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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耶稣・基督也是完全的人类,”她说,“同时也是完全的神明。人性和神性的交集。”
辛格元帅摸了摸自己修得极短的胡须。“莫泊阁将军说得对。战斗确实没有按计划如期进行。”他朝第四面墙点点头,那里有好几张图表——大部分是椭面、卵形和弧弓——一层层覆盖在海伯利安星系的静照之上。其中一部分弧线就在我们的眼前扩大。明亮的蓝色线条代表霸主轨道,红色轨道属于驱逐者。红线的数量远远多于蓝线。
听到她提到这个古老的宗教,我感到十分惊讶。基督教首先被禅宗基督所取代,然后发展为禅灵教,最后涌现出上百种更为生机勃勃的神学和哲学,百花齐放。悦石的故星并不是收藏被抛弃信仰的博物馆,我猜测——也希望——首席执行官不是刻意收藏它们。“如果他同时既是完全的人类,又是完全的神明,”我说,“那我就恰是他的反物质形象。”
“元帅认为呢?”悦石问道,头略微侧了侧,直视着身着军部太空部队黑色制服的高大瘦削的男人。
“不,”悦石说,“在我的想象中,你的朝圣者朋友们正在面对的伯劳,才是这样的东西。”
七名挂满勋章的军官先是面面相觑,然后其中六个都向莫泊阁将军望去。将军正叼着一支没有点燃的雪茄凝眉沉思着。“不尽如人意,”他说,“我们正在拼力抵抗,不让他们接近远距传输点……那里的防御一切顺利……但是他们已经深入,远远地深入了星系内部。”
我盯着她。这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提到伯劳,尽管我知道,事实上——她也知道我知道——是她的计划让领事打开了光阴冢,释放了那个怪物。
首席执行官坐在高背椅中,她旋过身,十指交叉,两根食指敲了敲下唇,然后转向她的军事顾问理事会。“各位意下如何?”
“也许你也该踏上朝圣之路,赛文先生。”首席执行官说道。
悦石和她的一大堆手下坐在这片噪音和光线的中央,战略决议中心如同铺着灰色地毯的矩形飘浮在星丛和爆炸声中,海伯利安的边缘发出湛青色的光芒,填满了北面全息投影墙的一半,垂死男女的尖叫声从每一个频道传来,充斥着我们每一个人的耳膜。我也属于悦石身边那堆人之一,能出现在此地既是荣幸,更是背运。
“我在路上,”我说,“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
这是一出完全混乱的闹剧,一个对混沌的功能型定义,一场无可救药的暴力行为的群魔乱舞。这是战争。
悦石做了个手势,于是一扇通往她秘密总部的门打开了。“是的,你确实以某种方式参与了朝圣,”她说,“但是如果携带着你副本的那个女人被钉在了传说中伯劳的荆棘树上,你会不会在你的梦中也遭受永恒的苦难?”
我坐在战术情报中心,也就是所谓的战略决议中心里,身边是悦石和她的蠢汉军官,四面大型的全息图框包围了我们,深层摄影和扬声器传送来的超光信息填满了整个屋子:无线电在战斗机之间喋喋不休,战术指挥频道咔嗒作响,各宽频波段、光激射频道和可靠超光线路上满载着舰船之间的直接信息,战场上所有的喊声、叫声、呼声和咒骂声成为了以无线电信号和人类声音为媒介的所有媒体的首要内容。我望着变为二十平方米大小的墙面空洞伸向无限远处,心里便作如是想。
我回答不出,于是站在那里,什么都没说。
平面电影和全息电影中的空间战役总是让我昏昏欲睡,但观赏真正的战斗确实令人入迷:就像是在看连环车祸的实时报道。实际上,就制作水准而言,真实的纪录片甚至比中等预算的全息影剧还要低(好几个世纪以来,这毫无争议一直是影界事实)。就算是拥有巨大的能量,一个人在面对真实的空间战役时总会不由自主地感到空间是如此庞大,人类的舰队、飞船、无畏级战舰和无名小卒都渺小得微不足道。
“明天早上会议结束之后,我们再谈谈吧,”梅伊娜・悦石说,“晚安,赛文先生。做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