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娜·德·波伏娃提示您:看后求收藏(350中文350zw.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a id="jz_1_735" href="#jzyy_1_735">(28)</a>Katherine Anne Porter(1890—1980),美国女小说家。

对少女来说,性的超越性在于自身成为猎物,以便获得猎物。她变成一个客体;她把自己看成一个客体;她惊讶地发现自身存在的新面貌,她觉得自己变成两个人;她非但正好不同于自我,反而开始生存于自我<b>之外</b>。因此,在罗莎蒙德·莱曼<a id="jzyy_1_713" href="#jz_1_713"><sup>(6)</sup></a>的《邀舞》中,可以看到奥莉维亚在镜子中发现一副陌生的面孔,这是她—客体突然矗立在她自己的面前;她感受到瞬息消逝、但强烈的激动:

<a id="jz_1_736" href="#jzyy_1_736">(29)</a>Jean Giraudoux(1882—1944),法国小说家、剧作家,擅长以古代题材影射战争与和平问题,著有《特洛伊战争不会爆发》、《厄勒克特拉》等。

少女按照自己先前的选择,以截然不同的方式对她的处境做出反应。“小妇人”、正在成长的主妇,可以很容易地忍受变形,但她也能在她“小母亲”的处境中汲取一种权威感,这种感觉引导她反抗男性的枷锁,她准备建立一种母权制,而不是变成肉欲的对象和女仆。这往往是姐姐们的情况,她们很年轻就承担起重要的责任。“假小子”发现自己成了女人,有时感受到强烈的失望,可能把她直接导向同性恋;然而,她在独立和暴力中寻求的是掌握世界,她可能不愿意放弃女性的权力、做母亲的体验、她的命运的一部分。一般说来,通过某些抵抗,少女同意接受女性身份,在童年的撒娇阶段,面对她的父亲,在肉欲的幻想中,她已经体验了被动性的魅力;她发现了被动性的力量;她的肉体使她产生的羞耻,不久与虚荣混杂在一起。这使她激动的手,这使她激动的目光,是一种召唤、一种祈求;她的身体在她看来像具有魔力;这是一个宝库、一种武器;她为此而骄傲。她的撒娇行为在自主的童年阶段原本已经消失,这时又复活了。她尝试涂脂抹粉,试做各种发式;她不但不藏起乳房,反而按摩它们,使之隆起,她在镜子中研究自己的微笑。动情和诱惑的联系是如此紧密,以致在肉欲敏感还没有苏醒的所有例子中,在主体身上还观察不到任何取悦人的愿望。实验表明,因甲状腺功能减退而感觉迟钝、郁郁寡欢的女病人,通过注射甲状腺制剂,可以得到改善,她们开始微笑,变得快乐和爱撒娇。持唯物和形而上学观点的心理学家大胆地宣称,撒娇是一种甲状腺分泌的“本能”,但这种模糊的解释在这个时期和幼年时是一样不能成立的。事实是,在器官机能不全的所有情况下,如淋巴体质、贫血等,身体成为负担;它异于自身,怀有敌意,既不希望也不应允任何状态;当它恢复平衡和活力时,主体便马上承认它是属于自己的,并通过它向他人超越。

<a id="jz_1_737" href="#jzyy_1_737">(30)</a>Jean Anouilh(1910—1987),法国剧作家,著有《没有行李的旅行者》、《窃贼舞会》、《安提戈涅》等。

