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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回复?”超光电脑问。

亨特心中冒出的第一股冲动是想抛下马车独自跑开,但是他心中又涌起一丝责任感,还有一股更深的迷惘,将那股冲动抑制住。除了西班牙广场,他还能跑到哪儿去呢——而伯劳拦住了去广场唯一的路。

第一条来自海伯利安领空。悦石眯起眼,听着海伯利安的前任总督、年轻的雷恩那悦耳的声音对与驱逐者审理会的会见进行简短的描述。悦石坐在皮椅上,双拳托腮,此时,雷恩向她复述了驱逐者矢口否认的信息。他们不是侵略者。接着雷恩对游群作了概述,他觉得驱逐者是在讲真话,并告诉悦石,领事生死未卜,并请求悦石下达命令,与此同时结束了广播。

那就姑且把那怪物看作这疯狂吊唁队伍中的一分子吧,亨特转过身,背对着伯劳,继续在马车旁行走,一只手伸进裹尸布,紧紧抓着他朋友的脚踝。

悦石传送回自己的私人房间,并立即回到超光小室。有两条信息正在候命。

行走的过程中,亨特时刻留意着远距传送门的迹象,或是任何超越十九世纪技术的征兆,或是另一个人的影子。但什么也没有。眼前的幻觉真是逼真——他正走在公元一八二一年二月如春的天气下,正在穿越被人遗弃的罗马。马儿踏上离西班牙台阶一个街区外的某座丘陵,在宽阔的大道和狭窄的小巷中转了好几个弯,经过一座弯曲、崩裂的废墟,亨特认出这是圆形大剧场。

“嗨,”他说,“你知不知道那该死的伯劳就站在你后头呢?”

然后马车停了下来,亨特原本正一边走,一边想入非非,现在突然醒来,左右四顾。他们就在一堆簇叶丛生的石头外面,亨特猜,那就是奥理安城墙。这儿的确有一座小小的金字塔,但是新教公墓——如果那的确是的话——似乎更像是牧场,而不是公墓。绵羊在柏树的树荫下啃草,它们身上的铃铛在沉闷、暖和的空气中发出阴森的叮当声。遍野的青草有齐膝高,甚至更高。亨特眨眨眼,看见孤零零的几块墓石散落各处,被青草半掩。近处,就在啃草的马儿脖子的对面,有一块新开挖的墓穴。

马丁・塞利纳斯眼皮跳动了一下,然后双眼像猫头鹰一样睁开了。

伯劳依旧待在身后十米远处,与瑟瑟的柏树树枝为伍,但亨特望见它那红眼的光芒定睛在墓穴之上。

红色的流体,一点也没有血液的黏滞性,溅泼在布劳恩的腿上和白色的岩石上。被割断的缆线依然从墙壁上探出,不断痉挛,而后摆动,就像不安的触手,慢慢软瘫下来,收了回去,就像一条流血的蛇,滑回到了洞中,那洞在脐带不见之后也紧接着消失了。脐带的残余依旧连接在塞利纳斯的分流槽上,但五秒内便萎缩了,就像离了水的水母干瘪收缩。红色的液体溅在诗人脸上、肩膀上,就在布劳恩注目的时候,那液体变成了蓝色。

他绕过那匹正惬意地咀嚼着高草的马儿,向墓穴走去。没有棺材。洞穴大约有四英尺深,堆在对面的泥土散发出一股腐殖质和冰凉土地的气息。那里插着一把长柄铁铲,似乎是墓穴的挖掘者刚刚留下的。一块石板竖立在墓穴顶部,但上面没有任何记号——是块空白墓石。亨特看见石板顶端有什么金属在闪烁,他猛冲过去,拾起那东西,他发现这是自他被绑架到旧地以来看到的第一件现代人工制品。躺在那儿的是支小小的激光笔——就是建筑工人或者艺术家用来在硬质合金上涂写图样的东西。

脐带被砸断了。

亨特握着笔转过身,他感觉自己已经武器加身,虽然他觉得,用这细小的光线来阻止伯劳似乎荒唐可笑得很。他把笔塞到衬衣口袋中,开始着手埋葬约翰・济慈。

布劳恩半跪半立,将她整个身体的重量都用到了摆动之力中,几乎让肩膀脱臼,几乎把手腕折断,几乎把手中的小骨头击得粉碎。

几分钟后,亨特站在土堆旁,手拿铁铲,低头凝视着还未填土的墓穴,盯着里面那一小捆毯子。他琢磨着该说点什么。亨特曾历经无数正式的国葬,甚至帮悦石为其中几个人写过颂词,在以前,他完全不会被词语难倒。但是现在,他却想不出任何话语。仅有的听众是那沉默的伯劳,它仍然站在后面,待在柏树的树荫中;当然还有那些绵羊,它们正怯怯地逃离那怪物,身上的铃铛叮当作响,就像一群磨蹭的哀悼者朝墓穴缓缓走来。

