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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所以强调这个例子,是因为其中表现出来的男人的天真令人无法生气。还有其他许多更妙的方式,男人以此利用女人的他性。对于那些忍受着自卑情结的人来说,这里有一种具有奇效的涂擦剂:没有什么比一个要表现男子气概的男人对待女人时更狂妄、更咄咄逼人、更目空一切的了。那些不被同类气焰压倒的人,反倒更乐意把女人看作同类;甚至对这些人来说,<b>女人</b>的神话、<b>他者</b>的神话,出于许多理由是值得重视的<a id="jzyy_1_39" href="#jz_1_39"><sup>(37)</sup></a>;人们不会责备他们不肯自愿放弃从女人神话中得到的所有好处:他们知道放弃自己所梦想的女人会失去什么,他们不知道明天出现的女人会带给他们什么。必须克己忘我才能拒绝把自己确立为唯一的和绝对的<b>主体</b>。再说,绝大多数男人都不能明确地接受这种想法。他们不把女人<b>确立为</b>低一等,毕竟今日他们头脑里过分渗进民主思想,以致不会不承认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在家庭内部,在孩子和年轻男人看来,女人具有同成年男子一样的社会尊严;随后,男人在欲望和爱情中感受到自己所爱的女人的反抗和独立精神;结婚后,男人尊重他的女人是妻子、母亲,而在夫妇生活的具体体验中,她面对他作为一种自由确立。于是他说服自己,在两性之间再也没有社会等级,尽管有差别,女人大体是一个平等的人。但是,由于他察觉到某些劣势—其中最重要的是工作能力稍逊一筹—他视之为天性使然。当他对女人采取合作和善待的态度时,他看重的是抽象平等的原则;至于他察觉到的具体的能力不相等,他没有<b>提出来</b>。但一旦他同她发生冲突,处境就翻转过来了,他会看重具体的能力不相等,甚至放纵自己去否认抽象的平等<a id="jzyy_1_40" href="#jz_1_40"><sup>(38)</sup></a>。正因此,许多男人几乎真诚地断言,女人同男人<b>是</b>平等的,她们没有什么可要求的,<b>同时又说</b>,女人永远不会同男人一样,她们的要求是没有意义的。这是因为男人很难衡量社会歧视的极大分量,从表面看来,社会歧视微不足道,其伦理、智力的反响在女人身上却极为深远,以致社会歧视的根源仿佛在原初的自然状态中<a id="jzyy_1_41" href="#jz_1_41"><sup>(39)</sup></a>。对女人最有同情心的男人,却根本不了解女人的具体处境。因此,当男人尽力捍卫特权—他们甚至衡量不出这些特权有多大时,是没有必要相信男人的。因而我们不会被男人对女人发动攻击的次数和激烈程度所吓倒;也不会被给予“真正的女性”的有利害关系的赞美所迷惑;也不会被女人的命运在男人身上激起的热情所征服,其实这些男人根本不想同女人共命运。

<a id="jz_1_34" href="#jzyy_1_34">(32)</a>Claude Mauriac(1914—1996),法国评论家、小说家,著有《普鲁斯特自评》、《现代反文学》等。

许多男人希望这样,并非所有人都放下了武器。保守的资产阶级继续在妇女解放中看到威胁其道德和利益的危险。某些男人害怕女性的竞争。在《拉丁周刊》中,一个大学生最近宣称:“凡是要选择医生或律师职业的女大学生,都<b>窃取</b>了我们的一个位置”;这个大学生并没有对他在这个世界上的权利提出质疑。不仅仅经济利益在起作用。压迫者实行压榨,取得的利益之一是,他们之中最平庸的人也感到自己<b>高人一等</b>:美国南方一个“贫穷的白人”会欣慰地想,他不是一个“肮脏的黑人”;更富有的白人巧妙地利用这种自豪感。同样,最平庸的男性面对女人也自以为是半神。蒙泰朗先生在同女人(自然是处心积虑地选择的女人)接触时,比起在男人中间要扮演男人角色,更容易自认为是一个英雄,而其实许多女人比他更出色地履行这个角色。正因此,一九四八年九月,克洛德·莫里亚克<a id="jzyy_1_34" href="#jz_1_34"><sup>(32)</sup></a>—人人都赞赏他的独具一格—在《费加罗文学周刊》上发表的一篇文章中,关于女人竟能<a id="jzyy_1_35" href="#jz_1_35"><sup>(33)</sup></a>这样写道:“<b>我们</b>以彬彬有礼的、无动于衷的口吻(原文如此!)倾听……她们之中最光辉夺目的人说话,深知她的头脑以或多或少出色的方式反映来自<b>我们</b>的思想。”由于女发言者并不了解克洛德·莫里亚克先生的任何思想,显然,她反映的不是他个人的思想;她反映来自男人的思想,这是可能的,因为甚至在男人中间,也有不止一人把不是自己创造的见解当做自己的见解;人们会想,克洛德·莫里亚克先生是不是没有兴趣谈论笛卡儿<a id="jzyy_1_36" href="#jz_1_36"><sup>(34)</sup></a>、马克思、纪德<a id="jzyy_1_37" href="#jz_1_37"><sup>(35)</sup></a>的好想法,而是更喜欢同自己交谈;令人注目的是,通过<b>我们</b>一词的模糊含义,他和圣保罗<a id="jzyy_1_38" href="#jz_1_38"><sup>(36)</sup></a>、黑格尔、列宁、尼采并列,他从他们的崇高地位出发,轻蔑地俯视这群女人,她们竟敢跟他平等地对话;说实话,我知道不止一个女人不会耐心给予莫里亚克先生“彬彬有礼的、无动于衷的口吻”。

