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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前,前财政部部长、铝业巨头美国铝业公司的首席执行官保罗·奥尼尔来到宾夕法尼亚州的匹兹堡,主持一个地区性医疗改革试点项目。他把解决医院感染的问题作为首要大事。为了证明问题可以解决,他安排一名年轻的工程师彼得·佩雷进驻匹兹堡退伍军人医院,到了一个设有40张床位的外科住院部。一位参与过那个项目的医生告诉我,彼得跟那里的员工会面的时候,没有问“你们为什么不洗手”,他问的是“你们没做到的原因是什么?”最常见的回答是“时间不够”。于是,他利用自己作为工程师的长处,开始着手对那些占用员工时间的事情加以改进。他设计出一个标准化供应体制,在病床边不但备有罩衣和手套,还有纱布、胶带和其他一切所需品,这样大家就不必为了寻找这些东西在病房内外来回奔走;听诊器最容易带来交叉感染,但他没有要求医护人员在检查两个病人之间清洁听诊器,而是在每间病房的墙上配备专用的听诊器。诸如此类,他开展实施了几十项简化性的变革,既减少了感染蔓延的概率,也降低了保持清洁的难度。换句话说,他让医院的每个病房都像手术室一样运作。此外,不管病人入院时有没有感染的迹象,一律为他们做鼻腔细胞培养,通过这种方式,工作人员就可以知道哪些病人携带有耐药性病菌,从而针对这些人预先采取更加严格的防范措施。该策略有时被称做“查杀”。实施这种策略之后,通过医院传染致死的MRSA病例从每个月四至六例减少到一年四至六例,感染率下降了将近90%。
随着凝胶被普遍应用,遵守正确的手部清洁程序的医护人员比率大幅提高,由原先的大约40%上升到70%。可让人头痛的是,医院里的病菌感染率却一点也没下降。这说明70%的遵守率根本就不够,还是会给细菌传播提供充足的机会。事实上,耐药性葡萄球菌和粪肠球菌的感染率还在持续增长。每天,横江都会统计当日的记录表。前不久一天,我和她一起查看,发现医院700名病患中,63人被感染了MRSA(耐甲氧苯青霉素金黄色葡萄球菌),另外22人身上发现有VRE(耐万古霉素肠球菌)。很不幸,与美国各家医院的感染率不相上下。
不过,尽管有一系列的鼓励措施和倡导,两年后,这家医院里只有一个科室坚持这些新做法。而且,在佩雷离开到别处去做另外的项目以后,原先那个科室也渐渐不再保持“查杀”了。奥尼尔失望地撤销了这个项目。情况没有从根本上得到改变。
我们医院最近开始采用60%浓度的酒精凝胶,这可是横江花费了一年多的时间才让大家接受的。推广时遇到的第一个阻碍就是,人们害怕这东西会产生有害气体(其实没有)。后来,大家担心它对皮肤的刺激性强,横江他们提供了可靠的证据也无济于事。于是,又引进一种添加了芦荟的新产品,这次人们却抱怨气味不好闻,于是也遭到淘汰,又有谣言说凝胶这玩意儿会损害人的生育能力,因此一些护理人员拒绝使用。最终,感染防控组拿出证据,宣传酒精不会被人体吸收,医院的一位生殖科专家也认可了凝胶的安全性,谣言这才渐渐止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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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精凝胶的刺激性要比肥皂低,欧洲已经采用了将近20年,而在美国最近几年才开始普及起来。这种东西使用起来要省事得多,大约只需花15秒左右把凝胶擦遍整个手掌和手指,让它风干即可。给液器可以放置在病床边,取用起来也很方便,无需专门走到洗手池边。有趣的是,纯酒精的杀菌效果并不好,当酒精浓度在50%~95%时,能够更加有效地杀灭细菌。
然而,关于变革的信念并没有熄灭。曾经协助佩雷的一名外科医生约翰·劳埃德仍在继续苦苦思索变革的方法。有一次,他碰巧看到一篇有关一项救助儿童计划的文章,在劳埃德看来,这个故事对匹兹堡有借鉴意义。这是一项以改善越南儿童营养不良状况为目的的反饥饿计划,发起人是塔夫斯大学的营养学家杰瑞·斯特尼和他的妻子莫妮卡。对那些存在营养不良问题的村庄,他们原本想从外部引入解决办法,但是一再遭遇失败,于是他们决定放弃这种策略。其实村民早已了解改善营养不良问题的方法,如怎么种植更富营养的作物,以什么方式喂养饥饿儿童更有效等,但大多数当地人就是不愿意仅凭不相干的人的说话而作出改变。于是,斯特尼夫妇开始集中精力,从他们自己人身上找寻解决办法。夫妇俩让一小组一小组的贫苦村民来提名,在他们当中,谁家的孩子喂养得最健壮。然后村民们去拜访那些母亲,亲眼看看她们是怎么做的。斯特尼夫妇把那些被推举出来的人称做“正向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