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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id="jz_1_670" href="#jzyy_1_670">(37)</a>Mary Magdalene,经过忏悔成为圣女的妓女,见《路加福音》。

游戏和梦想把小女孩引向被动性;但在变成女人以前,她是一个人;她已经知道,承认自己是个女人,就要放弃自己和自残;如果放弃还很诱人,自残就可憎了。<b>男人、爱情</b>还处在遥远的未来的雾中,眼前,小姑娘好像自己的兄弟一样寻找主动性和自主。自由的负担对孩子而言并不沉重,因为它并不牵涉到责任;孩子自知安全地处在成年人的庇护下,他们并不企图逃跑。小女孩对生活的自发冲动,对游戏、笑声、冒险的兴趣,使她觉得母亲的圈子狭窄、令人窒息。她想逃脱她母亲的权威。这种权威比男孩子要接受的权威,以更加经常和亲切得多的方式去实施。母亲的权威很少像柯莱特怀着爱心描绘的“茜多”<a id="jzyy_1_677" href="#jz_1_677"><sup>(44)</sup></a>那样,体贴人和谨慎小心。撇开近乎病理学的情况不谈—但这是很常见的<a id="jzyy_1_678" href="#jz_1_678"><sup>(45)</sup></a>—在这种情况下,母亲是刽子手,在孩子身上满足自己的支配本能和虐待欲,她的女儿是有特权的客体,面对这客体,她想确认为至高无上的主体,这种意图使孩子起来反抗。柯莱特·奥德里描绘了一个正常的小女孩对一个正常的母亲的反抗:

<a id="jz_1_671" href="#jzyy_1_671">(38)</a>英文,<b>总有一天,爱我的男人,他会来的</b>……

这同我童年时小小的性快感,比如我骑在餐室的某张椅子上,或者入睡前抚摸自己感到满足,自然没有丝毫关系……感觉和快感之间唯一的共同点是,这两件事我都是背着我周围的人做的……我对这个年轻人的爱情,在于入睡前想他,设想出奇妙的故事……在普里瓦,我相继爱过我父亲办公室里的所有头头……他们离开时,我从来没有极其难受,因为他们只是一个依托,用来确定我的爱情梦想罢了……晚上我睡觉时,我报复自己太年轻、太胆小。我细心地准备一切,毫不费力就让他显现在眼前,但问题是要改变我自己,以便能从内心看到我自己,因为我变成了她,不再是我。首先,我很漂亮,我十八岁。一只糖果盒给了我很大帮助:一只扁平长方形的糖衣杏仁盒子上,画着两个少女,鸽子围绕着她们。我是个褐发姑娘,一头短短的鬈发,身穿薄纱长裙。我们分开了十年。他回来时几乎没有变老,看到这个美妙的女子,令他神魂颠倒。她好像几乎记不起他,她非常自然、冷漠、充满机智。我为这第一次见面编织了真正精彩的谈话。接着是误会,一场困难的征服,他经历了泄气和嫉妒的难忍时刻。末了,他被逼到走投无路,承认了爱情。她默默地听着,正当他以为一切都完蛋了的时候,她告诉他,她一直在爱他,他们拥抱了一会儿。这情景一般发生在晚上公园的一张长凳上。我看到两个身体靠近了,我听到喃喃的细语声,我同时感到身体温热的接触。但从这时起,一切松开了……我从来没有接近结婚的话题<a id="jzyy_1_676" href="#jz_1_676"><sup>(43)</sup></a>……第二天,我在洗脸时想了一会儿结婚的事。不知怎的,我看到镜子中涂满肥皂的这张脸令我高兴(别的时候我并不感到自己漂亮),并且令我充满希望。我简直要把这张有点惊愕的阴沉的脸,看做好像在未来的道路上远远地等待着我。但必须抓紧时间;脸一擦干净,一切都结束了,我重新看到自己平凡的孩子脑袋,它再也引不起我的兴趣。

<a id="jz_1_672" href="#jzyy_1_672">(39)</a>Sainte Blandine(?—177),在里昂殉难,纪念她的节日在六月二日。

小女孩有点早熟的年龄,会想象自己已经达到恋爱的岁数,在九岁、十岁时,她喜欢涂脂抹粉,把上身塞得鼓鼓的,化装成太太。但她不想同小男孩开始实现性体验,即使有时她和他们来到角落里,玩“互相展示什么”的游戏,那仅仅是出于对性的好奇。可是她的爱情梦想的伙伴是个成年男子,他要么是纯粹想象中的,要么是参照真实的人,在后一种情况下,孩子只满足于远远地爱他。在柯莱特·奥德里<a id="jzyy_1_675" href="#jz_1_675"><sup>(42)</sup></a>的回忆录中,可以找到这类孩子的梦想的绝好例子;她叙述道,五岁时她发现了爱情。