事实上,她并非提高了自身的人的价值,才在男性眼中获得价值:而是按照男人的梦想去塑造自身,才能获得价值。在没有获得体验时,她始终意识不到这一点。有时她表现出与男孩一样的好斗;她试图以突如其来的权威、傲然的坦率征服他们,这种态度几乎注定她要失败。她们—从最俯首帖耳的到最睥睨一切的—都懂得,要取悦人,就必须认输。她们的母亲督促她们不再把男孩看做同伴,不要对他们献殷勤,而要扮演被动的角色。即使她们想初建友谊和调情,也应该小心避免表现出采取主动;男人不喜欢假小子,也不喜欢女才子、有头脑的女人;过于大胆、过分有文化、过分聪明、过分有个性,使他们害怕。正如乔治·艾略特所指出的,在大多数小说中,是金发而愚蠢的女主人公战胜了有男子性格的褐发女子;在《弗洛斯河上的磨坊》中,麦琪徒劳地想颠倒角色;她最终死去,是金发的露西嫁给了斯蒂芬;在《最后一个莫希干人》<a id="jzyy_1_712" href="#jz_1_712"><sup>(5)</sup></a>中,是冷漠的艾丽斯获得了男主人公的心,而不是勇敢的科拉;在《小妇人》中,热情的乔只是劳里的童年伙伴,他把爱情献给了平庸乏味的、鬈发的艾米。具有女人气质,就是显得像残废、微不足道、被动、顺从。少女不仅要打扮,要修饰,而且要抑制她的自然,代之以她的女性长辈教导她的妩媚和造作的娇柔。任何对自身的确认,都减弱她的女性气质和诱惑力。使年轻男人初入世界变得相对容易的是,做人的使命和男性使命并不互相抵触,他的童年已经表明了这种幸福命运。在得到独立和自由的同时,他也获得了社会价值,也获得了男性威望,像拉斯蒂涅这样的野心家,同时追求金钱、荣誉和女人;挑动他的模式之一是成为女人奉承的、有权势和有名望的男人。相反,对于少女来说,在她真正的人的地位和女性使命之间是割裂的。因此,对女人来说,青少年时期是非常困难和关键的时刻。至此她是一个自主的人,现在她必须放弃她的权力。她不仅像她的兄弟们那样,并以更加尖锐的方式在过去与未来之间被撕裂开来,而且在这两者之间爆发冲突:一是作为主体、主动性和自由的最初要求,一是促使她承认自身是被动客体的性欲倾向和社会要求。她自发地把自己看做本质的,她怎样决定成为非本质的呢?但是,如果我只能作为<b>他者</b>实现自我,我又怎能放弃我的<b>自我</b>呢?这就是正在成长的女人挣扎着面对的、令人苦恼的两难处境。她摇摆在渴望与厌恶、希望与恐惧之间,拒绝自己召唤的东西,仍然在童年的独立时刻和女性的顺从时刻之间悬而未决,正是这种犹豫不决使她在脱离未成年时尝到青果的酸涩。

<a id="jz_1_738" href="#jzyy_1_738">(31)</a>参阅易卜生《建筑师》。—原注

这种缺乏自信的深刻原因,在于女孩认为自己不用对未来负责;她认为对自己提出许多要求是没有用的,因为她的命运最终不是取决于她。她献身于男人,并不是因为知道自己低于他,而是因为献身于男人,才建立起这种自身低下的想法。

<a id="jz_1_739" href="#jzyy_1_739">(32)</a>见《茜多》。—原注

母亲毫不迟疑地交给女大学生、女学徒的家务事或者社会上繁重的苦活,终于使她劳累过度。在战争时期,我见过一些女学生,她们是我在塞夫尔<a id="jzyy_1_710" href="#jz_1_710"><sup>(3)</sup></a>所教的学生,在学业之外,还要忍受沉重的家务劳动,结果一个患了波特氏病<a id="jzyy_1_711" href="#jz_1_711"><sup>(4)</sup></a>,另一个患了脑膜炎。母亲—正如人们看到的那样—暗暗地敌视女儿的解放,一门心思刁难她;人们尊重男孩要成为男人所做的努力,已经承认他有很大的自由。人们要求少女待在家里,出门要受到监视,决不鼓励她自寻消遣和娱乐。很少看到女人独自组织远足、徒步旅行和骑车旅行,或者沉迷于诸如桌球、滚木球等游戏。除了使她们缺乏主动性的教育,风俗也使她们的独立变得困难。如果她们在街上游荡,便有人注视她们,和她们搭讪。我认识一些少女,她们一点儿也不胆怯,但独自在巴黎街头漫步时找不到任何乐趣,因为她们不断受到纠缠,需要时刻保持警惕,她们所有的乐趣都被糟蹋了。如果女大学生像男大学生那样成群结队、欢欢喜喜地走街过巷,她们就会成为众目睽睽的对象;大步走路,唱歌,大声说话,哈哈大笑,吃苹果,这是一种挑衅,她们会受到侮辱、跟踪或者引人攀谈。无忧无虑马上变成举止不当,“有教养的少女”受到约束,并把这种约束变成自己的第二天性,扼杀了自然,旺盛的活力受到压抑。结果产生紧张和无聊。这种无聊是能传播的,少女们很快互相厌倦;她们没有互相禁闭在彼此的牢笼里;这是使得男孩的陪伴变得如此必要的理由之一。这种不能满足自身的无能为力产生了一种胆怯,延续她们整个一生,反映在她们的工作中。她们认为,光辉的胜利是属于男人的;她们不敢有太高的目标。可以看到,十五岁的女孩在同男孩竞争时宣称:“男孩地位有利。”这种信念使人泄气。它导致懒惰和平庸。一个少女—对男性没有任何特别的敬重—会指责男人胆怯;人们向她指出,她自己也非常胆怯,她用得意的口吻宣称:“噢!一个女人,不是一码事。”

