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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经安排好了要去做这些事儿的,我的儿子,”坎特大爷用调侃的语气说道。“我倒希望我没有那么害怕虚弱才好!——明天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去周游世界!不过尽管呆在家里什么事也没有,可一个七十一岁的人再去做一个流浪者年纪可就大了些……是的,去年圣烛节就七十一岁了。上帝,我很快就要度日如年了!”说罢,老人叹了口气。
“别悲伤,大爷,”费厄韦说。“再往褥套里倒些鹅绒吧,打起精神来。尽管你身体干瘦了些,可你还是个绿叶犹在的老人。你还有足够的时间去填写整部编年史哪。”
“天哪,我得去见他们俩了,蒂摩西——该到新婚的一对儿那儿去了!”坎特大爷用一种受到鼓励的口气说道,敏捷地站起身。“我今晚要到他们那儿去,为他们唱一支婚礼歌,怎么样?你们明白,这像是我该做的事;他们会这样听见它的。我的‘来到丘比特的花园’还像四年上那会儿一样,大伙儿都喜欢着哪;我还有许多跟这歌一样好听的歌儿,甚至还要好些。你们觉得我唱这支歌怎么样:
她从上面的窗格里
召唤着她的心上人,
‘哦,外面雾浓露重,快进来吧。’
在这种时候,这支歌会让他们高兴的!真的,现在我想起它了,打从去年仲夏夜我们在淑女店唱起‘大麦堆’后,我脑子里就没想起过唱一支真正的好歌;没有几个人能有一副高音调唱这样的歌儿,你能唱,再不显露显露就太可惜了!”
“是这回事儿,是这回事儿,”费厄韦说。“好了,把这褥套抖一抖。我们已经往里装了七十磅最好的鹅绒了,我想这条褥套也就只能装这么多了。现在我想都弄齐全了,什么也差不了了。克里斯廷,你够得着的话就把角橱里吃的东西拿些出来,小子,我去弄点喝的来把它们送下去。”
他们就在干活的过程中坐下来吃午餐,头上底下到处全是鹅毛;而这些鹅绒的主人们不时会来到洞开的门口,见到屋里有这么多它们身上的旧毛羽时,都不无妒羡地发出格格的叫声。
“老天啊,我快要给梗死了,”费厄韦一边从嘴里取出一根绒毛一边说,同时他发现拿上来的大酒杯里也漂浮着几根绒毛。
“我已经吞下好几根了;有一根还有着羽毛绒管呢,”坐在屋角的萨姆若无其事地说道。
“喂——那是什么——我莫不是听到了马车车轮声吗?”坎特大爷大声叫起来,他忙不迭跳起身跑到门口。“哎呀,这是他们又回来了;我一点没想到他们半小时就回来了。说真的,你一心想着结婚的话,这事儿办得可真够快的!”
“哦,不错,这事不费什么事就能办成的,”费厄韦说,好像他得补充一句才能使它说得更完整。
他站起身,跟在坎特大爷身后,其余的人也都来到了门口。一会儿工夫,一辆敞篷轻便马车驶了过去,马车里坐着维恩、维恩太太、约布赖特,还有专程从蓓蕾口赶来的维恩的一个重要的亲戚。马车是从最邻近的小镇租来的,根本就没有去考虑路的远近或是费用的昂贵,因为在维恩的眼中,在这样的场合,要想在埃顿荒原借一辆配得上托马茜这样一个新娘坐的马车是根本办不到的;而徒步走到教堂却会让这伙参加婚礼仪式的人觉得太远了。
在这辆马车经过时,从屋里跑出来的人都大叫“乌拉”,一边不停地挥手;每动一下,从他们的头发上、衣袖上和衣服的每道皱褶上都有绒毛不停地飘落下来,坎特大爷欢快地转圈跳着,他身上的坠坠儿也跟着在阳光下不停地跳着舞。赶车的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他甚至都觉得对这对新婚人儿有点儿屈尊俯就了;因为这些不论贫富、生来注定要求远住在埃顿这个与世隔绝地方的人,除了过一种异教徒的生活,还能指望过更好的生活吗?托马茜倒并不觉得自己比这些聚在门口的人更高贵,她不停地欢快地向他们挥手致意,就像一只小鸟不停地在挥动着翅膀,一边噙着泪问迪格雷,他们是否该下车跟这些可爱的乡亲们讲几句话。不过维恩却说,既然到了晚上他们都会到家里来,这时再同他们见面就没什么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