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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B区。”珍妮说道,蓝眼睛熠熠发光,“去年夏天在E区表演的乐队也会到场演出。”

“有吉他吗?”

“哦,没有。他们有小号和小提琴。”蕾切尔心驰神往地回答,“您应该去听听他们的合奏,外婆——跟吉他完全不一样。去参加舞会吧!”

“我就不去的,宝贝儿。马哈比医生去吗?”从她们俩脸上的表情判断,我猜对了。

珍妮犹豫地说:“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在舞会开始前先来找您聊上几分钟。”

“为什么?”

“我不……我不是很清楚。”她没看我的眼睛——既不愿意跟我说实话,也不愿意对我撒谎。我头一次意识到,隔离区里的大多数孩子都不爱撒谎,或者不善撒谎。他们擅长保护隐私,但必须诚实。

“您同意见他吗?”蕾切尔急切地问。

“同意。”

玛米半晌没看彼得,尖锐地补充道:“我的大小姐,如果是关于你或珍妮的任何事,他应该见的人是我,而不是外婆。别忘了我是你妈,也是珍妮的监护人。”

“知道了,妈妈。”蕾切尔说。

“我不喜欢你的语调,大小姐!”

“对不起。”蕾切尔用同样的语调回答。珍妮尴尬地垂下眼。还没等玛米正式为她被忽视的母亲权威抒发义愤,彼得就俯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说得她捂着嘴咯咯直笑。

过后,等到只有我们俩在厨房里时,我静静地对蕾切尔说:“尽量别去惹你妈心烦,她也不想那样。”

“好的,外婆。”蕾切尔顺从地回答。可我从她的语调中听出了怀疑,她用对我甚至,对她母亲的爱将那份怀疑压了下去,但我还是听出来了。蕾切尔不相信玛米控制不住情绪。对于出生在隔离区里的蕾切尔来说,她根本想不明白玛米究竟对她哪里不满。

六天后,汤姆·马哈比第二次前来造访我,就在街区舞会开始前。他变了样。我早已忘记世上还有这般活力四射、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似乎把身边的空气都惹得躁动不安了。他站在我面前,双脚微微分开,蕾切尔和珍妮站在他的左右两侧,两人都穿着参加舞会的裙子。珍妮还用一根红丝带扎起金色卷发,像朵明媚的鲜花。马哈比轻轻地搭上她的肩膀,而我从她回应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我喉咙一紧。

“我想与您坦诚相对,普拉特夫人。我跟杰克·史蒂文森、玛丽·克雷默,还有C区、E区的一些人都谈过了,我对你们在这里的生活有了一些了解。就那么一点儿吧。我有些话要跟您说,我也会把这些话告诉斯蒂文森先生和克雷默太夫人,但我想最先告诉您。”

“为什么?”我没打算用这么严厉的语气,说不定这才是我的真实反应。

他没有被我吓住。“因为您是遭遇那场疫病的最年长的幸存者之一。因为您在外面受过良好的教育。因为您女儿的丈夫死于神经轴突畸变。”

在我意识到马哈比接下来要说什么的一瞬间,我也意识到蕾切尔和珍妮已经听他说过了。她们此刻小嘴微张、聚精会神地听着,就像孩子们在听大人反复讲起一个神奇的传说故事。可她们听得懂吗?

蕾切尔的父亲离世时她并不在场,当时他大口吸入空气,可他的肺再也用不上了。

马哈比看着我说:“那些人死亡之后,针对这种疾病开展了很多研究,普拉特夫人。”

“不,并没有。你们的政府说那样做风险太大。”

我看出他注意到了我的措辞。“没错,以任何实际手段尝试治愈都是违法的。必须把与感染者的接触减到最小。”

“那这些‘研究’又是怎么开展的?”

“靠的是那些甘愿进入隔离区,从此不再离开的医生。数据通过激光传出去,以代码的形式。”

“怎么会有健康的医生心甘情愿到隔离区里来,并且再也不出去?”

马哈比微笑起来,我再次被他的活力震撼了。“哦,说起来您肯定想不到。我们在宾夕法尼亚州的隔离区里有三位医生。一位已经过了退休年龄;一位是老派的天主教徒,一心要将研究成果献给上帝;第三位更是没人能猜得透,他是个固执己见的家伙,曾是位卓越的研究员。”

曾是。“还有你。”

“不。”马哈比淡淡地说,“我并不一直在里面待着。”

“另外那些人怎么样了?”

“他们死了。”他右手有个动作做到一半又放了下去,我意识到他有,或曾经有吸烟的习惯。像那样下意识摸烟的动作我做了多少年?将近二十年。香烟的价值太高,不在捐赠物品之列。然而,我还是立即认出了这个动作。“三位医生中有两人感染了疫病。他们自己和志愿者一样,也成了研究对象。然后有一天,政府截取了他们传输的数据,介入并摧毁了一切。”

“为什么?”珍妮问。

“研究疫病是违法的。外面人人自危,生怕病原体外泄——万一有病毒感染到蚊子、鸟或是孢子身上怎么办。”

“这些年什么也没有传出去啊。”蕾切尔说。

“是没有。可政府担心,如果研究人员开始拼接调换基因,病毒的存活力会进一步增强。你不明白外面人的想法,蕾切尔。不管干什么都违法。现在是美国历史上最压抑的时期。人人自危。”

“可你不害怕。”珍妮的声音小到我几乎听不见。马哈比给她一个微笑,我的心随之一揪。

“我们当中有些人还没放弃。研究仍在继续,虽然都转为地下,而且只有理论无法实践,但还是有不少收获。我们了解到病毒并不只影响皮肤,还会——”