<a id="jz_1_740" href="#jzyy_1_740">(33)</a>Mary Webb(1881—1927),英国女小说家。

少女突然变成一个靠工作谋生的人。她有新的欲望,这些欲望跟家庭毫不相干。她时常必须做出相当巨大的努力……她夜里回到家里,精疲力竭,脑袋里塞满了白天发生的各种各样的事……这时,她受到什么样的对待呢?母亲派她赶快去做事。她要完成没做完的家务,还要料理自己的衣服。不可能摆脱继续纠缠她的各种想法。她感到不幸,将自己的处境与她兄弟的处境做比较,他在家里没有任何事要做,于是她起而反抗。<a id="jzyy_1_709" href="#jz_1_709"><sup>(2)</sup></a>

<a id="jz_1_741" href="#jzyy_1_741">(34)</a>下文我们要论及女性狂热信仰的特殊性质。—原注

这种情结也会压抑她智力的发展。人们往往指出,少女从青春期起,在智力和艺术领域失去地盘。这有很多原因。最常见的原因之一是,女孩在她周围的人中遇不到给予她兄弟的那种鼓励;正相反,人们希望她<b>也是</b>一个<b>女人</b>,她必须兼顾她的职业负担和与女性身份相关的负担。一所职业学校的女校长在这方面提出了如下见解:

<a id="jz_1_742" href="#jzyy_1_742">(35)</a>Maggie Tulliver,《弗洛斯河上的磨坊》中的人物。

可以看到,如果女人的生物性处境对她构成障碍,这是由于她被牢牢控制在某种前景中。当神经的脆弱、血管舒缩的不稳定不属于病理性的时候,就不会影响她从事任何职业,在男性中也存在各种各样的体质。每月一两天不适,甚至痛苦,也不是障碍;事实上,大量女人对此能适应,特别每月的“诅咒”可能使之更加不适的女人尤其如此:女运动员、女旅行家、从事艰苦职业的妇女。大部分职业并不要求超过女人所能提供的体力。在体育中,要达到的目标不是独立的体能的成功,而是达到每个机体所固有的完美;次轻量级拳击冠军能与重量级拳击冠军相媲美;女子滑雪冠军不低于比她滑得更快的男子冠军,他们属于两个不同的范畴。正是女运动员积极关注自身的完美,最不感到自己不如男子。总之,身体上的弱点不允许女人学到暴力,如果她能在身体上确认自己,并用另一种方式展现于世界上,这种不足也很容易得到补偿。无论是游泳、攀登峭壁、驾驶飞机,还是同自然界的暴力作斗争、冒险和探险,面对世界,她都不会感到我所说的胆怯。正是在给她甚少出路的整体处境中,这些特殊性变得重要,虽然不是直接地,却确认了童年在她身上形成的自卑情结。

<a id="jz_1_743" href="#jzyy_1_743">(36)</a>Belle van Zuylen (1740—1805),又称德·沙里埃尔夫人,瑞士女小说家,对贵族特权、道德常规、宗教正统观念和贫困发表了批判性观点。

