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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因警官坐在客厅的写字台旁,在信头印有“奎因”的窄长便笺上匆匆书写。
这天是周三早晨——一个阳光明媚的周三早晨,阳光从顶窗射进屋子,楼下八十七街的人行道隐隐约约传来悦耳的喧闹声。警官穿着睡衣和拖鞋。朱纳忙着收拾桌上的餐具。老人写道:
亲爱的儿子:昨天夜里给你打电话时,案子已经结了。我们用迈克尔斯的名字和笔迹作为诱饵,成功抓获了斯蒂芬·巴里。我真该为这一计划的心理战术可行性感到庆幸。巴里走投无路,并且像许多其他犯罪分子那样,以为能够故技重施又可全身而退。
我很不想说,却不得不告诉你的是,我感到非常疲倦,而且内心有时相当不喜欢这项抓人的工作。想起那个可怜、可爱的小姑娘弗朗西斯必须面对心上人是个凶手这一真相……哦,埃尔,这个世界没什么正义,也没有仁慈。当然,我多少也要对她的蒙羞负有责任……艾夫斯-波普听到这一消息后,刚给我打了电话,表现得很大度。我想这在某种程度上是帮了他和弗朗西斯的忙。我们——
这时门铃响了,朱纳赶忙在厨房的毛巾上擦干手,跑去开门。地方检察官桑普森和蒂莫西·克罗宁走了进来——两人一脸兴奋,兴高采烈地交谈着。奎因用记事本把信盖上,站起身。
“奎,老伙计!”桑普森喊道,伸出双手,“祝贺你!你看今早的报纸了吗?”
“太了不起了!”克罗宁咧着嘴笑道,举起一份报纸,醒目的头版标题上印着纽约高度评价抓获斯蒂芬·巴里的消息。警官的照片赫然在目,热情洋溢的报道的配图文字为“奎因又获桂冠”,整整排了两个专栏。
但警官似乎非常不以为然。他招呼客人坐下,给他们叫上咖啡,然后开始谈论某些市政部门未来的人员配备变化,仿佛对这件案子毫无兴趣。
“嗨,嗨!”桑普森不满地叫道,“你怎么回事?你应该挺起胸膛,奎。你好像拉了个哑弹,而不是大获全胜。”
“那倒不是,亨利,”警官叹了口气说道,“埃勒里不在身边,我好像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老天作证,我希望他在这儿,而不是在该死的缅因州森林!”
那两人笑了。朱纳端上咖啡,警官一时忙着吃他做的糕点,没作声。克罗宁吸着烟,说:“我来这里主要想拜访你,并且表达我的敬意,警官,但我对这件案子的某些细节感到好奇……除了在路上桑普森告诉我的之外,我对整个调查知之不多。”
“我也是一头雾水,奎,”地方检察官插话道,“我想你有故事要讲给我们听。我们洗耳恭听吧!”
奎因警官伤感地笑了笑。“如果要保全脸面,我会说得好像大多数工作是我做的一样。但事实上,在这一卑鄙勾当中,是我的儿子埃勒里发挥了聪明才智,他是个机灵的小伙子。”
警官吸了吸鼻烟,舒舒服服地靠在扶手椅上,桑普森和克罗宁神情放松。朱纳蜷在角落,竖着耳朵听。
“回顾菲尔德这个案子,”警官开始说道,“我有时不得不提到本杰明·摩根,他真的是所有人中最无辜的受害者<a id="zhu1" href="#zs1"><sup>[1]</sup></a>。我想请你记住,亨利,关于摩根,不管我说什么,都到此为止,不要说出去,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社交圈。我已经让蒂姆承诺保密了……”
两人无言地点点头。警官继续说道:“大多数犯罪调查都以寻找动机为开始,这就不必解释了吧。许多时候,只要知道了犯罪背后的原因,就可以一个个地排除嫌疑犯。在本案中,长时间以来犯罪动机都是模糊不清的。尽管出现了某些迹象,例如本杰明·摩根的内情,但那些都并非确凿无疑。摩根长期被菲尔德敲诈勒索——先生们,虽然你们了解菲尔德的其他社交习惯,但未必知道他的某些活动。这似乎表明,敲诈勒索是可能的动机——或者说,是为了摆脱敲诈勒索。然而接下来,许多事情也能成为动机——例如报复,某个被菲尔德‘送进监狱’的罪犯实施的报复;或者是他的犯罪团伙里某个成员的报复。菲尔德树敌不少,当然也有不少朋友,但只是因为他手里捏着他们的把柄。很多人——无论男女——都有杀死这名律师的动机。那晚在罗马剧院,我们有太多急迫的事要考虑和解决,就没费心思去注意动机问题。只不过它始终隐藏在后,伺机出现。
“但请注意这一点:如果这是敲诈勒索——正如埃勒里和我最终判断的那样,因为这种可能性似乎最大——那么至少可以这么说:菲尔德肯定掌握一些具有启发性的文件。我们知道摩根的文件是存在的。克罗宁坚持认为,他要找的文件在某个地方。所以我们必须不时地保持警惕寻找文件——这是有形的证物,或许能弄清楚犯罪背后的基本情况。
“与此同时,在文件方面,埃勒里注意到,在菲尔德的遗物中有大量关于笔迹分析的书籍。我们可以得出结论:据我们所知,菲尔德曾敲诈勒索过(例如在摩根案中),并且有多次作案的嫌疑;加上他对笔迹分析的兴趣强烈,像他这样的人,极可能会伪造笔迹。万一果真如此,而且解释得通的话,那么也许意味着菲尔德有伪造原始勒索文件的习惯。他这么做的唯一原因,当然啦,是卖出伪造物,保留原件以期进一步敲诈。他与黑社会之间的联系无疑使他熟知这一行的花招。后来,我们发现这一假设是正确的。当时我们就确定了敲诈是这次犯罪的动机。但是记住,这导致我们迷失了方向,因为任何一个嫌疑人都有可能是敲诈勒索的受害人,我们无从知晓那人是谁。”
警官皱起眉头,换了个更舒适的坐姿。
“但我处理这一解释的方式错了,这表明了习惯会怎样控制一个人。我总是从动机查起……但是,在调查中显眼的只有一件重要的、核心的事情!那就是一团乱糟糟的线索——或者确切地说,是没有线索。我指的是那顶丢失的帽子……
“遗憾的是,周一晚上在罗马剧院我们手忙脚乱地急于马上问询,却忽视了帽子丢失的全部意义。这并不是说我们一开始不被此事迷惑——远非如此,那是我在检查尸体时最先注意到的事情之一。至于埃勒里,他一进剧院弯腰检查死者时就注意到了。但我们能做什么呢?我们有上百个细节要处理——要问问题、要下命令、要理清矛盾和可疑的发现——因此,如我所说,我们因疏忽而错失了重大时机。假如我们当场就分析帽子失踪的意义——也许那晚就破案了。”
“好啦,那也没花太多时间,你就别嚷嚷了。”桑普森笑道,“今天是星期三,谋杀案发生在一周前的星期一。只不过九天而已——有什么好抱怨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