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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步啊。”我倒是想问问他在干什么。

“哈。”

“你觉得这幢宅子里的人是不是疯了?”我探问了一句。光凭我一个人实在是难以断定。

“哪有,按你说的意思来看,他们都很正常啊。”

意见一致。但是……

“是夕颜给你灌输的吗?她好像在躲避我嘛……”木更津嘿嘿一笑,“这位女士人很聪明吧。”

“真叫人吃惊。夕颜对你也有同样的评价。你们两个不会是产生共鸣了吧。”

“你嫉妒了?”

木更津兴致勃勃地打量我。虽然是开玩笑的,但多少有点恶俗。

这时,我发现我的脑中有一堆问号在团团打转,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我的前顶叶一带频频鸣响警钟。然而,这些终究只是问号,与昨天遇见雾绘时在脑海中浮现的事物完全相同。

根本原因多半是出在木更津身上。

“其实是正相反。她和我之间,一个是真正的贤者,而另一个只是纯粹的愚人,所以我们才会互相了解。”

“你想说夕颜是愚人?”

木更津的瞳孔冰冷下来:“你好像有自卑感啊,这可不太像你。不过呢,还没肯定我就是贤者。因为事实上我可是被凶手摆了一道。”

“这么说,她是凶手?”我斜眼看他。

“怎么说呢,现阶段只有八分之一的概率。不对不对,你在这种地方跟我闲聊不太好吧。你可是肩负重大使命的人。也可以说是天命吧。”

“天命什么的,太夸张了吧。”

话虽如此,却有一丝不安爬上了我的心头。

难不成……

“开个玩笑啦。”木更津为打消我疑念似的笑道,“我想凶手还不至于那么性急。”

“那就好。”

我俩在落叶丛中踏上了归途。

白鸦舞天,苍鸦坠地。

就在打开玄关大门的当口。

一声尖叫刺耳而来,宇宙的轰鸣支配了整个大厅。

古斯塔夫·马勒梦寐以求的卡塔西斯<a id="note2" href="#notef2"><sup>[2]</sup></a>波。

这正是第二幕惨剧的开场铃。

2

“约翰……”

木更津的喃喃自语又像不意漏出的一声叹息。

右侧沿墙边摆着一口箱子,据说当年主人为得到此物还亲自跑了一趟北欧。箱子高约一米,黑褐色,颇有些年头,表面刻着复杂的图案,描绘的好像是《卡勒瓦拉》<a id="note3" href="#notef3"><sup>[3]</sup></a>里的故事。

据说畝傍对其视若珍宝,甚至不许用人打扫。然而,这口令他自豪的箱子所焕发的光泽,如今却因滴落的鲜血而不复存在。无数赤线流入木纹理与雕刻的沟槽,生生将它们染成了血色。

恐怕……畝傍倘若看到这一幕怕是会因震惊过度而昏倒。也许他会青筋毕露不管不顾地大发雷霆,没准还会让一两个用人卷铺盖回家。

然而,现实中我们已不必担心。

因为玷污箱子的正是畝傍自己,本应成为愤怒主体的人物已不复存在。

畝傍的实体以区区一个头颅的形式被残留在这个世上。

莎乐美将先知约翰的人头载入银盆,翩翩起舞。而畝傍的人头就像土著民族的战利品,被随意地摆在自己珍藏的箱子上,与那悲剧中的主人公相比更为凄惨,同时又充满了喜剧色彩。

“事情就像你说的那样。”

听了辻村的话,木更津微微点头。他的视线始终固定在畝傍的头部。

在第一桩命案里,最先让人吃惊的是尸体的头被砍下,后来又发展到了二重杀人、密室。而这次也是,除斩首之外,另有新的元素融入其中。

那就是化妆。所有人——恐怕连木更津——都是始料未及。

畝傍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上涂满了白粉,犹如歌舞伎艺者。这个是叫Dohran<a id="note4" href="#notef4"><sup>[4]</sup></a>吧,舞台演员使用的白色颜料。

畝傍浅黑色的皮肤被完全遮掩,令这团布满皱纹、如果汁软糖一般的丑恶之物显得尤为诡异。

除去原本就稀疏的头发,白粉的白与脖颈切面的红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使见者无不悚然。

死后被化过妆的头颅……

木更津口中的“约翰”的头颅,跨越了时空在今镜家的一室得到了再现。当然两者美丑有别。

当时的那声尖叫是日纱发出的。

我和木更津一听到声音,便顺着中央的楼梯跑了上去。尖叫声是从二楼的走廊里传来的。木更津往右首的走廊奔去,而我则向左折去。

这时……长工山部犹如被安达原的鬼婆追赶一般,向我猛冲过来。不,说是踉踉跄跄、连滚带爬比较准确吧。他也不看前方,差点儿就和我撞了个满怀。

我抓住山部的肩头将他拦下,这时就听他口齿不清地反复说着同一句话。看来他是想拼命传达一些信息,可舌尖却缩成一团,落了个语不成声。

不过,我很快就明白了,他是要告诉我畝傍出事了。

“请你等一会儿。”

