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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死好几年了。”
“哥哥姐姐家呢?”
“关系都搞得恶臭,去了还不被打出来?”
我操她大爷的,这都是什么人啊!要不我报警吧。
这么想着,我先行回了医院。尽管这个消息可能刺激到父亲,但是我不能不告诉他,因为去报警的话,警察也会来调查,父亲还是会知道。
此时我已经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这钱是救命钱,是不允许出岔子的。
“八万,够判了,咱们报警吧!”
当我把卜春英卷钱逃跑的消息告诉父亲以后,我急得满脸通红,尽管刻意压制激动情绪,但依旧不免透着焦躁。可父亲却是一副毫不惊讶的神情,他只是点了点头,又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就陷入了他往常惯有的沉思之中。
“癌症晚期病人的手术费都抢,还是不是人啊?!这种人就应该被千刀万剐,打入十八层地狱!”
任我肆意咒骂,父亲仍旧不做回应。
“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一看就不是稳当人,她要是能安稳过日子,地球都得倒着转!”
“你打算咋办?”父亲终于开口说话了。
“能咋办,报警呗!”我认为此刻我说的这些话是难得理智的,“趁她还没把那八万块钱挥霍完,赶紧报警,让警察早点抓住她。兴许,还能追回来一些。”
父亲考虑了一会,突然说:“要不,算了吧。”
我差点惊讶的把眼珠子瞪得掉下来。
“八万块钱,这罪不轻。”
我真是被我父亲给气着了:“咱们自己已经自身难保了,你怎么还替那个罪犯考虑上了?那钱是你的手术费呀,要是拿不回来,咱们可怎么办?”
“我手里还有几千,再加上你取出来那些住房公积金,除去你交律师费那一万,也剩好几千呢吧。一共能有个一万多吧,要不先拿去交上,其他再想办法,别让医院一直催。”
“不行,我不同意!”
“我都同意了,你就别跟她计较了。”
“凭什么?”
“总之,你别报警。”
“不,我就报!”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一瞬间,我的眼泪犹如一串串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掉落地上。
“怎么就不让报警了?!”我委屈得要命。
“怎么就非不听话呢?!”
“那是卖咱家房子的钱!”
“那房子都卖掉了,你以后别再纠结它了。”
“我就纠结!房子就是我这一辈子都过不去的砍!”
“都搬走了……你咋还走不出来?”
“我就是走不出来!”我的样子一定是死倔死倔的,我自己都感受到了父亲不跟我顶了。
我却有点收不住了:“我也不想走出来!”
我抹去倔强的泪水,掏出手机,正犹豫着按不按110的时候,我的余光看到父亲的身子坐起来一些。我知道他有话要说,赶紧扶他坐起来,把枕头塞到他的后面顶住他的腰。
“我不打算做放化疗了。”
“啊?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不想做。”
“不做放化疗,那手术的罪不就白遭了!”
“谁说的?做那玩意挺伤身体的,身体毁了,反而活不长了。”
“你是害怕花钱吧?”
“我是怕遭罪。”
“拉倒吧,你哪是怕遭罪的人呀?你就是怕给我增加经济负担!”
“你还是让我少遭点罪吧。”
“可是病得治啊,只要医生说有必要做,咱们砸锅卖铁也得接着治。”
“你就让我自己做一回主吧。”
我突然哑口无言,是的,我的父亲,他是一个能够独立思考的成年人,尽管之前的几年,他经常喝酒,日子过得浑浑噩噩的。但是,他毕竟是经历过几十年风风雨雨的人,在有些事情的见地上,要比我深得多。
令我哑口无言的,其实是我的矛盾心情。此刻的我,遇到了尴尬的情况。我的眼前,已经摆好了两样选项供我选择,但是,我仍旧无法做出选择。
还不如让我没得选。我现在知道,原来,有得选也是同样痛苦的事情。
卜春英卷钱跑了的事,到底要不要报警?
放化疗的事,到底要不要听父亲的话,选择放弃?
是的,这两件事情,我此事无法做出抉择。
3
每当遇到逆境的时候,每当感到自己的人生快要完蛋的时候,我都会条件反射般地给自己做一个心理暗示,提醒自己,这已经是最坏的情况了,我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很快,我就会好起来了。所谓的触底反弹,就是这个意思吧。
可是我的人生啊,好像是被人诅咒了,一路朝着越来越糟糕的境地走去,没有最坏,只有更坏。
所以我的意思是说,之前我遇到的那些状况,如丈夫出轨,离婚,失去工作,失去孩子抚养权,被骗钱,父亲得绝症,卖房款被卷跑……这些事情当时我以为都是过不去的难关,都是最坏最坏的谷底。但是,事实并不是如此。
是的,事实是后面还有更多更大的挫折正等着我。
我能够坚持多久,我也不知道,我以为每天都是世界末日,可我却在末日浩劫中侥幸活了下来。
如果不是还有父亲,我真的想象不出我会不会很快被打垮。不过至少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有一颗等待答案的心,支撑我活了下来。
而此时的我,还不知道我要答案正飞速的朝我跑来。我正为父亲拖欠的手术费的事苦恼,父亲不许我报警,打算给卜春英留一条狗命,这就苦了我们。我甚至已经做好了低三下四地去求杜帅借钱,并做好了面对他和他妈的冷嘲热讽的准备。
在去杜家借钱之前,我先去了一趟医院的住院部,我想求求情,跟他们商量一下,先交个一万块,剩下的钱,容我几天时间。
我只说了一句话:“我先交一万行不……”
“你刚交过,着啥急,等欠费再说。”
“啊?”
这我才知道,有人已经替父亲交了六万住院费。
我询问交费人的样貌,可是住院部的人并没有看到,只说是大厅收费窗口交的。
我又跑去问值班的收银员,那人也不记得了。只说好像是个中老年男人。
中老年男人,这就不可能是卜春英,她也不会有这份善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