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镇出镇记 How We Got In Town and Out Again (第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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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载于《阿西莫夫科幻杂志》(Asimov's Science Fiction)1996年9月
著 乔纳森·勒瑟姆/Jonathan Lethem
译 姚向辉
乔纳森·勒瑟姆,著有《孤独堡垒》(The Fortress of Solitude)《布鲁克林孤儿》(Motherless Brooklyn)等畅销小说,最新的作品是《你尚未爱我》(Don't Love Me Yet)。他的长篇处女作《枪,偶尔有音乐》(Gun,with Occasional Music)获得了威廉·L.克劳福德奖和卢卡斯奖,并入围星云奖。勒瑟姆发表了六十多个短篇小说,涵盖市场从《纽约客》(The New Yorker)、《麦克斯威尼》(McSweeney's)到《科幻奇幻杂志》(F&SF)和《阿西莫夫科幻杂志》无所不包。他的第一部短篇小说集《天之墙,眼之墙》(The Wall of the Sky,the Wall of the Eye)获得了世界奇幻奖。2005年,由于勒瑟姆在文学领域内做出的贡献,他获得了麦克阿瑟基金会的天才奖。
《进镇出镇记》是勒瑟姆围绕虚拟现实写的短篇系列之一。在《科幻研究》(Science Fiction Studies)的专访中,勒瑟姆说“我的出发点不是……写一个短篇系列……考察我对那种科技的抗拒心理。但旧金山在虚拟现实和电脑科技方面乌托邦意识形态迸发的那几年,我恰好就住在那儿,我有一种迫切的欲望,想表达我对那些我觉得非常天真的主张的怀疑。……就这样,我自然而然地写出了蕴含抗拒心理的那几个短篇。”
这种怀疑,加上勒瑟姆对20世纪30年代马拉松舞会的研究,得到的就是这个短篇。
刚看见有人出现在购物广场附近的时候,格洛丽亚和我四处寻找棍棒。要是他们人数够少,我们就劫了他们。购物广场离我们想去的镇子有五英里远,所以谁也不会知道。不过走到近处,格洛丽亚看见了他们的面包车,说他们是幻境贩子。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她告诉了我。
夏天。两天前,格洛丽亚和我脱离了一个团体,他们有食物,但我们实在熬不过他们的宗教吟唱。我们从此就没再吃过东西。
“我们该怎么办?”我说。
“让我去和他们谈一谈。”格洛丽亚说。
“你觉得我们能和他们一起进镇子?”
“远不止。”她说,“你别开口就是了。”
我扔下找到的一截铁管,穿过停车场走向他们。这个购物广场早就没有食物可寻了,那几个幻境贩子从一家店铺里搬出折叠椅,捆在面包车的车顶上。四男一女。
“嗨。”格洛丽亚打招呼。
两个男人是壮劳力,没搭理我们,继续搬个不停。女人坐在面包车前面抽烟。
另外两个男人转过身。他们是克罗莫和费尔林,但此刻我还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滚。”克罗莫说。他个子很高,眯缝眼,有一颗金牙。他看起来饱经风霜,但金牙说明他打架从没输过,也没进屋睡过觉。“忙着呢。”他说。
他的反应合乎情理。你只要不在镇上,那必然就在荒郊野外。为什么要和在荒郊野外遇见的陌生人说话呢?
但是,另一个家伙朝格洛丽亚笑了笑。他有一张瘦脸和一抹小胡子。“你们是谁?”他问,眼睛没有看我。
“我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格洛丽亚说,“我以前也参加过。”
“是吗?”那家伙依然满脸堆笑。
“你们需要赛手。”她说。
“她脑子挺快。”他对另一个男人说,“我叫费尔林。”他对格洛丽亚说。
“费尔林什么?”格洛丽亚说。
“就费尔林。”
“好吧,我叫格洛丽亚,就格洛丽亚。”
“好的。”费尔林说,“这位是汤米·克罗莫。我们是组织者。你这位小朋友叫什么?”
“我知道自己叫什么。”我说,“我叫刘易斯。”
“你们是从前面那个可爱小镇来的吗?”
“不是。”格洛丽亚说,“我们正要去那儿。”
“怎么去?”费尔林说。
“随便怎么去。”格洛丽亚说,好像这也算是答案,“现在跟你们一起去。”
“你的结论下得未免太快。”
“要么我们可以先跑过去,说你们把上一个镇子洗劫一空,镇民们派我们来提醒大家当心。”格洛丽亚说。
“反应真快。”费尔林笑嘻嘻地说,克罗莫摇摇头。他们看起来并不怎么担心。
“你们应该想带上我。”格洛丽亚说,“我可以让人分神。”
“也是哦。”费尔林说。
克罗莫耸耸肩,说道:“皮包骨头的,有什么好分神的?”
