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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一次离开村庄加入黄金海岸军团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一去会是三四年,且没有任何假期。一天晚上,他的酋长来到村庄,慷慨激昂地说起英国国王,说起法国在塞拉利昂的所作所为让黄金海岸处于如何的危险之中,这番演讲让他离开妻子和年幼的孩子,参军入伍,尽管他并不算特别年轻。他告诉妻子雨季结束就会回家,如果那时还没回家,也很快会回去。当然他并不知道自己何时会回家,他一无所知,他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事实上他此前连城镇都没见过,更别提像阿克拉这样的地方了。
总之,在他真正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前,他和他的新伙伴们已经颠簸着横穿非洲抵达肯尼亚,在内罗毕外围安营扎寨。在这里他们熬过了酷热的九个月。汤姆有一名妓女为他做饭、共享床榻。争抢这些女人的竞争非常激烈。营地外围硝烟四起,是男人们激烈的争抢。白人士兵也参与其中,那些来自南非和罗得西亚<a id="jz_1_1" href="#jzyy_1_1"><sup>[1]</sup></a>的家伙们。
然后他们穿过阿拉伯半岛和印度到达缅甸,汤姆在那里学会了憎恨日本人,对他们毫不留情。他们对抓到的俘虏赶尽杀绝。
战争结束后他滞留在缅甸,要等一年才退伍。等他再回到黄金海岸时,战争早已结束,他的族人没有听说他的消息,以为他死了,早就为他举行了哀悼仪式。这意味着,他说,他事实上已经死了,或者至少是行尸走肉。所以当他回到他的村庄外,人们看到他,诧异又惊恐地哭叫着,巫医向他撒圣灰,想让他死而复生。
但是米瑞安,他的妻子,也早以为他死了。她不觉得巫医向他撒圣灰能改变什么。她非常害怕死人,不想和他有任何干系,一再让他离开,而他,悲伤又困惑的他,照做了。
他回到阿克拉,四处寻找工作。他和退伍士兵们一起参加抗议游行。他以煽动者名义被捕,饱受折磨。是奥科先生,以联合国联络官员的身份,帮他出狱。
听闻这一切,我更能理解刚认识那几个月里他为何比较沉默了。既然做好分内工作、对过往缄口不言才是更好的选择,他又有什么必要对一个陌生白人说这些呢?
夏日将曼带回了家。她一直从英国的学校定期给我寄情意绵绵的信。现在又给我寄了一张明信片,让我周日在罗西斯角见她。她的好朋友奎尼·莫兰现在在斯莱戈当片区护士,这样曼就能告诉她爸爸她是去见她了。
我开车去罗西斯角,一路上时而阳光普照,时而阴云密布,我把车停在小岬角上,那里有长长的台阶,一直通向海边。最后几辆车在沙滩悬崖边转弯,行人们往家中走去。黄昏的黑暗逐渐笼罩一切。我知道公共汽车不会开到这么远的地方,但是会把曼送到路那头,我下车去等她。我是真的在颤抖。
但是她好像并不会来。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她了,可能是圣诞的时候,我感觉她并没有费心要来见我。可能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可能这样更好。更何况,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除了一场来自不同世界的两个人错误的配对?那是我的一小部分心声,没错。但是我更多的是被困在某种位于渴望和痛苦之间的汹涌浪潮中。咸的海风吹在我脸上,虽然雨停了,但是随着步伐穿过底下广阔的海,你就可以闻到它,甚至几乎能看到它。我感觉被遗弃了。然后,突然之间,她就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