伯劳开始步上阶梯。

亨特想,也许该念点约翰・济慈的原创诗作。但亨特是名政治人员——不是惯于朗读或记忆古诗的人。他回想起,前一天他曾经写下这位朋友背诵的一首诗文片段,但现在已经太迟了,笔记本依然放在西班牙广场房间中的衣柜上。那首诗,讲的是在成为神或上帝的过程中,太多太多的东西涌入脑海……诸如此类的胡话。亨特的记性非常好,但是他还是想不起那首古老大杂烩的第一行是什么。

我甚至对你没有一丝好感,她对着马丁・塞利纳斯想到,然后再次挥砍。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切割金属大象的大腿。

最后,利・亨特只能姑且沉默了片刻,他低下脑袋,闭着眼睛,偶尔朝伯劳瞅一眼,那怪物仍然站在几丈之外,然后亨特把泥土铲了进去。花的时间比他想象的长。等到他铲光泥土,墓穴的表面还是微微下凹,就好像那尸体太微不足道了,连个小土垛都堆不起来。绵羊从亨特脚边擦过,走到前面去啃墓穴周围的高草、雏菊和紫罗兰。

布劳恩累得气喘吁吁。汗水从额头和脸颊滑落,滴在沉睡诗人的胸脯上。

亨特也许记不起那个男人的诗作,但他没费多少劲就记起来济慈叫他在墓石上刻的碑铭。亨特按动激光笔,在三米高的草儿和土壤中试了试,烧了条沟渠出来,然后踩灭了这条小火苗。亨特第一次听到墓志铭的时候感到很不安——济慈呼哧呼哧的喘息声之下,可以听到寂寞和辛酸。但亨特觉得自己没理由要和他争论。现在,他只需把那句话刻在碑石之上,然后从这地方脱身,避开伯劳,找到回家的路。

她再次挥砍起来。脚步声在下面的阶梯底部停住了。

激光笔不费吹灰之力就切进了石头,亨特得先在碑石的反面练练,让自己找到激光合适的深浅,并熟悉它的控制。虽然如此,十五到二十分钟后,亨特完成时,那些字看上去还是既简单又粗糙。

你有没有想到,她想,如果你真的破坏了这个东西,那很可能杀死他?

首先是济慈叫他画下的粗略图画——他曾给这位助手看过好几幅草图,那颤巍巍的手把它们描在大页书写纸上——那是一把古希腊里拉琴,八根弦断了四根。亨特画完后,感觉不甚满意——他不是诗歌的阅读者,更不是什么画家——但是,只要谁知道什么是古希腊里拉,他就很可能认得出来。然后就是铭文本身,按济慈口述,一字不差地写在了上面:

她举起手,再次挥砍下来。击打岩石做做样子还比这要容易呢。她再次将掌刃锤向脐带,同时感觉到手里的什么小骨头缴械投降了。随之而来的痛苦就像是远处的声响,就像是身下和身后的滑行。

此地长眠者

底下和身后传来脚步声。布劳恩几乎要哈哈大笑起来。伯劳不用走路就能移动身子,可以从这儿瞬间移动到那儿,无须一步步走来。它肯定是在享受威吓猎物的快感。但布劳恩毫不恐惧。她太忙了。

声名水上书

坚韧的脐带向下凹了一点,但几乎察觉不到,它搏动着,仿佛是个活物,随着她再次挥舞手臂,那东西看上去似乎畏缩了。

没有其他。没有生卒年月,甚至没有诗人的名字。亨特朝后退了几步,审视着自己的作品,摇摇头,按了按激光笔把它关掉,但仍然拿在手里,开始返回城市,走的时候,他避开柏树下的怪物,绕了一个很大的圈子。

布劳恩・拉米亚是在卢瑟斯的一点三倍重力水平下长大的,而且,就她的种族而言,她也算是体格相当健壮的。自她九岁以来,她就梦想成为一名侦探,并一直为之努力。她所进行的准备工作,无可否认带有强迫性,而且毫无意义,其中一部分就是练习武术。如今,她呼喝着,高举手臂,一次一次地朝下猛击,将她的手掌视为一把斧子,这猛烈的捶打,在她心中,已经成了成功的突破口。

在穿越奥理安城墙的坑洞时,亨特停下脚步朝后面望了一眼。那匹马依然拖着车子,已经走下了长长的斜坡,来到一条小溪旁咀嚼甘美的嫩草。绵羊四处乱转,嚼着花儿,墓穴周围的湿润土地上全是它们的足迹。伯劳依然站在原地,在柏树树枝形成的凉亭下隐约可见。亨特几乎可以确信,那怪物依旧在注视墓穴。

布劳恩大喊一声,跪在地上,又开始击打,掌刃绷紧,拇指垂直贴掌。广阔的空间回荡着砍击声。

亨特找到远距传输器的时候已经时至傍晚,一扇暗淡的深蓝矩形门在崩溃的圆形大剧场的正中央发着嗡嗡声。没有触显,也没有点压板。传送门悬在那儿,望不穿里面,但似乎敞开着。