“对,我确实皮包骨头。”她说,“所以我和刘易斯需要先吃点东西。”
费尔林盯着她。克罗莫已经上车去和其他人会合了。
“要是你们不肯给我们吃——”格洛丽亚又来了。
“行了,亲爱的。别再威胁我了。”
“我们需要吃顿饭。”
“等我们进了镇子,会有饭吃的。”费尔林说,“你和刘易斯要是也打算进镇子,就能吃到饭。”
“当然。”她说,“我们本来就想进镇子,对吧,刘易斯?”
我知道这会儿应该说“对”。
小镇民兵自然是要出来迎接面包车的。不过他们似乎知道幻境贩子要来,费尔林和他们聊了几分钟,他们打开大门,扫了一眼就挥手让我们进去。格洛丽亚和我在后面的车厢里,身边是一大堆各种设备和一个叫艾德的搬运工。克罗莫开这辆面包车;费尔林开另一辆,有个女人的那一辆;另一个搬运工单独开最后一辆。
我还从没有乘面包车进过镇子,不过之前我一共只进过两次镇子。第一次只有我自己,是偷偷摸摸蹭进去的,第二次是因为格洛丽亚跟着一个民兵进去了。
再说镇子也没啥了不起的。也许这一个会有所不同。
我们驶过了几个街区,一个男人招呼费尔林停下,走到面包车的车窗前,和费尔林谈了一会儿,然后转身走回他的小汽车,边走边朝克罗莫挥挥手。我们跟上他的小汽车。
“这是干什么呢?”格洛丽亚问。
“吉尔马丁是代理人。”克罗莫说,“我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
格洛丽亚没有吭声。我问:“代理人是干什么的?”
“给咱们找地方,帮咱们接电。”克罗莫说,“和镇民拉近乎,调动大家的情绪。”
天渐渐黑了。我饿得不行,但没有说话。吉尔马丁的车带着我们开到一栋巨大的建筑物前,这栋楼外形像船屋,但附近没有水。克罗莫说这儿以前是保龄球馆。
壮劳力开始搬东西,克罗莫叫我搭把手。建筑物内部空荡荡的,积满灰尘,有些灯点不亮。克罗莫说先把东西搬进去就行了。他开着一辆面包车离开又回来,我们卸下几张小帆布床,这是代理人吉尔马丁租好的,所以我知道我会在哪儿睡觉了。除了帆布床就是竞赛设备。电脑缆线和塑料太空服,还有许多台电视机。
费尔林带着格洛丽亚出去,拿着食物回来:炸鸡和土豆色拉,我们一起吃饭。我拿了一份又一份,但大家都没说什么。然后我找了张帆布床睡觉。谁也不和我说话。格洛丽亚没有睡帆布床。我猜她和费尔林睡。
代理人吉尔马丁的活儿干得很出色。第二天一大早,整个小镇的人都来打听消息了。我醒来的时候,费尔林正在外面对镇民讲话。“正午开始登记,一分钟也不提前。”他是这么说的,“好好排队,别走远。我们会供应咖啡。先提醒一句,只有适合的人才需要申请,我们的医生会检查你们,他可从来没被谁糊弄住。这是达尔文的逻辑,朋友们,未来属于强者。温顺的只能安于此时此地。”
艾德和另外一个壮劳力在室内架设装置。他们在房间中央铺开三十多套连着电缆的塑料太空服,太空服与电缆、细线纠缠在一起,仿佛蜘蛛网上的苍蝇尸骸空壳。
每套太空服底下都是一组轻巧的金属框架,有点像自行车,但没有车轮,却有座位和头靠。他们在蛛网四周架起面向座位的弧形电视墙。每套太空服上有一个号码,电视机顶上也标着相配的号码。
格洛丽亚出现了,她没和我打招呼,而是径直递给我甜甜圈和咖啡。
“这才是开始。”她看见我瞪大了眼睛,对我说,“我们每天四分之三时间都要在里面,只要这事儿不结束——或者说只要咱们撑得住。”
我们在外面坐下吃东西,听费尔林怎么宣传。他口若悬河。有些人像他说的那样开始排队。不能怪他们,因为费尔林的口才太厉害了。其他人听了一会儿,然后要么很紧张要么很兴奋,但最后都离开了,不过我看得出他们还会回来的——就算只是为了围观。我们吃完甜甜圈,费尔林走过来,叫我们也去排队。
“我们不需要吧?”格洛丽亚说。
“不,你们也要。”费尔林说。
我们在队伍里认识了蕾恩。她说她二十岁,和格洛丽亚一样,但看上去年轻得多。说她和我一样是十六岁也未尝不可。
“你以前参加过吗?”格洛丽亚问。
蕾恩摇摇头。“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