<a id="jz_1_673" href="#jzyy_1_673">(40)</a>Atala,法国作家夏多布里昂的同名中篇小说的女主人公,她是印第安人部落首领之女,因宗教原因,无法与情人结合,最后服毒自尽。

七岁时,我不知道用哪一根肋骨造出了我的第一个男人。他又高又修长,非常年轻,穿一套黑缎子衣服,长袖拖地。他美丽的金黄头发洒下一头垂落至肩的沉甸甸的发卷……我把他称为埃德蒙……然后,这一天来到了,我给了他两个弟弟……这三兄弟:埃德蒙、夏尔和塞德里克,他们三个都穿着黑缎子衣服,三个都是金黄头发,身材修长,使我人生领会到古怪的幸福。他们的脚穿上丝袜,多么好看,他们的手多么纤弱,我的心灵兜上了千头万绪……我变成了他们的姐姐玛格丽特……我喜欢表现出服从我的弟弟们的乐趣,完全接受他们的摆布。我渴望我的大弟弟对我有生杀予夺之权。我从来不敢让自己抬眼望他。他动辄就叫人用鞭子抽我。当他对我说话时,我是那样因恐惧和尊敬而心慌意乱,居然找不到话来回答他,不断期期艾艾地说“是的,老爷”,“不,老爷”,我从中品味这感觉自己是白痴的奇怪兴趣……当他强加给我的痛苦过于强烈时,我喃喃地说“谢谢,老爷”,有时,我痛苦得几乎支持不住,为了不至喊叫出来,我把嘴唇按在他的手上,冲动终于令我心碎,而我达到这种状态:因过度幸福而宁愿死去。

<a id="jz_1_674" href="#jzyy_1_674">(41)</a>Barbe-Bleue,童话中的杀人魔王,见贝洛的童话集。

她用双手掩住脸,十分沮丧,经历放弃的奇迹,她虽然跪着,却升向上天,她投身于天主的怀抱,却保证了被云彩和天使簇拥着升天。她正是在这种美妙的体验中去仿制她在人世的未来。孩子也能通过许多其他的道路发现这未来,一切都促使她在梦想中投身于男人的怀抱,以便被载往光荣的天国。她懂得了,要获得幸福,必须被爱;为了被爱,必须等待爱情。女人就是睡美人、驴皮公主、灰姑娘、白雪公主,就是接受和忍受的那个人。在歌谣里,在故事中,可以看到青年男子历尽艰险去寻找女人;他刀劈巨龙,与巨人搏斗;她被关在塔楼、宫殿、花园、岩洞里,锁在一块岩石上,被囚禁着,睡熟了;她在等待。<b>总有一天,我的王子会来的</b>…… Some day he'll come along,the man I love…<a id="jzyy_1_671" href="#jz_1_671"><sup>(38)</sup></a>民歌的副歌给她灌输要有耐心和充满希望的梦想。对女人来说,最需要的就是迷住一颗男人的心;再大胆,再敢于冒险的女主人公,渴求的就是这个报偿;人们往往要求她们长得美,而不是别的品德。可以理解,对女孩来说,关注体态会成为真正的困扰;不论公主还是牧羊女,总是必须漂亮,才能获得爱情和幸福;丑陋被残忍地与凶恶联系起来,当不幸落在丑陋的人头上时,真搞不清命运惩罚的是她们的罪行还是她们丑陋的外貌。往往年轻美貌、前程似锦的姑娘,开始出现时扮演的是受害者的角色;热纳维耶芙·德·布拉班特和格丽泽尔达的故事,不像表面看来的那样清白无辜;爱情和受苦以动人的方式交织在一起;女人正是通过落入卑劣的深渊,才确保最甜蜜的胜利;女孩懂得了,无论关系到天主还是关系到一个男人,只有同意忍受最彻底的放弃自主,她才能有强大权势,她乐于受虐,受虐让她取得最高的征服成果。圣布朗蒂娜<a id="jzyy_1_672" href="#jz_1_672"><sup>(39)</sup></a>身体雪白,在狮子的爪子下鲜血淋漓,像死人一样躺在玻璃棺材里的白雪公主、睡美人、昏厥的阿达拉<a id="jzyy_1_673" href="#jz_1_673"><sup>(40)</sup></a>,这整整一批受尽摧残、被动的、受伤的、跪在地上、受屈辱的、温柔的女主人公,教导她们的妹妹受难、放弃、有忍辱负重之美的迷人威望。当她的兄弟扮演英雄时,女孩心甘情愿地扮演殉难者并不令人奇怪:异教徒把她投给狮子,蓝胡子<a id="jzyy_1_674" href="#jz_1_674"><sup>(41)</sup></a>揪住她的头发拽她,她的国王丈夫把她放逐到森林深处;她忍辱负重,受苦受难,视死如归,额头上戴上了光环。德·诺阿耶夫人写道:“我还只是一个小姑娘的时候,就想吸引男人的温存,使他们不安,被他们搭救,死在他们怀里。”在玛丽·勒阿杜安的《黑帆》中有一个这类受虐梦想的出色范例:

<a id="jz_1_675" href="#jzyy_1_675">(42)</a>Colette Audry(1906—1990),法国女作家。

但不应该下结论,这些感情的吐露总是性欲方面的;更确切地说,女性性欲的发展,渗透了女人从童年起就献给男人的宗教情感。确实,小女孩在听忏悔的神甫身边,甚至在空无一人的祭坛脚下会有一阵战栗,接近后来在情人怀里感受到的战栗,这是因为女性的爱情是这样一种形式的体验:在这种体验中,意识对超越意识的存在来说成为客体,而这也是年轻的女信徒在教堂的幽暗中感受到的被动快乐。

<a id="jz_1_676" href="#jzyy_1_676">(43)</a>与玛丽·勒阿杜安受虐狂的想象相反,柯莱特·奥德里的想象是虐待狂类型的。她希望意中人受伤,处在危险中,她奋不顾身地救他,让他蒙受耻辱。这是永远不肯接受被动,并力求获得做人的自主性的女人富有个人特点的口吻。—原注

我愿意被你神圣的目光迷住,我愿意成为你的爱的猎物。有一天,我抱着这种希望,你把我带到爱的家园,同时也就融化在我身上,你最终把我投入这火热的深渊,让我永远变成幸福的牺牲品。

<a id="jz_1_677" href="#jzyy_1_677">(44)</a>Sido,法国女作家柯莱特在小说《茜多》中描绘的以自己的母亲为原型的人物。

是的,让我隐藏在你心里!

<a id="jz_1_678" href="#jzyy_1_678">(45)</a>参阅维·勒杜克《窒息》、西·德·泰尔瓦涅《母亲的仇恨》和埃·巴赞《毒蛇在握》。—原注

啊!让我处在火热的兴奋中。

<a id="jz_1_679" href="#jzyy_1_679">(46)</a>也存在例外,例如,在瑞士的一个学校里,男孩和女孩在舒适和自由的特殊条件下,都接受同样的男女同校的教育,他们表示自己是满意的,但这样的情况属于例外。女孩肯定也<b>能够</b>像男孩一样幸福,可是,在当今社会中,事实是她们并不幸福。—原注

让我很快看到柔情蜜意。

<a id="jz_1_680" href="#jzyy_1_680">(47)</a>Félix-Antoine-Philibert Dupanloup(1802—1878),法国天主教教士,教育家。

