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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得去!”
2
我跟随老全和小安再次赶往C市冉家村的时候,当地的老李已经带人开始着手调查冉全柱了。
我从老全一路上跟老李的通话中,断断续续地掌握了一些情况。冉全柱已经死亡10年了,按理说,他的情况当地人都应该知道一些。但是诡异的是,老李前期的调查工作很不顺利,冉家村里人对这个暴病死亡的人的态度,竟跟冉高年一家惊人的相似,都保持沉默,不愿意多提。有的村民,干脆说不知道有这个人。
我能够预感到,冉全柱是一个臭名昭著的人,但他究竟做了什么,让相亲们连提都不愿意多提呢?
从老李的电话里,我了解到,就连冉家村的村支书,都只是说了一句:“人都死了,还提他干吗?”
按照老全的要求,负责当当地进行前期情报工作的老李及其手下,秘密地对村里的老人们进行了摸底,结合市公安局的配合,找到25年前的一些相关档案,冉全柱生前的经历才渐渐地解开。
“他这一辈子就没干别的,不是在犯罪,就是在监狱里。他死的时候,刚从监狱里放出来不久。”这是老李在电话里说的。
老李的这句话,将冉全柱这个人的一生做了最贴切的评价。
“也就是说,他干了25年前的案子之后,竟然又犯罪了,而且又做了牢?”老全问。
“是的。要不是得肝癌死了,我想,直到他被判死刑,否则他会一直作案。”
坐在急速行驶的吉普车里,我的思绪实在无法停止下来。母亲和弟弟当年遇到的,是一个极度危险的恶魔,这样的魔鬼,无论谁遇到,都将是不幸的。我也渐渐理清了案件的大致经过,当年这个劳改犯从我们村附近的劳改农场服刑完毕,被释放出来,并没有马上回冉家村。也许是家人不能够再接纳他,也许是自觉没有脸面去见相亲们,他暂时逗留在了我们村子附近。也正是那段短暂的逗留时间,让这个不安分的灵魂,再次干了他最擅长的事。
也许当年母亲不出门的话,就不会有事。但是,如果不是母亲,很有可能是其他人。不幸之人,就会成为我们村子里面,另外一家里的人。事情一定会发生,并没有太大差别。
胡思乱想中,我们再次抵达了冉家村派出所。
一见面,老李就把他掌握的关于冉全柱的全部资料交给了老全。
老全大致翻看了一下,经验丰富、见识过诸多大案的老全,竟然也漏出惊讶的表情。
通过从C市各地调来的大量案卷来看,冉全柱确实一直都在作案。
1981年8月12日上午,时年18岁的冉全柱,途径本村外一个路口的时候,将正在地里割草的女村民就地强奸,被判处有期徒刑七年。案卷记载,案发时,女受害人试图呼救,她大声喊叫,冉全柱就捏住对方的脖子,并威胁说再叫我就捏死你。对其实施了强奸以后,冉全柱还用田里的石头砸伤了受害者的头部,以示警告,威胁受害者不许声张。
可见,冉全柱年轻时就已肆无忌惮,迫害乡里,并且手段狠毒,毫无人性。
1992年,冉全柱又因为在C市盗窃摩托车、自行车多辆,被C市向阳区人民法院从重判处有期徒刑九年。案卷记载,冉全柱潜伏到C市行政机关家属院,利用晚上无人之际,采取撬锁等手段,多次盗窃摩托车和自行车。因为盗窃数量大,还打伤过门卫值班的老人,属于累积惯犯,故从重判罚。
但是再次的服刑,并没有将这个冷血之人给教育好,他变得更加冷血,更加无情。出狱后,他早已不能适应社会的高速发展,缺乏生存技能,喜欢不劳而获,加上对社会不满,他不再满足于小偷小摸,而是选择了更加直接的抢劫。
2001年,冉全柱在C市火车站抢劫旅客数次,被C市铁路运输法院判处有期徒刑4年。案卷记载,当时冉全柱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在火车站外,用手卡住受害人的脖子,用手拽着受害人的胳膊,将其按倒在地上,对其面部进行连续击打后,将受害人的包抢走。受害者是一个手无寸铁的中老年妇女,据其回忆,她当时被按在地上足足打了一百余拳。
合上案卷,老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小安是大学毕业,据说对《犯罪心理学》深有研究。他看完冉全柱的档案后表示:“冉全柱从小丧失了母爱,父亲忙于做木工,家里的孩子又比较多,因此对他疏于管教。在严重缺乏关爱的童年里,冉全柱变成了一个冷漠、暴躁的人。
他从小就经常打架,欺负几个弟弟,故意毁坏邻居家设施为乐。所以,不光是相亲对他很忌惮,就连亲属对他也很失望。他的父亲冉高年发现儿子的暴行后,想要对他管教,但是冉全柱已经身体强壮,无人能管了。所以冉全柱应该不是一个天生的杀人狂,他是典型的乏爱家庭环境下,产生了残暴冷血的扭曲病态心理。”
老李对小安的分析完全赞同,他补充道:“情报显示,冉全柱在服刑期间,几乎住遍了我省的各大监狱,这当中就包括齐淑敏母子遇害的这个案件的发生地,也就是那个劳改农场,服刑时间是1981年到1988年。尽管冉全柱离开劳改农场的时间1988年距离案发时间1991年还有将近4年,但是,我们了解到,冉全柱在出狱之后并没有回老家,而是滞留在了锦绣市一带,并且在该市仍有不良记录。”
老全点头说道:“我市的这部分案卷资料我看过了。他出狱之后,干过多起盗窃案。有一次因为盗窃村民农用物质,被逮个现行,后来被村民给打伤了,养了很长时间。”
老李:“冉高年老汉交代的,当年他去二道岗乡那次,实际上就是去看望受伤的冉全柱。在劳改农场他没有见到儿子,因为当时冉全柱已经刑满释放了。所以,冉老汉去在锦绣市郊区的某个村子里见到了他。据最近我们对冉老汉的再次走访,他想起了,当年他还在力劝儿子改邪归正,重新做人,还劝他放下脸面,回家务农。谁知道冉全柱伤好了以后,完全没有听他父亲的劝告,还干了齐淑敏一案。”
老全想了一下,突然问:“冉家人现在怎么说?”