我撇下濒临崩溃的山部,一口气跑到位于走廊尽头的畝傍的房间。

当时,在一定程度上我确信事情已无可挽回,但谁也没想到竟是如此一个饱受嘲弄的场景。

日纱瘫坐在门口,倒是没昏过去。和山部一样,她也语不成声地重复着同一句话。双手的手指小幅度地敲打着地毯,凄惨的模样与平常那位严厉的老家政妇判若两人。唯有那双惊惧的眼睛,如同中了邪魔师的缚咒一般,紧紧盯视着某一点。

我顺着日纱的目光,向房间的右侧看去。

“呜哇……”

悬在半空的白色头颅……

灰暗的墙壁前,隐约凸现出一颗被涂成白色的头颅。其实头只是被放在了箱子上,然而由于箱子与墙色溶为了一体,看起来就像漂浮在半空中。

就连有心理准备的我也险些发出惨叫。冷不防看到的话,做出失常之举也不奇怪。我顿时理解了山部和日纱恐慌的原因。

“我没想到畝傍会被杀。彻底被凶手钻了空子。”待慌乱的气氛略有收敛后,木更津这样申辩道。

“你认为畝傍是凶手?”

木更津的关于会发生第三起命案的预言应验了,对此辻村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不不,正相反。我认为他最没有凶手相。任谁看来都是如此,包括真凶。”

“也就是说,你是准备把他留着当幌子?”

“是啊。看来对方已经识破我的意图。”木更津感佩似的低声说。不过,现在还看不出他有挫败感。

辻村漠然无视他的话,只是向周围瞥了一眼。

“关键的躯体部分好像没有啊。总是这样,要么缺头要么缺身体。”

头部粉墨登场,躯体却遍寻不获。堀井刑警等人打开衣柜逐一检查,但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另外,从地毯上只有微量的血液来看,斩首地点似乎不在这个房间。

“是凶手好这一口吗?”我就斩首一事探问木更津。

“这个也有可能。不过,在目前发生的案子里,哪怕只有一件要求必须斩首,那么我们也可以认为,凶手在其他案子里砍下人头,是为了掩饰这个异常之处。手法很常见,但又非常有效。”

“然后呢?”

“首先,必须思考哪桩案子确实需要斩首。不,应该这么说,必须从‘里面存在那样的案子”这一假设出发,进行斟酌。”

“能不能用你拿手的直感做点什么啊?”我半带挖苦地说。

“这个不行。我的直感是潜在型的。阿波罗神还没传下圣谕呢。”

“您的高论且放一边,能不能先给我一个具体的解释?”辻村似乎又重温了两天前的噩梦,心急火燎地发起牢骚来,“比如说躯体去哪儿了?如今我们可是有一堆问题要解决的!”

“但是,这次我们也没法再问畝傍了。”木更津笑起来还是那副德行,“就在这附近肯定是没错的。很奇怪,这个凶手好像不喜欢长时间地隐藏尸体。”

木更津还想保持静观的姿态吗?这让我既感到不安,又觉得他值得依靠。

警部耸了耸肩,放弃了。他转而问堀井:“菅彦呢?”

“在自己屋里。就是这个屋子的隔壁。”

“是吗?”

“要不要把他叫来?”

“不,现在还用不着。更重要的是……”

辻村正准备讨论当前的策略,门突然被猛力推开。进来的是中森刑警。

“警部!发现尸体了!”

中森语气慌乱,每说一句话,就会蹦出点唾沫星子。

既已发现头,说“尸体”本来是不准确的,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吧。说起来,报告在帽架上找到有马头颅的也是这位刑警。看来这是一个霉运高照的男人。

“在下面。一楼的储藏室里……”

我们听到日纱的尖叫、发现畝傍的首级是在十点四十分左右。警部一行人则是在十二点前赶到苍鸦城的。

现在,十二点十分,找到了畝傍的身体。

储藏室位于一楼食堂对侧的房舍中,如今已化作鲜血淋漓的现场。

这原本只是普通的房间,被改造成了堆放食物的场所。我以为储藏室会像食品公司的冷冻室,不料却造得十分简陋,倒是更接近山庄的仓库。不过,内部室温一直保持在四五度,刚进去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畝傍(没有头)呈“大”字形倒在白色地板的中央。不,由于头颅已被砍下,应该说成“”字形才对。

发现身体的是一个名叫宫古的伙房女佣。为了准备午饭,她和往常一样想取些必须的食物,结果在命运的安排下邂逅了无头尸。如今她正与日纱等人一起在用人室的床上休养。

储藏室一天要去三次,把尸体抛在这种地方,可见这次凶手也没打算隐藏。此外,储藏室不上锁,谁都能摸进去。

铺着水泥的地上鲜血横流(幸好食物都在稍高一点的地方,没有受到血的洗礼),如实反映了此处就是斩首的现场。储藏室没有窗,除了取用食物,也不会有人进来,是大白天偷偷斩首的绝佳场所。

“换个角度看,这也算是一种定时装置。”木更津以一贯的感叹口吻嘀咕道,“可以富于效果地让别人发现尸体。凶手肯定知道十二点左右女佣会去储藏室吧。”

“你的意思是,凶手已经预料到我们会先发现畝傍的头?”

