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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谈在继续:询问病人,详细记录笔录,密切注视被询问对象的眼睛和手,看是否有因恐惧而产生的颤抖,观察突然变换谈话重点所产生的紧张反应。巴古雷医生走后,进来的是弗里德里卡·萨克森。达格利什注意到,这两个人在门口相遇的时候非常谨慎,没有对视。萨克森是个二十九岁的女人,皮肤黝黑,充满活力,衣着随意。她对问题的回答简短而坦率,说她从晚上6点到7点独自一人在自己的房间里进行心理测试的记分,无法为自己或者任何人提供不在现场证明,不合常理的是,她对此感到高兴。从弗里德里卡·萨克森口中,达格利什没有得到多少帮助或者信息,但也没有因此认为从她那里已经得不到什么东西了。
接着进来的证人与先前的不同。露丝·凯特尔小姐显然认为这起谋杀案与她无关,但她愿意回答达格利什的提问。她显得兴味索然,说明她在想别的事情。她用以表达恐惧和惊讶的词语极为有限,而诊所其他工作人员当晚使用这些词语的频率都很高。露丝·凯特尔小姐作出的反应与常人不同。她觉得这起谋杀案非常奇怪……真的非常奇怪。她坐在那里,有点迷惑不解地眨着眼睛,通过厚厚的镜片看着达格利什,似乎真的觉得事情很荒诞,不过还没有怪到要花很长时间去探讨的地步。但至少她所提供的两条信息还是很有意思的。达格利什只能希望这些信息是可靠的。
对自己当晚的行动,她一直在闪烁其词,不过经达格利什一再追问,她才说她在和一个夜间门诊治疗病人的妻子谈话,一直谈到晚上5点40分,这时候,安布罗斯护士长打电话说病人可以由人领回家了。露丝·凯特尔小姐陪着她监护的病人下楼,在大厅里跟他说了声“再见”,然后直接走到病历档案室去取了一份病历。她发现档案室井然有序,出来的时候是锁了门的。虽然她无法说清自己当晚的具体活动,但是可以确定上面说的时间。达格利什心想,好在这一点可以通过安布罗斯护士长得到证实。第二条线索比较模糊,而且她在提及的时候显得异常冷漠,并不觉得它有多重要。回到三楼诊室后大约半小时,她清楚地听见服务用升降梯砰的一声停住了。
达格利什此刻已有些疲惫。虽然有中央供暖,他还是感到阵阵凉意。他意识到这种熟悉的心神不宁是面部神经痛的前兆。他早已感到右半边脸有点僵硬与沉重,眼球后面开始产生间歇性的针刺般疼痛,但是他还有最后一位目击证人要询问。
博斯托克太太是个老资格的医疗速记员,对于长时间的等待,她并不像医生们那样容忍。她非常生气,进来时怒气冲冲,像一股寒风。她一声不吭,漂亮的长腿交叠在一起,那灰白的眼睛中明显露出对达格利什的厌恶。她的脑门突出,与众不同,卷曲的秀发很长,呈基尼币的金色,面色有些苍白,但鼻子高高隆起,显得傲气十足。她的脖子较长,头发色彩斑斓,眼睛微微凸起,像一只来自异国他乡的鸟。达格利什看见她的双手之后,几乎无法掩饰自己的惊讶。它们就像屠夫的手,又大又红,粗糙而骨形尽显,就像是被恶意嫁接到她那纤细的手腕上的。这简直就是畸形。但她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露出没上指甲油的短指甲。她的身材很好,衣着时髦且价格不菲。在掩饰缺点,突出优点方面,她是个非常典型的例子。达格利什心想,也许她在生活上也遵循了同样的原则。
她简单地说了自己6点之后的活动细节,没有表现出不情愿。她最后见到博勒姆小姐的时间是晚上6点,当时,她像往常一样,把邮件拿给行政主管签字。总共只有五封信件,大部分是心理咨询医生的医疗报告和给全科医生的信件。当然,博勒姆小姐对这些信件并不关心。所有外发邮件都要经过博斯托克太太或者珍妮小姐在邮件簿上登记,然后再由内格尔拿去投入马路对面的邮筒,以便赶上晚上6点30分收取邮件的时间。6点时,博勒姆小姐跟往常一样签发了自己的信件。博斯托克太太回到总务处,把它们和医生的邮件一起交给珍妮小姐,然后上楼去完成埃瑟里奇医生当天最后一小时的录音听录。星期五晚上,她要用一个小时帮助埃瑟里奇医生记录他的研究项目录音,这是心照不宣的惯例。除了几次很短的时间,她和医务主任一直在一起。大约7点,安布罗斯护士长打电话报告了博勒姆小姐的死讯。她和埃瑟里奇医生离开诊室的时候,碰上了刚准备下班的萨克森小姐和医务主任一起去地下室。博斯托克太太应埃瑟里奇医生的要求,到前门去和卡利待在一起,确保各项指示得到执行,不让任何人离开这幢建筑。她一直和卡利在一起,直到那一行人从地下室出来,然后大家被集中在候诊室等候警方来人,两个保安则留在大厅里值班。
“你说6点以后,除了几次很短的时间,你一直和埃瑟里奇医生在一起。你们在干什么?”
“我们都在工作,这还用说?”博斯托克太太想说的意思是,这样的问题非常愚蠢,而且很粗俗,“埃瑟里奇医生正在写论文,写的是如何用心理分析法治疗患精神分裂症的双胞胎女人。我说了,我们约定,每星期五晚上,我帮他工作一小时。从他的需求来说,这完全不够,但是博勒姆小姐认为,这项工作严格来说和诊所事务并不相干,埃瑟里奇医生应该在自己的诊疗室,在他的私人秘书帮助下进行。这自然是不可能的。所有的材料,包括一些磁带都在这里。我所干的那部分工作比较杂。有时候我做口头听录,有时候在小办公室直接抄录磁带上的东西,有时候我到工作人员图书馆里去查资料。”
“那你今天晚上干什么了?”
“我先进行了大约三十分钟的口头听录,然后到隔壁办公室根据磁带进行抄录。埃瑟里奇医生在大约6点50分打电话让我过去。我们在一起工作,这时候,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这就是说,当时你和埃瑟里奇医生一起听录,直到大约6点35分?”
“大概是吧。”
“这段时间你们一直在一起?”
“我想埃瑟里奇医生出去了几分钟时间,去查实所引用的数据。”
“你为什么不能肯定呢,博斯托克太太?他要么出去了,要么就没有出去。”
“当然,警司。正像您所说的,他要么出去了,要么就没有出去。但是我没理由非得特地记住这件事情。今天晚上本没有什么特别的。我的印象是,他的确出去了一会儿,但是确切的时间我还真的想不起来。我想他本人应该能够帮助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