老李:“他们家的人都说,冉全柱在外面干的坏事多了,他们也不知道他究竟都干过什么。”
老全:“他们不愿意提供冉全柱作案的线索吗?”
老李:“兴许他们说的是实话,真的不知道。村里的老人也证实了,自从犯了强奸罪之后,冉全柱就很少回村子了,估计是没脸在这儿呆了。等到他再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身患绝症,离死不远了。”
老全:“那我们现在仍旧没有掌握冉全柱杀害齐淑敏母子的直接证据呀!”
老李:“是的。尽管凶手的特征,行动轨迹全都对得上号,但是,缺乏最直接最有利的证据。现在是死无对证了。”
老全:“现在的话,这个案子,又得看老魏他们的了。”
魏法医一直没开口,听老全这么说,他眉头紧锁,一边摇头,一边叹气:“10年了,太久了,不太好办了。我们只能先找到冉全柱最后生活过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提取到他的DNA了。”
老全问老李:“他死在哪了?”
老李:“村头瓜田旁边,有个木头搭建的看瓜棚子。后来瓜田修道了,那个棚子一直荒废在那里,现在基本已经塌了,只剩下一堆枯草木。”
老全和老魏听完,全都脸色茫然,然后充满同情地望向了我。
3
这么快就又来到冉家村,是我没有想到的。我没想到,我与这个并不熟悉的地方的纠葛还没有结束,我甚至害怕,这种不会轻易结束的纠葛会一直延续下去。数年之久,甚至,再一个25年。
我之所以这么觉得,是因为我并不希望冉全柱是杀死我母亲的凶手。
可以说,案子进展到现在,我的心情已经很绝望了。从上次无功而返,到父亲去世,我甚至想到了自杀。而今,我又不得不面对凶手早已去世的局面,一想到那个找了25年的丧尽天良的人已经解脱,再没有机会受到法律的制裁,我的心情就沮丧到了极点。我相信老全他们的心情也跟我一样。
所以我现在非常不希望冉全柱是本案的凶手,我希望真正的凶手还活着。哪怕他没有那么容易被抓住,我也希望他还活着。
他活着的话,我也就活着。
当然,我并没有把我心里的想法告诉老全或是小安。至始至终,我都没有过于把我的想法强加给他们,我怕影响他们的工作。
老全是非常专业的,我始终都选择信任他,无条件地。
果然,老全在了解了冉全柱的资料过后,第一时间做出了战术安排。专案组将兵分两路同步展开工作,第一路人马,由老李带队,负责去冉高年家,希望找到冉全柱的遗物。另一路人马,由老全带队,协助魏法医对冉全柱死去时的那个瓜棚进行物证提取。
可以说这次的工作重心非常清晰,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DNA。
目标虽然清晰,但我看到魏法医的表情却是凝重的,他对这次能够提取到10年前就以死去的人的DNA不抱太多希望。可是这次的工作又不得不去做,毕竟还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需要亲自验证。
当地派出所的民警将老全他们带到了那个荒废了多年的瓜棚,我也跟了过去。当大家远远地看着路边荒地里那个其实已经倒塌多时的瓜棚时,全都泄气了。严格意义上将,大家看到的,已经不能算是棚子之类的建筑了。因此从结构上而言,它只是几根腐朽了的木头以及覆盖着的破碎帆布和稻草,有一部分倒塌严重的地方,甚至因为雨水的冲刷和泥土的掩埋,已经和这片黑色的大地无缝衔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