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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个月了,太太……夫人!”他镇静地纠正了自己。
“你喜欢这儿吗?”
她看着他的眼睛。他稍稍眯起了眼睛,带着讥讽,或许也带着鲁莽。
“啊,是的,谢谢您,夫人!我是在这儿长大的……”他又微微鞠了一躬,转过身去,把帽子戴上,大步走过去抓住轮椅。他的声音,在最后几个词上,拖长着厚重的方言腔调……或许这是种嘲弄,因为他之前的话语中一点儿不带口音。他差不多是个绅士。总之,他是个奇异、敏捷、格格不入的人,虽然孤独,但他却非常自信。
克里福德发动了小引擎,那人小心翼翼地转过轮椅,使它面向着那蜿蜒的斜坡,这斜坡渐渐通向幽暗的榛子树林。
“这样就行了吗,克里福德老爷?”他问道。
“不,你最好跟我们一块儿走,免得她遇上麻烦处理不了。这引擎爬坡的时候实在不怎么得力。”
那人四周瞟了一眼他的猎犬……关切的一瞥。猎犬望着他,微微摇着尾巴。他的眼神中出现了片刻的笑意,是在嘲笑或戏弄她,然而很温和的样子,然后微笑便消失了,他脸上又变得毫无表情。他们很快下了坡,那人手握着轮椅的扶杆,使它平稳一些。他看起来更像个自由的士兵,而不是仆役。他有些地方让康妮想起了汤米·杜克斯。
当他们来到榛树林时,康妮突然跑到前面去把园林的门打开了。康妮站在那儿扶着门,两个男人经过时都望着她,克里福德带着非难的神气,而那人却带着一种怪冷酷的惊异,冷冷地想看看她究竟是什么模样。她从他那冷峻的蓝眼睛里看到一种苦楚,一种超脱的神情,然而又带着一种热情。但他为什么这样孤傲,这样格格不入呢?
穿过园林大门以后,克里福德停住了轮椅,那人连忙谦恭地跑过来把门关好。
“你为什么要跑过去开门呢?”克里福德冷静泰然的声音显示了他的不快,“麦勒斯会去做的。”
“我以为你会直接开过去。”康妮说。
“那就让你跟在我们后面跑吗?”克里福德问道。
“哦!我有时喜欢跑一跑!”
麦勒斯重新扶住了轮椅,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在说什么,可康妮却觉得他全都注意到了。当他推着轮椅上园林中那个陡峭的小丘时,他张开嘴,急促地呼吸起来。他还是比较虚弱的。虽然他奇异地充满着活力,但有些脆弱和压抑。她那女性的本能可以感知得到。
康妮退在一边,让轮椅前行。天变得阴沉沉的:那块从低沉的阴霾环绕中探出来头的狭小蓝天又合拢起来,像打开的盖子又盖上了,一股凛冽的寒意。要下雪了。一切都成了灰色,全都是灰色!世界显得破旧不堪。
轮椅停在粉红色小径的尽头,克里福德转过头来看着康妮。
“不累吧?”他问道。
“哦,不累!”她说。
但是她累了。内心里生出一种奇异而倦怠的渴望,一种不满。克里福德没有注意到:这不是他所关心的事情。但那陌生人明白。对康妮而言,她的世界和生命中的一切看起来都是破旧不堪的,她的不满要比那些小山还古老。
他们到了宅邸前,绕到没有台阶的后门那儿。克里福德尽力把自己挪到那张低矮的家用轮椅上;他使用双臂时灵活而有力。康妮接着把他那双没有知觉、死沉死沉的腿抬了过去。
猎场守护人以立正的姿势,等候主人让他退下,一边无一遗漏地仔细端详着一切。但当他看见康妮用双臂抬起克里福德那双死沉的腿,挪到轮椅里去,克里福德也跟着她转过身去时,他因为有些担心,脸色变得苍白。他惊骇了。
“谢谢你的帮忙,麦勒斯。”克里福德随便地说了一声,开始滚动轮椅向仆人们区域通道走下去。
“没有别的事情了吗,先生?”那种不冷不热,就像处在梦中的声音问道。
“没有了,再见!”
“再见,先生。”
“再见!谢谢你把轮椅推上那座小丘……但愿你不觉得太重。”康妮回头望着门外的那个猎场守护人说道。
他的眼睛立刻和她的相遇了,就像被唤醒了一样。他意识到她了。
“哦,不,不重!”他马上说,然后他的声音又落回到浓重的口音中,“再见,夫人!”
“那猎场守护人是谁?”午餐的时候,康妮问道。
“麦勒斯!你见过他的。”克里福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