我敬爱的人,用你最初的笑容

<a id="jz_1_681" href="#jzyy_1_681">(48)</a>参阅理查德·赖特《土生子》。—原注

噢,我敬爱的人,通过对你的爱,我虽然愿意在人间看不到你目光的温柔,感觉不到你嘴唇难以言传的亲吻,但是我恳求你用你的爱激起我的热情……

<a id="jz_1_682" href="#jzyy_1_682">(49)</a>见卷Ⅰ《导言》。—原注

这种威望也反映在超自然界里。通常,由于宗教在女人生活中所起的作用,比她的兄弟更受母亲控制的小姑娘也更受到宗教的影响。然而,在西方宗教中,圣父是一个男人,一个拥有明显男人属性的老头:有一部浓密的白胡子。<a id="jzyy_1_668" href="#jz_1_668"><sup>(35)</sup></a>对基督徒来说,耶稣更具体地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有一部黄色长胡子的男人。根据神学家的说法,天使没有性别,但是他们用的是男人的名字,表现为俊美的年轻人形象。天主在人间的使者是教皇和主教,教徒亲吻他们的指环;做弥撒和布道的教士,听教徒跪在神功架里、单独向他忏悔,他们都是男人。一个虔诚的小姑娘同圣父的关系与她同人间父亲的关系相似;由于这种关系是在想象中进行的,她甚至经历更彻底的弃绝。其中,天主教对她产生最混乱的影响。<a id="jzyy_1_669" href="#jz_1_669"><sup>(36)</sup></a>圣母跪着聆听天使的话,回答说:“我是主的<b>使女</b>。”抹大拉的马利亚<a id="jzyy_1_670" href="#jz_1_670"><sup>(37)</sup></a>精疲力竭地待在耶稣脚边,用女人的长发擦拭耶稣的脚。圣女们都跪着向光彩熠熠的耶稣表白她们的爱。孩子在香烟缭绕中跪着,投身于天主和天使的注视—男人的注视。人们往往强调色情语言和女人所说的虔诚语言之间的相似;比如,圣德肋撒这样写道:

<a id="jz_1_683" href="#jzyy_1_683">(50)</a>见《生的快乐》。

在小女孩看来,一切都有助于证实这种等级观念。她的历史和文学知识、歌曲、别人催她入睡的传说,都是对男人的赞美。正是男人创造了希腊、罗马帝国、法兰西和所有的国家,正是男人发现了大地,发明了用来开发土地的工具,正是男人治理这个世界,使世界充满塑像、绘画、书籍。儿童文学、神话、故事、报导,反映了男人的骄傲和愿望创造出来的神话,小女孩正是通过男人的眼睛,探索世界和从中辨别自己的命运。男性优势占压倒地位:珀尔修斯、赫拉克勒斯、大卫<a id="jzyy_1_665" href="#jz_1_665"><sup>(32)</sup></a>、阿喀琉斯、朗斯洛、盖克兰<a id="jzyy_1_666" href="#jz_1_666"><sup>(33)</sup></a>、巴亚尔<a id="jzyy_1_667" href="#jz_1_667"><sup>(34)</sup></a>、拿破仑,那么多的男人,却只有一个贞德;在她后面,显露出大天使圣米歇尔的伟大男性形象!没有什么比描绘名媛生平的书籍更令人厌烦的了,与杰出男子的生平相比,这是多么苍白的形象啊;她们大部分都淹没在某个男英雄的阴影中。夏娃创造出来不是为她自己,而是作为亚当的妻子,而且是从他的肋骨抽出来的;在《圣经》中只有很少女人,其行为是人所共知的:路得仅仅是为自己找一个丈夫;以斯帖跪在亚哈随鲁面前,获得了犹太人的宽恕,她仍然只不过是末底改手中的驯服工具;犹滴更为大胆,但她也服从祭司,她的功绩回味起来有点可疑,无法与年轻的大卫确实辉煌的胜利媲美。神话中的女神是轻佻的或任性的,在朱庇特面前全都瑟瑟发抖;而普罗米修斯令人赞叹地偷到了天火,潘多拉却打开了收藏不幸之盒。有一些女巫和老太婆,在故事中实施可怕的权力。其中,在安徒生的《天堂里的花园》中,风神之母的形象令人想起原始的大母神:她的四个巨人儿子抖瑟瑟地服从她,他们行为不轨时,她打他们,把他们装在她的口袋里。但这不是一些吸引人的人物。仙女、美人鱼和水精不受男性统治,更为吸引人,但她们的生存是不确定的,几乎没有个性,她们介入人间,却没有自己的命运,从安徒生的小美人鱼变成女人那一天起,她就经历了爱情的束缚,痛苦变成了她的命运。在现代的故事里,和在古代的传说中一样,男人是有特权的英雄。德·塞居尔夫人的作品是古怪的例外,它们描绘了一个母权社会,丈夫在场的时候,他扮演一个可笑的角色,但习惯上,父亲的形象像在真实的世界中一样,戴上了荣耀的光环。《小妇人》中,女性的戏剧是在父亲的保护下进行的,他没有出现,却被神圣化了。在冒险小说中,是男孩子周游世界,作为水手坐船航行,在丛林中靠面包树的果实充饥。一切重要事件都是通过男人才发生的。现实证实了这些小说和传说。如果小女孩看报,如果她听到大人的谈话,她便会看到,今日和从前一样,男人主宰世界。她所赞赏的国家首脑、将军、探险家、音乐家、画家都是男人,使她的心激情澎湃的是男人。