性冲动只会证实年轻男人从自己身体得出的骄傲,他从中发现超越性和力量的标志。少女可以成功地承受她的欲望,但往往这些欲望保留着羞耻性质。她的整个身体要经受折磨。她小时候对自己“内部”的不信任,更给月经以可疑的性质,使月经显得可恶。正是月经的束缚造成的心态构成严重的障碍。在一定的时期内,压在少女身上的威胁可能使她感到难以忍受,以致她放弃了探险和娱乐,生怕有人知道她的不幸。不幸引起的恐惧在机体上引起反应,加剧紊乱和痛苦。可以看到,女性生理上的特点之一是内分泌与神经调节的联系紧密,互相起作用;女人的身体—特别是少女的身体—在这种意义上是一个“歇斯底里的”身体,可以说在精神生活和生理现象的转换之间没有距离。在少女身上,发现青春期的紊乱带来的变化,加剧了紊乱。因为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可疑,她不安地观察它,觉得它有病:它的确有病,可以看到,事实上,这个身体很脆弱,确实产生机体紊乱,但是妇科医生一致说,他们的女病人十分之九得的都是心病,就是说,要么她们的不适没有任何生理依据,要么机体紊乱本身是由于心态促成的。大半是由于做女人的焦虑在折磨着女人的身体。

<a id="jz_1_744" href="#jzyy_1_744">(37)</a>Sophie Volland(1717—1784),狄德罗的女友、主要通信者,从1755至1784年,狄德罗在写给她的信中,谈到自己的文学活动和编纂《百科全书》的困难。

大约在十三岁时,男孩对暴力有了真正的认识,他们的攻击性、他们的权力意志、他们的挑战兴趣在发展;小女孩正是在这时放弃了粗野的游戏。她仍然参加体育运动,但变得专门化、服从人为规则的体育活动,并不等同于自发地和习惯地去寻求力量;它处于生活的边缘;它无法像无序的战斗、出乎意料的攀登那样,提供世界和自身的大量信息。女运动员永远感受不到男孩将同伴肩膀按到地上的那种征服者的骄傲。再说,在许多国家,大部分少女没有任何运动训练;如同摔跤一样,攀登对她们是禁止的,她们只让自己的身体被动地忍受考验;限制比在幼年时更明确,她们必须放弃<b>摆脱</b>既定的圈子,放弃<b>越出</b>人类的其余部分确定自身,她们被禁止探索、敢作敢为、重新划定可能性的界限。特别是,在年轻人身上如此重要的<b>挑战</b>态度,她们几乎一无所知;当然,女人互相比较,但挑战与这种被动的对峙不是一码事。两个自由的人对峙,是为了争夺对世界的控制权,力图拒绝束缚;爬得比同伴更高,把一只手臂扳倒,是为了确定对整个大地的绝对权力。这种征服行为,少女是不被允许的,她尤其不被允许实施暴力。无疑,在成年人世界,在正常时期,暴力不起重大作用,但它萦绕不去;许多男性行为是在可能出现暴力的背景中形成的,每个街角都有争吵;大部分时间争吵化解了,但男人感受到他的拳头中有着确定自身的意志,足以使他感受到对自己至高无上的确定。男性反对一切冒犯、一切把他压缩为物的企图,诉诸打击和展现拳脚,他不让自己被他人超越,他要处于主体性的中心。暴力是每一个对自己、对自己的热情和对自己的意志的赞同的本真考验;彻底地拒绝暴力,就是拒绝自己接受一切客观真理,就是封闭在抽象的主体性中;不经过肌肉的愤怒和反抗,就仍然处在想象中。不能把自己心里的活动写在世界表面,是一种可怕的挫折。在美国南部,一个黑人绝对不可能对白人使用暴力;这项规定正是神秘的“黑灵魂”的关键;黑人在白人世界的感受方式,他自我调整的行为,他寻找的补偿,他全部的感觉和行动方式,都要由他注定的被动性来解释。在德国人占领时期,有些法国人决定甚至在受到挑衅的情况下也不采取暴力行动—(不论是通过出于自私的谨慎,还是因为他们有要紧的责任去完成)—感到他们在世界上的处境深刻改变了:要取决于他人的任性是否把他们变成客体,他们的主体性再没有办法具体表现出来,它只是一个次要现象。因此,对于被允许并且必须表现自身的男孩和感情缺乏直接有效性的女孩来说,世界的面貌完全不同;他不断地重新质疑世界,他每时每刻起来反对既定事物,因此,当他接受既定事物时,感到积极地确认了它;她却是一味地忍受;世界不需要她就自行确定,它有不变的面貌。这种体力上的无能表现为更普遍的胆怯,她不相信她的身体没有体验过的力量,她不敢行动、反抗、创造,她注定顺从、忍让,只能在社会上接受一个现成的位置。她认为事物的秩序是既定的。有个女人告诉我,在她的整个青年时期,她自欺地否认自己体力上的弱点;承认这一点,就会失去做事的兴趣和勇气,不管是在智力领域还是在政治领域。我认识一个如同男孩一样被养大,自以为像男人一样强壮、精力充沛的姑娘;虽然她非常漂亮,每月来月经时十分痛苦,她仍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女性;她像男孩一样鲁莽、生命力旺盛、富有主动性;她有男孩的大胆;如果在街上看见一个孩子或者一个女人挨揍,她会毫不迟疑地用拳头干预。一两次不幸的体验向她显示,在使用暴力方面男性是占上风的。当她衡量出自己的弱点时,她的大部分自信崩溃了;这次变化引导她承认自己是女性,承认自己的被动性,接受了依附。不再信赖自己的身体,就是失去自信。只要看看年轻人如何看重肌肉的重要性,就可以明白一切主体都把自己的身体当做客观的表现来把握。