布劳恩・拉米亚朝右边望了望,伯劳正在向她走来,慢悠悠地抬着步子,就像一个老人出门悠闲地散步一样。

但亨特进不去。

她跪了下来,深深吸了口气,然后高高地举起手,飞速砸下。她的掌刃猛地击在了某种材料上,那东西看上去像是光亮的塑料,可感觉上却比钢铁还要坚硬。这一击下来,她的胳膊从手腕到肩膀都疼痛不已。

他试了不下五十次,但是那东西的表面紧密得仿若岩石,没法进入。他试探着,用手指摸了摸,安心地把脚踏进去,却被反弹回来;用力朝蓝色矩形撞,朝入口抛石头,看着它们反弹回去;两边都试了试,甚至连边上也试了一下,最后他一遍一遍地向这没用的东西跳去,直到肩膀和胳膊全是一块块的瘀青。

但布劳恩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再从那扇门走进来了。

这是远距传输器。他十分确信。但它就是不让他进去。

她摸摸口袋,里面空空如也。没有武器,也没有工具。她意识到,自己应该先回到狮身人面像,找到背包,在里面翻出些可以切割的东西,然后再回来,鼓起足够的勇气再次进入这里。

亨特在圆形大剧场的其他地方看了看,甚至去了地下通道,那里一直有水在滴,还有蝙蝠屎,但是没有另一扇传送门。他搜遍了邻近的街道和街上的建筑。没有传送门。他找了一下午,穿越大会堂和大教堂,住宅和小屋,豪华的公寓大楼和狭窄的小巷。他甚至回了趟西班牙广场,在一楼草草地吃了顿饭,到楼上拿回笔记本和其他他觉得有用的东西,然后永远地离开了。他要去找远距传输器。

“见鬼。”布劳恩小声嘀咕,然后突然惊慌地朝身后望去,心想伯劳一定已经蹑手蹑脚靠近了,她已身处其攻击范围内。但那黑影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广阔空间的尽头。

圆形大剧场中的那个是他找到的仅有的一个。日落时分,他对着它又挠又抓,最后手指鲜血淋漓,还是没有头绪。那扇门看上去完全正常,发出正常的嗡嗡声,感觉上也没什么毛病,可它就是不让他进去。

布劳恩惊恐得大口喘气,她伸手摸了摸诗人的脑壳,感觉到融合在一起的塑胶和骨头。她继续沿着那根连接的脐带摸去,但没有找到脐带合并进岩石中的什么切实的连接点或是口子。手指下,有流体在搏动。

一轮月亮升起,从它表面的沙尘暴和云团来看,那不是旧地的月亮,它现在正高挂在圆形大剧场黑色的曲线墙头上。亨特坐在岩石遍地的中心,朝发出蓝光的传送门怒目而视。身后某处,突然传来鸽子狂乱拍打翅膀的声音,还有小石块掉落在岩石上的嗒嗒声。

布劳恩走到诗人身旁,蹲下身来,回头朝伯劳的黑点看了一眼,它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一排排躯体的尽头。塞利纳斯跟其他人一样,好像也活着,也沉浸在某种静寂的痛楚中,由一个分流槽连接到了一根搏动的脐带上,而那脐带则连进了壁架后的白墙,好似与岩石合而为一了。

亨特痛苦地站起身,从口袋中摸索出激光笔,他站在那儿,双腿叉开,注视着圆形大剧场的一条条裂缝和拱门的阴影,紧张地等待着。没什么动静。

布劳恩继续向前,心中带着些许期待,她会在这些活死人之中发现保罗・杜雷神父或者索尔・温特伯,甚至是她自己。不过她反而找到了一张脸,那是她最近刚刚见过的凿刻在山腰上的脸。哀王比利躺在白色岩石上一动不动,就在五层之上,他的皇袍已经被烧焦,被染污。那悲伤的脸儿——和其他人一样——因为某种内在的痛楚而扭曲。马丁・塞利纳斯躺在下面一层上,之间相隔三具躯体。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他猛地旋过身,几乎要将激光笔的光束朝远距传送门的表面射去。从那儿伸出一条胳膊。然后一条腿。一个人钻了出来。接着又是一个。

岩石层的确延伸了好几公里。那是岩石台阶,每一层至少有一米高,分隔了水平线上的一具具黑色躯体。走了几分钟,布劳恩站在最下面,爬上了台阶的三分之一,碰了碰第二层上最靠近她的一具躯体,她舒了一口气,那身体还暖,男人的胸膛正上下起伏。但他不是马丁・塞利纳斯。

圆形大剧场内回荡起利・亨特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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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茵天骄

绿茵天骄

懂球蒂
经过一个赛季的沉沦,更朝换代后的AC米兰震荡频发,休赛期疯狂买人,队内人满为患,麾下中国第一新星江辰,上赛季加盟无出场纪录,急速贬值,令无数国人扼腕叹息,转会离开已是不可更改的选项。短短半个赛季,从被华裔主席誉为的超新星,被亿万国人誉为国足未来的开创人,转而被意媒和圣西罗死忠,戏称为开拓市场的人肉弹。经历了球队甩卖,试训,江辰在漫天非议中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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