<a id="jz_1_684" href="#jzyy_1_684">(51)</a>李普曼医生《青春与性》中所引。—原注

两性的等级首先出现在家庭的体验中;她逐渐明白,即使父亲的权威不是在日常生活中最明显地感觉到的,它也是至高无上的;由于它没有受到损害,就具有更多的光辉;即使事实上是母亲作为主妇掌管家事,她一般也能巧妙地突出父亲的意志;在重要时刻,她以他的名义,通过他,提出要求,进行补偿或者惩罚。父亲的生活围绕着神秘的威望,他在家里度过的时刻,他工作的房间,他周围的物件,他关注的事,他的嗜好,都具有神圣的性质。供养家庭的是他,他是家庭的负责人和家长。通常他在外工作,正是通过他,这个家跟世界其他地方沟通,他是这个充满冒险的、广袤的、困难重重的、美妙的世界的化身;他是超越,他是天主。<a id="jzyy_1_663" href="#jz_1_663"><sup>(30)</sup></a>女孩正是在把她举起的有力臂膀中,在她紧紧依偎的有力身体中,感受到这一点。通过他,母亲被废黜了,如同伊希斯被“拉”这位神祇、大地被太阳所废黜一样。但是,这时孩子的处境深刻地改变了:她被指定有朝一日成为像她万能的母亲一样的女人—她永远不会是至高无上的父亲;把她与母亲联结在一起的纽带,是一种积极的好胜心—她从父亲那里只能被动地期待评价。男孩通过竞争的感觉去把握父亲的优越地位,而女孩带着无能为力的赞赏态度去忍受这种优越地位。我已经说过,弗洛伊德所谓的“恋父情结”,并非像他所说的是一种性欲,这是主体同意在顺从和赞赏中成为客体的深度退让。如果父亲对女儿表现出温柔,她会感到自己的生存得到极好的辩护;她拥有其他女孩难以获得的种种优异品质;她感到心满意足,被奉若神明。她可能整个一生都带着怀念去追寻这种充实与宁静。倘若她得不到这种爱,就可能永远感到自己是有罪的,该受惩罚;要么她可能到别处寻找对自身的评价,对父亲变得冷漠,甚至敌视。再说,父亲不是唯一掌握着世界钥匙的人,一切男人都分享男性的威望;不必把他们看做父亲的“替身”。祖父辈、兄长、叔叔舅舅、同伴的父亲、家庭的男性朋友、老师、教士、医生,都强烈地吸引着小姑娘。成年女性对<b>男人</b>表现出来的热烈敬意,足以把男人捧到很高的地位。<a id="jzyy_1_664" href="#jz_1_664"><sup>(31)</sup></a>

<a id="jz_1_685" href="#jzyy_1_685">(52)</a>雅絮·戈克莱尔在《蓝色的橘子》中写道:“我充满了厌恶,恳求天主给予我一个神职,使我得以不必遵从做母亲的法则。我长时期思考过我不由自主隐瞒的讨厌的神秘以后,仿佛出于神圣的启示,因极度厌恶而变得更加坚定,我得出结论:贞洁无疑是我的天职。”其中,插入的想法使她恐惧。“因此,这就使得新婚之夜十分可怕!这个发现令我激动不安,除了我想象出的这种插入极其疼痛的恐怖,还要加上厌恶。设想到生育要通过这个途径,我的恐惧进一步增加,但我早就知道,孩子是从母腹中生出来的,我相信他们是通过分裂摆脱母腹的。”—原注

孩子越成熟,其世界越扩展,男性的优势更确立。与母亲等同往往不再是一个满意的解决办法;如果女孩一开始接受女性的使命,并非她想放弃,正相反,这是为了支配;她想当主妇,因为她觉得主妇圈子有特权;但如果她的交游、她的学习、她的游戏、她的阅读,把她拉出母亲的圈子,她就会明白,世界的主宰不是女人,而是男人。这一发现—远远超过发现阴茎—不可抗拒地改变了她对自我的意识。