<a id="jz_1_745" href="#jzyy_1_745">(38)</a>François Mauriac(1885—1970),法国作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擅长写人心中的恶,著有《给麻风病人的吻》、《爱的荒漠》、《苔蕾丝·德斯盖鲁》、《蝮蛇结》等。

当然,青春期改变了少女的身体。她的身体比先前更加脆弱;女人的机体是脆弱的,它们的机能是娇嫩的;异常而妨碍人的乳房是一个负担;在剧烈运动时,乳房令人想起它们的在场,它们抖动着,令人难受。此后,女人的体力、耐力和灵活性都低于男人。激素分泌不平衡,带来神经和血管舒缩的不稳定。来月经是痛苦的:头痛、疲劳、肚子疼,使得正常活动难以进行,甚至不可能进行;在这些不适之外,往往还要加上心理紊乱;神经质、易怒,女人经常每个月都要经历半精神错乱的状态;神经中枢不再能够保证控制神经系统和交感神经系统;血液循环紊乱,某种自体中毒,将身体变成设置在女人和世界之间的屏障、压在她身上的热雾,使她窒息,把她隔离开来,通过这不适的和被动的肉体,全宇宙成为过于沉重的负担。她受到压迫,被吞没了,由于她外在于世界的其余部分,她变成外在于她自身。一切崩溃了,时间不再相连,他人只通过抽象的承认得到承认;如果推理和逻辑未被损害,就像在忧郁症发作时,它们被用于表现机体紊乱爆发的情绪。这些事实极端重要,但正是女人对待它们的态度决定了它们的重要性。

<a id="jz_1_746" href="#jzyy_1_746">(39)</a>德贝斯《青春期自立危机》中所引。—原注

人们经常认为,如果她忍受这种放弃,是因为在肉体上和精神上,她变得低于男孩,无法与他们匹敌,她放弃徒劳的竞争,把如何保障她的幸福交给更高阶层的一员来操心。事实上,她的屈辱并非来自既定的低下,相反,是这种屈辱造成了她的所有缺陷;它的根源在于青春少女的过去,在于她周围的社会,正在于给她提供的未来。

