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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能提取吗?”老全开始犯愁起来。
“掀开再说吧。”魏法医开始带橡胶手套。
大家合力,将半塌的棚子掀开,漏出里面保存相对完好的部分。魏法医带着两个学生进入,开始仔细地寻找着。
我一直站在远处,并没有靠前。我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是对此次法医工作的不易感到灰心,另一方面,是对冉全柱这个素未谋面的人的。想不到他一生作恶多端,到头来得到报应,暴病而亡。在生命的最后,他生活在这样一个简陋的棚子里,没人照顾他,一个人受尽折磨而死。
我看到魏法医他们摇着头从棚子里钻了出来,他们只找到几个瓶瓶罐罐,一些死者经常使用的器具并没有找到。甚至在棚子里,连被褥都没有。魏法医他们怀疑冉全柱死后这里被人打扫过,清理走了主要的生活器具。
后来这个猜想从冉家得到了证实。冉全柱死后,村里人怕这个病传染,于是特地让冉家的人把棚子里的东西都烧掉。这也就是魏法医他们几乎无功而返的原因。
同样,去冉家收集物证的老李也是空手而归。冉家给的答复是,冉全柱常年在外,不是服刑,就是疲于奔命,根本就没在家里待过,因此家里并没有留下他的物品。
老李回来跟老全汇报的时候,老全给出的评论是:“就连他这个大活人都快要被家人给遗忘了,更何况他的东西呢?”
妇女主任忍不住也对此人评论了几句:“冉全柱自从强奸妇女被抓了以后,他的名声在我们村非常臭,已经没法在家呆了,所以他就一直到处流窜。”
重新回到村派出所的众人全都迷茫起来,对这个案子接下来的工作,全都失去了信心。这一切,全都清晰地写在了他们的脸上了。
老全也显出了愁容:“按照25年前我们的推测,杀害齐淑敏母子、强奸齐淑敏的应该是一个30岁左右具备犯罪前科的人。而25年前,凭借那枚保存至今的精斑,法医部门也认为嫌疑人应该是冉高年的儿子。现在活着的三个儿子都用DNA排除了,那么凶手只可能是这个冉全柱了。形式已经很明显了,但我们就是找不到直接证据,难道凶手已经在眼前了还是没有办法结案吗?”
老李也直叹气:“这个案子,真是奇怪的案子,好不容易出现线索,就又不断出现阻碍。就跟老天爷在故意难为我们似的。”
魏法医说:“冉全柱生前居住过的棚子里,什么都没提取到。10年前,他在那里面熬过了生命中的最后一段时光,可他走后,什么东西都没留下。”
大家全都更加焦虑起来,闷头吸烟,低头喝水,掩面沉思,各自沉沦。
“要不,咱们向上级写个报告,把案情解释清楚。我觉得这案子查到这,应该算是已经结案了。”老李突然说。
“那凶手怎么认定?”老全问。
“肯定是冉全柱啊。”
“证据呢?咱们拿不出冉全柱杀死齐淑敏的直接证据呀!”
“在缺少证据的情况下,能不能特殊情况特殊对待?现在那人都死了10年了,要我们拿证据,我们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要咱们把冉全柱从坟里面刨出来审问他吗?”
老全一时语塞,可魏法医却眼前一亮。
“对呀,刨坟!”他说。
“啊?”所有人都惊了。
“老魏,我刚才就是随便发发牢骚,你跟我逗什么闷啊?!”
“谁跟你逗,我说的是认真的。”
老李突然好想明白了什么。
魏法医的脸上漏出了明朗的表情:“开棺验尸,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4
“从死去10年的遗骸上提取DNA的成功率有多大?”老李忍不住又问了魏法医一遍。
这是他问的第六遍了。这一次,是在快要到达冉高年家的时候问的。
“不太大。”魏法医严肃地回答。
“你别这样呀!我要是好不容易劝服冉老汉同意挖坟,你这边再没提取到DNA,那他们家人不炸锅啦?没有这么耍人的。”老李有些急了。
老全忍不住问魏法医:“成功率到底有多少?”
魏法医想了一下,回答:“这个我真不好回答。处理尸体的方式,棺木的材质,当地水土的酸碱度、温湿度,等等等等,可以影响的因素太多了。幸亏不是火化的,这为咱们从尸体上提取DNA留下了最后一丝可能。所以,我只能回答你们,我会尽最大努力去提取。”
老全:“那行,有你这句话就行了。老李,咱们就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吧,待会儿就看你的三寸不烂之舌了,务必要让冉高年同意咱们挖坟。”
我依旧被获准去冉高年家,是因为上次见面的时候我的身份并没有暴露。确定了冉高年及其三个儿子不是凶手以后,我对待他们的态度也能够平静了,所以,再跟老全保证绝不说话之后,我被获准旁观这次走访。
第二次见到冉高年,我对他的了看法有了新的变化。他除了是那个步态缓慢的老人,又多出了几丝倔脾气来。看得出,他在家中的地位还是最高的,三个儿子及儿媳都对他毕恭毕敬。三个儿子不是老全他们叫来的,估计是当地派出所的人通知冉老汉要来走访,冉老汉自行叫齐了家里所有人,大有帮其助阵的意味。看来,之前的调查对他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已经死去多年的儿子被突然翻出来再调查一次,是冉家人不愿意见到的。可以想象,十年过去,本以为事态平息,没想到我们又找上了门。他们冉家出了那个儿子之后,是注定不能得到平静的了。
对此,我深表理解。
所以我信守承诺,从进屋之后,就一言不发,态度平静。
冉老汉家是三间半新不旧的砖房,老伴已去世,跟随二儿子一家生活。这里需要指出的是,现在我所说的二儿子,便是上次来他们口中的大儿子。
小屋子里突然挤满了人,气氛也很紧张,嫣然一副对阵双方要正面辩论的架势。
老李经验老道,坐定之后,首先拿出压人的态势,用质问的口吻对冉老汉说:“冉老汉,你最好配合我们公安机关调查,不要再妨碍我们工作,再有一回,你得担责任。你现在岁数大了,但你可不能倚老卖老啊。”
“我怎么不配合,我都挺配合你们。”
“你敢说你配合?那我问你,上次我们来调查,你为什么隐瞒你还有个大儿子冉全柱?你对我们说你只有那三个儿子,你这是做伪证,知道吗?”
“我当没生过他。”
“那不行。你当没生就没生吗?你这是在找借口,知道吗?说白了,你这是故意跟我们警方隐瞒实情,是阻碍我们办案的行为。”
“你们问不问,我都是当没有他。”
“行行行,我不跟你扯这个。我可以不追究你的责任,但是你得将功补过,好好表现。”
“咋表现?人都死了十年了。”
“人是死了,但是事情没有弄清楚,知道吗?作为公安机关,我们得把事情弄清楚,得给人家受害者家属一个交代。”
说完,老李看了我一眼,看得我一阵担心,以为身份要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