这是一道难题。这种事真的能做到吗?

“啊,你不用把问题想得那么复杂。倒不如反过来思考一下。”

“反过来?”

“对。凶手的计划也可能是这样的:首先,无头尸在十二点左右被女佣发现。根据体态和衣着马上就能判明是畝傍,于是我们自然会去畝傍的房间,对不对?到这时,才终于轮到化妆的头颅出场。而事实上,头先被发现,在闪亮登场之际只有家政妇和长工两人在一旁做伴,搞得非常冷清。”

“玩笑就别开了。”辻村愤然责备道。

“这可不是玩笑。说不定凶手就这个与事实相反的假设,做过某种尝试。当然我不会明说。”

木更津强硬过后,又让了一步。

“又是这种听上去含有大量暗示的话。反正我不知道实际是怎么一个情况。‘解释’这玩意儿,就是看当时的心情,不管有多少也总能成立。”

“也许是这样。不过,这次是殴打致死。”

“嗯……属于死后斩首。”

“这次凶手比较温良啊,虽然我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

显然木更津还觉得有点遗憾。

“是以前太异常了吧,一般都是死后再斩首的。”

“说不定是凶手想先把人弄昏,谁知人就这么死了。”

“反过来说也行吧,木更津先生。”堀井刑警插话道,“前天的案子里,死者还活着就被砍了头,但凶手当时可能以为人已经死了。”

“这么想的话,多少也能降低一点残酷性。”

辻村一声叹息,像是放下了内心的重负。这举动让人觉得他毕竟是老了。

“两者其实没有多大差别。前者更有趣而已。”

“只有你才觉得有趣吧!”

“哪儿的话,”木更津将右手举到眼前,“恐怕凶手也一样吧。”

三十分钟后进行了相关人员的问讯,地点和前天一样,是某栋楼三楼的一个房间。这栋楼位于我俩房间的背面。

第一个接受问讯的是头颅的第一发现人山部民生。可能是日常生活中从没和警方打过交道,他在警部面前显得特别战战兢兢,椅子坐着似乎也不怎么舒服。他时不时地眼珠往上一翻,挨个儿打量我们。早上在楼梯相遇时的那股气势全都不见了。

“我按畝傍老爷的吩咐在修理楼梯。好歹在中午之前都完成了,所以就想去报告一声。正好日纱婆婆也有事要找老爷,我们就一起去了。”长工虽然结结巴巴,但也一口气把话讲完了。

“然后你们就看到了尸体——啊不,是畝傍先生的头。”

“是的。”山部多半又想起了当时的情景,身子不由得一哆嗦,“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谁在恶作剧。因为那张脸被涂成了白色。可是,我仔细一看啊,是真的人头……而且还是畝傍老爷的头。”

山部又一次颤抖起来。

“房门没有上锁吗?”

“是的,没上锁。我敲门里面没反应,因为门没锁,所以我想老爷应该在里面……”

“是哪一个先进的屋,日纱婆婆还是你?”木更津从一旁插嘴问道。

“这个人是谁?”

“你不用管,回答就是了。”警部催促道。

山部再次转向木更津:“好,明白了。是我们两个一起……不,是我先进去的。我怕得不行,不知所措地傻站在那里,就在这个时候,日纱婆婆从身后问我‘怎么了’。”

日纱是在这之后看到头的吧。我听到的尖叫声估计也是在那时发出的。

之后的事和我们所看到的一样。山部说,他记得听见了日纱的尖叫,但后来自己做了些什么,就完全没有记忆了。从当时山部那惊慌的模样来看,他的话应该是真的。

“你进房间时,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可疑的地方?比如感觉屋里有人什么的。”

问话的又是木更津。

然而,山部却摇头说:“我什么都没觉出来。再说了,畝傍老爷的房间我平时是不去的。”

木更津道了声谢,把椅子往后拉了拉。辻村则一探身取而代之,再度开始了问讯。

“今天上午十点到十点半之间,你在做什么?”

十点之后约三十分钟之内是畝傍的死亡推定时间。由于躯体部分躺在低温的储藏室里,所以无法把范围缩得更小。结合头颅一并考察,才得出了现在的这个结论。

“我从十点前开始就一直在修楼梯的扶手。”

被问到不在场证明时,山部回答得扬扬得意。也许是慢慢习惯了这种问讯,他说话比刚才流畅多了。

“一直在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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