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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玛手很巧。很多姑娘的“灵巧”源于经验上的熟练,可加玛不是,许多初学的事情,一上手立刻心领神会。她织的花带子逻辑复杂,图案变化丰富,看得人眼花缭乱。不像隔壁萨依娜编的花带子,就隔三行织个圆点,再隔三行织个方块。
我家床榻上铺的花毡,加玛绣的部分明显比嫂子绣的针脚匀称美观。
大约手巧的人心气也高,加玛绣毡子非得别出心裁,非要绣得和任何人的都不一样。画花样子之前,她在小本子上设计出好几套方案,并让我评价。
我指着其中一幅说:“这个萝卜不错!还开了花。”
她大喊:“豁切!那是苹果!”
我只好指着另一幅说:“这个白菜也好看。”
她快要哭了:“这是树——苹果树……”
尽管如此,我还是得承认:无论是萝卜还是白菜,都形象优美,线条流畅。她要是也像乔里潘那样学画画,肯定也差不到哪儿去。
我曾在乌伦古河畔定居点的居麻家中见过加玛绣的一块圆形花毡。四周倒是中规中矩的传统花纹,中间却非常可爱地绣了一只佩戴着红色领结的泰迪熊。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啊。她说是照着妹妹T恤上的图案绣的。
因为画得好,萨依娜做新毡子时,也来请加玛过去帮忙画花样子。她问我:画什么才是别人没绣过的呢?我想了半天:“天安门。”她说:“豁切!”大笑。
总之,加玛苏鲁又漂亮又聪明又能干。可偏就没有男朋友。如果和她聊起这个话题,会让她小受惊吓,“豁切”个不停。唉,再过两年就是结婚的年龄了,怎么还是小姑娘心态呢。
我俩在背雪途中休息时,加玛翻起身上的衣服念叨起来:上衣捡弟弟的,毛衣借妈妈的,棉裤是爸爸的,牛仔裤是姐姐穿剩下的,袜子是奶奶的……算来算去,全身上下只有手套和鞋子属于自己。
我说:“没关系,快结婚了嘛。等结了婚,啥都是自己的,对象也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