<a id="jz_1_686" href="#jzyy_1_686">(53)</a>Richard Hughes(1900 —1976),英国作家。

尽管有这些补偿,她在接受给予她的命运时仍不无遗憾;她在成长时羡慕男孩的阳刚气。父母和祖父母有时隐藏不住他们更喜欢男性后裔而不是女性后裔;或者他们对男孩而不是对女孩表现出更多的爱,调查表明,大多数父母期望有儿子,而不是女儿。人们对男孩说话更加庄重、更加尊重,承认他们有更多的权利;男孩轻视女孩,他们自己玩耍,不接受女孩入伙,侮辱她们,他们私下里称她们是“娘儿们”,这个词激起了女孩小时候暗暗的屈辱感。在法国的男女合校里,男孩结伙故意欺负和虐待女孩。如果女孩想同他们竞争,同他们打斗,就会受到谴责。她们加倍羡慕男孩凸显自己的活动,她们有一种自发的愿望,要确定自身征服世界的能力,她们反抗给她们限定的低下处境。比如,她们要忍受不准爬树、爬梯子、上屋顶的禁令。阿德勒注意到,高低的概念十分重要,爬高的想法意味着精神优势,正如在大量英雄传说中所看到的那样;到达树顶、山峰,就是像主宰一样浮现于既定世界之上;在男孩中间,这常常是一个挑战的口实。女孩被禁止做这种英勇举动,坐在树下或大石下,看到耀武扬威的男孩站在她们之上,身心都感到低人一等。如果她在赛跑或跳高中<b>落后</b>,如果她在打架时被摔倒<b>在地</b>,或者干脆站在一旁,她也会有同样的感受。

<a id="jz_1_687" href="#jzyy_1_687">(54)</a>我们在卷Ⅰ第一章已经描绘过特有的生理过程。—原注

除了玩布娃娃使这种希望具体化以外,家庭生活也给小女孩提供了肯定自我的可能性。大部分家务劳动是很小的孩子也能完成的;人们一般免除男孩干活;但允许、甚至要求他的姐妹扫地、除尘、拣菜、给婴儿洗澡、熬浓汤时看火。特别是,姐姐经常要做母亲的工作;要么出于方便,要么出于敌视和虐待心理,母亲把一大堆自己的职责都推到她身上;于是她过早地融合到严肃工作的世界中;意识到她的重要性,有助于她承担女性职责;但她却没有幸福的清闲和童年的无忧无虑;她过早地成了女人,过早地了解这种规定强加于人的限制;她在青春期就变成成年人,这给她的经历一种特殊性质。超负荷劳动的孩子,会过早地成为奴隶,被迫过没有快乐的生活。但如果只要求她付出力所能及的努力,她会像大人一样自豪地感到自己能派上用场,乐意分担大人的工作。由于从孩子到主妇没有巨大的距离,这种互相依赖是可能实现的。一个有职业专长的男人,在学徒时离开了童年阶段;对小男孩来说,父亲的活动极其神秘;在他身上,他日后要成为的那个男人刚具雏形。相反,母亲的活动小女孩是可以接触的,她的父母说:“她已经是一个小妇人了。”人们有时认为女孩比男孩早熟,实际上,如果她更早接近成年人阶段,这是因为这个阶段在大部分女人身上传统地是处于更为年幼的时期。事实是,她感到自己早熟,她对能在弟妹们身边起到“小妈妈”的作用感到满足;她乐意变得重要,她言之有理,下命令,显得对孩子圈中的弟弟们有优势,对母亲说话平起平坐。

<a id="jz_1_688" href="#jzyy_1_688">(55)</a>Pierre Janet(1859—1947),法国心理学家,著有《困扰和精神衰弱症》、《语言之前的悟性》等。

这个故事很典型,虽然小女孩问的往往不完全是父亲所起的作用,或者在这方面父母表现得十分模棱两可。许多小女孩把垫子藏在她们的围裙底下,扮演怀孕,或者把布娃娃塞在裙子的褶里,让它掉到摇篮里,给它喂奶。男孩像女孩一样,赞赏怀孕的神秘;所有孩子都有一种“深入”的想象力,使他们预感到事物内部有秘密的财富;他们都对“嵌套”的奇迹十分敏感,布娃娃包藏着其他更小的布娃娃,盒子包含着其他盒子,画的中心以缩小的形式再套出画;当人们在他们的眼前展开蓓蕾,给他们看出壳的小鸡,或者在一盆水中展现“日本花”如何令人惊喜时,他们都很着迷。一个小男孩在打开一只充满小糖蛋的复活节彩蛋时,兴高采烈地叫道:“噢!一个妈妈!”让一个孩子从自己的肚子里出来,真像变魔术一样美妙。母亲看来拥有仙女的奇妙魔力。许多男孩感到遗憾,他们没有这样的特权;日后,如果他们偷走鸟蛋,踩踏幼苗,发狂地摧残周围的生命,这是对他们不能孕育出生命进行报复;而小女孩很高兴自己有朝一日能创造出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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