“先别说了。”我打断了他,因为我看出他要说到重点了,“安静片刻。让我想想。”

马哈比等待着。珍妮和蕾切尔看着我,抑制着内心的兴奋。终于,我想明白了。“你心有所求,马哈比医生。除了纯粹的科研乐趣之外,这些研究还需要我们身上的某样东西。既然外面的情况像你说的那么糟糕,想必那里也有不少疾病等着你去钻研,而且不会害你丧命,你在你们自己人里也有用武之地——”他点点头,眼睛里闪着光。“——但是你却来了我们这里。为什么?我们没有任何新鲜有趣的症状了,只是苟且活命,外面的人早就不在乎我们的死活了。我们一无所有。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您错了,普拉特夫人。你们这里确实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你们活下来了。你们的社会退步了,却没有崩溃。你们有序地生活着,按说你们不该享有这样的社会环境。”

又是这套陈词滥调。我对他挑起眉毛。他凝视着炉火平静地说道:“只告诉您华盛顿的暴乱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您得亲眼看看十二岁大的孩子投掷土炸弹;一个男人被开膛破肚,只因为他还有工作,而他的邻居没有;三岁大的幼儿被活活饿死,因为有人像丢掉不想要的猫咪一样将她遗弃……您想象不到。这些事情在隔离区里没有发生。”

“我们比他们好多了。”蕾切尔说。我注视着我的外孙女。她的语气平淡,毫不自我膨胀,而是透着难抑的惊讶。火光将她脸颊上厚厚的灰色绳纹照出沉闷的栗红色。

马哈比说:“没准真是这样。我刚才说,我们发现疫病不仅会对皮肤造成影响,还会改变大脑中神经递质的受体。这种转变发生得相对慢一些,所以早年针对疫病的一窝蜂式的研究把它给漏掉了。可这种变化是真实存在的,就像——比如说,可卡因造成的更为迅速的大脑结构改变一样真实。您在听我说吗,普拉特夫人?”

我点点头。尽管珍妮和蕾切尔完全不懂这些术语,但她们并不是一脸茫然。我意识到马哈比肯定提前用某种通俗易懂的语言给她们俩讲解过了。

“随着疫病向脑部扩散,负责接收兴奋性神经递质的感受器会渐渐变得懈怠,而接收抑制性神经递质的感受器则愈发勤勉。”

“你是说,我们越来越傻。”

“哦,不!智力完全不受影响。其结果会反映在情绪和行为上,而不是智力上。您,和你们所有人,都变得更加平静。抵触行动,拒绝革新。虽然轻微,却是抑郁症状无疑。”

炉火变弱了。我拾起拨火棍,稍稍掰了一下,把它弄成撬棍的样子,戳了戳炉膛里的柴火——那些是形状完美的合成纸浆制品,上面还印着“惠好-赛义德公司捐赠”的字样。“小伙子,我并不觉得抑郁。”

“这是神经系统抑郁症的一种新变种——患者不会感受到临床抑郁症常有的绝望无助感。”

“我不相信你说的话。”

“真的吗?请容许我礼貌地问一句,您——或其他年长的街区领导——有多久没有推进隔离区内的重大制度变革了?”

“你不能总期待会发生建设性的改变,只能学会接受。这不是化学,这是现实。”

“外面就不是这样。”马哈比神色严峻,“外面的人既不建设性地改变,也不接受现实。他们用暴力解决问题。在隔离区里,除了你们刚进来的那些年,几乎没有任何暴力事件,即便资源日趋紧张。您多久没有吃过黄油了,普拉特夫人?多久没吸过烟,多久没换条新牛仔裤了?您知道消费品匮乏又没有警力维持秩序时,外面会发生什么事吗?在隔离区里,你们只是尽可能公平地将现有物资分配给所有人,没分到就凑合过。不会你争我抢,不会暴动骚乱,不会眼红妒忌。外面的人怎么也想不通原因。我们现在明白了。”

“我们也会妒忌。”

“可你们的妒忌不会发酵成愤怒。”

每当我或者马哈比说话时,珍妮和蕾切尔都会转过头来看,如同网球场边全神贯注的观众,尽管她俩谁都没有欣赏过网球比赛。珍妮的皮肤闪烁着珍珠般的光泽。

“我们的年轻人也不暴力,而疫病还没在他们身体扩散。”

“他们是在模仿长辈的行事习惯——跟其他地方的孩子一样。”

“我不觉得抑郁。”

“那您觉得精力充沛吗?”

“我有关节炎。”

“我指的不是这个。”

“那你指的是什么呢,医生?”

他又不安地伸出手去摸那支根本不存在的香烟,声音却非常平静。“我给蕾切尔带来的杀虫剂,您拖延了多久才喷洒的?她说您禁止她使用,我想您是对的,那是危险品。您和您的女儿多少天后才把杀虫剂喷洒到屋子里的?”

其实那罐化学品还原封未动。

“您现在还能感受到多少怒意,普拉特夫人?”他继续说道,“因为我认为我们,您和我,理解彼此,而且您已经猜到我来这里的原因了。但您既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命令我滚出去,甚至连对我的看法都守口如瓶。您在倾听,而且分外平静,您接受我所说的一切,即便您知道我想让您——”

这时房门开启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玛米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身后跟着彼得。她一皱眉,一跺脚。“你去哪儿了,蕾切尔?我们在外面足足等了十分钟!舞会都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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