摩子小姐的书房,想必也清楚里面几乎不可能有藏身之处。若由此推测,这起案件中犯人是不存在的。”
“我当然也注意过这点。歹徒无法逃向主屋,才会得出犯人是外来者的结论。”波多野解释。
“犯人既非外来者,亦非在主屋里的人。那么,就只有被害者的我与最早发现的甲田两人。但被害者不可能是犯人,这世界上有哪个大笨蛋会朝自己开枪?因此只剩下甲田。我方才说的二减一的算术题便指这个。只要从这两人中减去不可能自我伤害的被害者,剩下的那个自然就是加害者。”
“所以你的意思是……”警部与我几乎同时喊出来。
“是的,我们陷入错觉中了。有一号人物一直藏身在我们意识的盲点里,他披着不可思议的隐身斗篷——亦既是被害者的好友,同时又是案件第一个发现者,这件隐身斗篷里。”
“那么,你一开始就看出真相了吗?”
“不,我是到今天才晓得的,当晚我只瞥见一道黑影。”
“由推理看来或许是如此,可是我仍难以置信,一向举止端正的甲田竟然会……”我对这意外的结论不敢尽信,立即出言反驳。
“对,问题就在这里。我也不愿意把自己的朋友当做犯人,但倘使我保持沉默,那可怜的疯子便会被强加上莫须有的罪名。而且,甲田也绝非我们以为的那般善良。这次的手法不正显示出他无所不用其极的残酷本色?这次的犯罪绝非常人所能构思出的,这是恶魔,是恶魔所为啊!”
“这么说来,你手里掌握着不可动摇的铁证喽?”警部果然还是注重实际。
“既然除了他以外没人能在当时作案,犯人不是他还会是谁?这难道不是最有力的证据?若你坚持需要物证,也非完全没有。松村,你应该还记得甲田走路的特征吧?”
弘一这么一问我才想起来。我压根没想过甲田就是犯人,因此根本忘了这回事。他走路的方式的确像个女人,走的是内八字。
“这么说来,甲田走路确实是内八字。”
“这也是证据之一,但还有更确切的物证。”
弘一将眼镜盒自床垫下取出来交给警部,并说明阿常爷藏匿眼镜盒的前后经过。
“这个眼镜盒原本是阿常爷的东西。但假若阿常爷是犯人,他没必要将盒子埋进花坛,只需装作不知情继续使用即可。因此,藏匿眼镜盒反而证明他不是犯人。而他出于什么缘由必须藏匿盒子?自然有他的道理。再者,为什么松村没注意到呢?我们明明每天都一起到海边的啊!”
啊,弘一暗示的是……
甲田平时佩戴近视眼镜,只是那时候到结城家时忘记了平常随身携带的眼镜盒。眼镜盒虽非生活必需品,但游泳时,没有眼镜盒总是不太方便。阿常爷得知甲田的不便后,干脆拿自己的老花眼镜盒借他。关于这件事(愚蠢的我竟没料想到)不止弘一,志摩子小姐与结城家的书生都晓得。因此阿常爷一看到被留在现场的眼镜盒,立刻察觉事件可能与甲田有关,为了包庇甲田才会在事后将眼镜盒埋起来。
那么,阿常爷为何如此热心地将眼镜盒借给甲田,后来甚至为了保护甲田试图为他掩饰罪形?这是因为阿常爷曾受到甲田父亲的关照,如今有幸受雇于结城家也是甲田父亲为他引荐的,对于恩人的小孩他自然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关爱。这些情况我并非全然不知情。
“可是,阿常爷为什么一见到掉落在现场的眼镜盒,就怀疑起甲田,这岂不太奇怪了?”