<a id="jz_1_747" href="#jzyy_1_747">(40)</a>见《海浪》。—原注

诚然,少年也梦想着女人,他渴望她,但她只是他生活的一个部分,她并不概括他的命运;从童年起,小女孩不论是想作为一个女人自我实现,还是想克服女性的局限,要想完成和逃避这一点,都有赖于男性;他有珀尔修斯和圣乔治<a id="jzyy_1_708" href="#jz_1_708"><sup>(1)</sup></a>神采奕奕的面孔;他是解放者;他也有钱有势,掌握幸福的钥匙,是“白马王子”。她有预感,在他的爱抚下,自己被生活的洪流席卷而去,就像憩息在母亲的怀抱里;她顺从他温柔的权威,重新感到像在父亲怀抱中一样安全,拥抱和注视的魔力重新把她变为偶像。她总是深信男性的优势;这种男性的威望不是幼稚的幻觉;它有社会经济基础;男人确实是世界的主人;一切都使少女确信,让自己成为男人的仆从是符合自己利益的;她的父母促使她这样做;父亲以女儿取得成功而自豪,母亲从中看到前途似锦;同学们羡慕和赞赏她们当中获得男人最高敬意的人;在美国的大学里,女生的地位是由她积累的“约会”次数来衡量的。结婚不仅是可敬的职业,不像其他许多职业那样累人,唯有结婚才能使女人达到完整的社会尊严,作为情人和母亲在性的方面自我实现。她周围的人正是从这个角度考虑她的前途,她自己也正是这样考虑的。人们一致同意,征服一个丈夫—或者在某些情况下征服一个保护者—对她来说是最重要的事。在她看来,<b>他者</b>体现在男人身上,正如对男人而言,<b>他者</b>体现在她身上一样,但是,她觉得,这个<b>他者</b>是以本质方式出现的,而她面对他,则自认为是非本质的。她从娘家和母亲的控制中摆脱出来,不是通过主动的征服,而是通过在一个新主人的手里重新变得被动和驯服,为自己开创未来的。

<a id="jz_1_748" href="#jzyy_1_748">(41)</a>见《海浪》。—原注

在整个童年时代,小女孩受到侮辱,感到残缺不全,但是,她认为自己是一个自主的人,在她和父母、朋友的关系中,在她的学习和游戏中,她发现自己像超越性一样面对现在,她不断遐想她未来的被动性。一到青春期,未来不仅接近了,它居于她的身体内,而且变成最具体的现实。它保留一贯的,命中注定的特点,当少年主动地走向成人年龄时,少女却窥视着这个不可预测的新时期的开始,这个时期的情节已经编织好了,时间把她带到那里去。她已经脱离童年的过去,现在只对她显现为一个过渡;她在其中发现不了任何有价值的结果,而仅仅发现消遣。她的青春不知不觉地在等待中消耗。她等待着<b>男人</b>。

<a id="jz_1_749" href="#jzyy_1_749">(42)</a>玛丽·韦布《萨恩》。—原注

其他小说推荐阅读 More+
韩征苏秦

韩征苏秦

剡煌
都市 连载 0万字
从拔刀开始的火影世界

从拔刀开始的火影世界

与风默念
开局一把刀,实力全靠砍。 每一次拔刀、纳刀都会变强。 从飞天御剑流到香取神道流! 从绯村剑心到疾风剑豪! 讲述一位剑神从居合流·拔刀术开始的剑术修行。 那么在一位剑客眼中,火影是一个什么世界?
玄幻 连载 48万字
天价娇妻霸道宠

天价娇妻霸道宠

梦精灵
东方玉卿一路血雨腥风的走来,只为有朝一日能有足够的资格为她保驾护航。媒体只争相报道他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金融巨鳄,却没有几个人愿意相信他幼年也曾落魄的寄人篱下过。如果单纯只在杂志和电视节目里见过,他不可能表现得那么深情款款,毕竟这个世界上漂亮的女人不止她一个。郁林枫本以为自己是人生这场戏的主角,没想到却成了东方玉卿和苏菲之间的配角。令苏菲始料未及的是自己这些年来用心经营的亲情竟是骗局,而她自以为感情
都市 连载 0万字
快穿之为你如愿

快穿之为你如愿

懒懒的飞雪
“我要许愿!”“看清楚代价了吗?”“只要能复仇,只要能让他们遭到报应,我愿意交出所有!”“好,签订契约,你的人生必将如愿!”......(快穿,无CP...《快穿之替你如愿》的姐妹篇,欢迎读者小可爱们前来鞭策~~)
科幻 连载 0万字
长亭剑

长亭剑

与洛心君
晚清时期,一日本武士在中国各个武馆与人比武,大杀四方,未尝一败。中华各路英雄束手无策,他们不得不找一位能够与抗衡的中华武师,才能挽救中华武术这块金字招牌……
武侠 连载 0万字
津门女记者

津门女记者

不画
1936年,作为华北新闻中心的天津大事不断,九国租界各方势力盘踞已久,一场无硝烟的战争悄然打响。 当《大公报》外勤记者厉凤竹遇上北平第一位执业女律师纪清漪,她们将如何对抗蓄谋已久却不为人知的舆论战?
都市 连载 0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