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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如此,曼毕业后还是如约去了英格兰教书。她说只要一年。她穿着带毛领的俄国大衣,戴着黄色手套,身旁是整齐的行李箱,上面还印着烫金的姓名标,是她父亲送她的礼物,她站在站台,一时之间看着有些忧郁。她向我靠近几步,抬起戴着黄色手套的手,触摸着我的脸颊。
“万事小心,杰克。”她说,听着既像亲昵,又像警告。
“你也万事小心,曼,一定。”
她给了我一枚甜蜜的吻。
然后她便独自进了车厢,那窗棂给我种油画的感觉,直击心灵的风俗画。她对我飞吻,点了点她可爱的脑袋。一头黑发如瀑布,帽子就像试图穿行而过的小船,乌黑的双目在幽暗的车厢中,有点儿茫然出神,但更像是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水面远远地沉在底下,仿佛一枚又黑又亮的硬币。看着我,看着我,火车逐渐驶出站台。她脸上瞬间一闪而过的是怀疑吗?我浑身颤抖。
没有了她,我要做什么?没有了她,我要做什么?
汤姆家所在的村庄叫作提提克普,在沃尔特河沿岸某处,这是他世界的中心,也正是他失去了的那样东西。我相信它是真实存在的。但是它也存在于汤姆的心中。虽然他自己已不属于那想象之地,他仍将它安放于心。
现在我知道他妻子叫作米瑞安,还知道他有一儿一女。据我推算,他的儿女差不多已经成年,因为他们在战前就出生了。
而这场战争正是汤姆的问题所在,现在依旧如此。不仅仅是存款和抚恤金的问题,还有一开始去参军打仗所带来的后果。
他所说的所有关于战争的事情,都会绕回到他妻子不希望他再回家这个事实上。所以当他看似要说起其他事情的时候,不,这只是假象,因为其实总会原路绕回到米瑞安身上。他会说起妓女和杀戮,但这不是因为他觉得这些事情让他进退两难。并不是它们,根本不是。是一些神秘得多的事情。他和我看待世界的方式有着巨大差异,正是这种巨大的差异让我觉得他有趣。他悔恨的并不是像我这样的欧洲人通常会悔恨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