不愧是波多野警部,立刻抓住问题的核心。
“不,当然有理由。而且,只要我一说明,你们自然能理解甲田杀人的动机。”
简单归纳弘一说的,便是:弘一、志摩子及甲田深陷三角恋情。从很久以前开始,弘一与甲田就暗地里较劲,希望获得貌美的志摩子的青睐。如同故事开头说到的,他们两人的关系远比我亲密得多。这两人的交情从父辈便已开始,对于他们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激烈较量,我一无所知。虽说我多少能隐约感觉出弘一与志摩子有婚约,然而甲田对志摩子也绝非从未付出感情。但我做梦也没想到,他竟会想为此杀人。
弘一说:“说来丢脸,在没有外人的场合,我们经常为一些琐碎的小事无意义地争辩。不仅如此,我们之间甚至孩子气地打过架。我们在泥地上翻滚打斗,心中不约而同地呼喊着:‘志摩子是我的!’可是,最不应该的是志摩子,她的态度总是模棱两可的。无论对谁,她都不愿意明确表示芳心所属,导致我们都对她抱着一线幻想。对甲田而言,杀了条件相对优越,已与志摩子订下婚约的我,或许是成就他们的唯一途径吧!阿常爷平时就很清楚我们常为志摩子暗地里较量,事发当日,我们也曾在庭院里为一点儿小事起了大争执,想必也传到阿常爷耳朵里了吧!所以,他才会在杀人未遂的现场见到眼镜盒后,便凭着忠心家臣的直觉,立刻领悟到事态的骇人真相吧!若问原因,那是由于甲田几乎不曾进入那间书房。一听到枪响,甲田赶往书房时仅是打开门,见到倒下的我后旋即奔回主屋,在这种情形下,眼镜盒根本没理由会落在书房最内侧的窗边。”
这么一来,一切终于真相大白。在弘一条理分明的分析下,这案件已没有我与波多野警部置喙的余地。接下来,只要确认水池里是否真有被盗的物品就可以了。
说时迟那时快,警署为波多野警部带来了意外的喜讯。有人在结城家的水池里找到被盗物品,并送交警方处理。水池里除了遭窃的金制品外,还有作为凶器的手枪、伪造脚印用的工作鞋及切割玻璃的工具。
读者想必已经猜到,从水池中找到这些物证的正是赤井先生。他傍晚之所以全身都是泥巴地在结城家的庭院徘徊,并非失足掉落池里,而是为了打捞失窃物。
我曾怀疑他是犯人,事实证明,我不仅大错特错,相反地,他还是名颇具天分的业余侦探。
我将之前的疑虑说给弘一听时,他回答:
“没错,我先前就注意到了,他不但偷窥阿常爷埋藏眼镜盒时的情况,还在琴野三右卫门家弄得全身金光闪闪地出来,这些都是为解开事件谜团所进行的必要搜查。他的一举一动顺势成为我推理的重要参考,能发现这只眼镜盒也多亏了赤井先生。刚才你提到赤井先生掉进水池里的事时,我根本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察觉了真相,还吓了一大跳呢!”
接下来的事并非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而是由他人转述得知。但为了保持整个故事的完整性,我还是依序记下从水池里打捞出来的物品,或许是担心伪造脚印用的工作鞋浮出水面吧,鞋子用手帕和金烟灰缸包在一起。这条手帕确实是甲田伸太郎的东西,因为手帕上印着S. K. ,亦即他的名字(Kouda Shintarou)的罗马拼音缩写。大概是没料到会被人发现这些物品,才会无所顾忌地使用印着自己名字的手帕。
想当然耳,隔天甲田伸太郎立刻被警方以杀人未遂的嫌疑逮捕。他外表温和,骨子里却十分倔犟,不论如何严刑拷打,都不愿意吐露事情的真相,当被逼问事发前他到底在哪里时,他保持缄默,这也正代表了他没有不在场证明。他起初辩解只是出去透透气,但结城家有一个书生出来作证,他的辩解随即被拆穿。当天晚上,一名书生一直待在玄关附近的房间里,赤井先生曾外出买烟的事也是由他证实。不管他如何狡辩抵赖,对他不利的证据实在太充分,加上他说不出不在场证明。不久之后,他遭到起诉,案子已进入正式审理程序。只是还没有完成最后的判决。
七 沙丘之影
甲田被逮捕一个星期后,因为接到弘一即将出院的消息,我再一次来到结城家。
此时府邸内仍漂浮着一股阴郁的氛围。这也难怪,独生子弘一就算出院,也难逃终生瘸腿的命运。不管是少将或夫人,都忍不住向我倾诉他们的心痛。当中最难受的要属志摩子小姐,听完夫人告诉她的整个经过,她带着赎罪的心情,像个体贴的妻子般不时在行动不便的弘一身旁打理他的生活琐事。
弘一本人倒是比想象中更有精神。他一副忘记才刚经历过一场触目惊心的血腥事件般,精神奕奕地向我描述他目前构思的小说主题。到了傍晚,赤井先生也来拜访。我对于先前曾怀疑他的事感到些许内疚,态度不自觉地转变,尽兴地与他攀谈起来。弘一也对这位业余侦探的来访表现得十分开心。
晚餐过后,我们邀请志摩子小姐,四个人一起前往海滩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