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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还者的证言
出于对他们研究成果的好奇心,我决定逼着自己观看马克·福斯特的大制作《末日之战》(World War Z)。这部片子里数字合成人群的场景广受好评。某日上午,我端坐在办公室里,本着专业的动机按下了播放键。不到10分钟,我就把初衷抛在脑后。电影里的费城街头一片混乱,这惊魂的一幕看得我拳头都攥出汗了,一心祈祷又帅又猛的布拉德·皮特赶快逃出僵尸魔爪。同事们也渐渐靠拢过来,跟着我看。我本来还想为自己正名,说我看这电影纯粹是出于专业需要,不过没人理我。“留神背后啊,布拉德!”
各式各样的实验数据汇集到一起,似乎都能够说明,危急境况下人的互助倾向会胜过利己倾向。那么一场货真价实的灾难之后,现场调查又能告诉我们什么呢?
在了解到这些研究之前,是好莱坞最先让我意识到了大众的凝聚力。我从2015年开始接触一群搞大众研究的程序员,他们负责为电影和电子游戏产业开发动画制作技术,需要研究怎样“合成”人群,即用特效做出人山人海的场景,比如纽约的大街上成千上万人四散奔逃,躲避外星人攻击。
历史上最惊心动魄的灾难逃生,莫过于2001年9月11日上午纽约曼哈顿世贸中心双子塔的恐怖袭击现场了。让我们以此为例。当两架波音飞机撞上双子塔时,两栋建筑内共有17 000多人。第一座楼在撞击发生的56分钟后坍塌,第二座则在撞击过后102分钟倒塌。对于楼内大量需要疏散的人员来说,时间非常紧迫。但当时还是有85%的人成功逃离了现场,其中一些人甚至顶着大楼随时倒塌或新的袭击随时到来的巨大心理压力,从90层以上的高层一步步走到了地面。在这样的逃生经历中,人的心理究竟经历了怎样的过程?
布拉德·皮特大战僵尸
格林威治大学的爱德温·加莱亚(Edwin Galea)教授的研究团队复原了逃生人群在仿佛永无尽头的楼梯井中的行动。在缺乏监控录像的情况下,研究只能基于亲历者口述。依托250名逃生者的证词,研究者指出,当时下楼梯的人们排成一字长蛇形,以每秒0.3米的速度下楼。这个速度一点也不快,可见当时谁也没跑。人们不仅移动起来严守秩序,还经常有互助的利他表现。他们给受伤者让路,慷慨转借手机以便更多人能通知亲友,而且他们还让出了逃生楼梯的一侧,以保证消防员能同时上楼施救。整个过程中几乎没人见到惊慌失措或者暴力侵害的场面。
事实真的如此简单吗?
标准化的灾难幸存者访谈是社会心理学常用的经典研究方法。过去20年中,苏塞克斯大学的约翰·德鲁里(John Drury)教授走遍了几乎所有重大灾难性事件的现场。无论是1989年的希尔斯堡惨案,2005年的伦敦恐怖袭击,2010年的智利大地震,还是难以计数的火灾、沉船以及人群踩踏事件,他都远赴当地,走访幸存者,评估在逃生中互助精神与利己精神哪一种会占上风。
拉塔内与达雷将这一现象命名为“旁观者效应”,它在日常生活中经常发生。房屋失火,突发哮喘,遭人偷窃,车子抛锚……如果这些时候受害者旁边只有一个人,对方会飞奔过来出手相救,可要是周围有一群目击者,恐怕谁也不肯动一动手指了。结论让人脊背发冷:群体会抑制个体乐善好施的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