<a id="jz_1_35" href="#jzyy_1_35">(33)</a>或者至少他认为有能力。—原注

这些问题远非新提出来的,人们已经做过不胜枚举的回答,但恰恰女人是<b>他者</b>这个唯一的事实,对男人可能做出的一切辩解提出了异议,因为显而易见,这些辩解是由他们的利益决定的。不太为人所知的女性主义者普兰·德·拉巴尔在十七世纪说过:“但凡男人写女人的东西都是值得怀疑的,因为男人既是法官又是当事人。”在所有地方,在任何时代,男人都炫耀他们感到自己是创造之王的满足心情。犹太男人在他们的晨祷中说:“感谢我主和宇宙之主上帝没有让我成为女人。”而他们的妻子忍气吞声地低语:“感谢我主按照他的意愿创造了我。”在柏拉图感谢神祇的恩惠中,第一个恩惠是,神祇创造的他是自由人,而不是奴隶,第二个恩惠是,创造了他是个男人,而不是女人。但是,如果男人不将这个特权看做是绝对和永恒地确立的,他们就不能充分地享受它:由于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男人竭力编制一部法律。普兰·德·拉巴尔还说:“那些制订和编纂法律的人,作为男人,使他们的性别有利,法学家又把法律变成准则。”立法者、教士、哲学家、作家、学者都热衷于表明,女人的从属状况是上天安排的,有利于人间。男人炮制的宗教反映了这种统治意愿:他们从夏娃和潘朵拉<a id="jzyy_1_25" href="#jz_1_25"><sup>(23)</sup></a>的传说中,汲取了武器。他们使哲学、神学为他们所用,如同上述亚里士多德、托马斯·阿奎那的句子中所见到的那样。自古以来,讽刺作家和道德学家乐于勾画出女性弱小的图画。众所周知,整部法国文学史对女人提出了多么激烈的指控:蒙泰朗<a id="jzyy_1_26" href="#jz_1_26"><sup>(24)</sup></a>重拾让·德·默恩<a id="jzyy_1_27" href="#jz_1_27"><sup>(25)</sup></a>笔下的传说,虽然没有那么激烈。这种敌对有时看来振振有词,往往是毫无根据的;实际上,这种敌对掩盖了一种多少巧妙地隐藏起来的自我辩解的意愿。蒙田<a id="jzyy_1_28" href="#jz_1_28"><sup>(26)</sup></a>说:“指责一个性别比原谅另一性别更容易。”在某些情况下,这个发展过程十分明显。例如,给人深刻印象的是,当家庭走向衰败,女人要成为男性继承者的威胁时,罗马法为了限制女性权利提醒人注意“女性的愚蠢和脆弱”。令人注目的是,在十六世纪,为了将已婚妇女置于受监督的地位,人们援引圣奥古斯丁<a id="jzyy_1_29" href="#jz_1_29"><sup>(27)</sup></a>的权威,宣称“女人是既不坚定又不稳定的畜生”,而单身女人被认为能够管理她的财产。蒙田非常明白落在妇女身上的命运是专横和不公平的:“女人拒绝接受传入人间的法规一点儿也没错,因为这是男人撇开她们制定的。在她们和我们之间,自然存在阴谋和不公”,但是他没有发展到成为她们的捍卫者。直到十八世纪,极为主张民主的男人才客观地考虑问题。其中,狄德罗竭力表明,女人同男人一样都是人。稍后,斯图亚特·穆勒<a id="jzyy_1_30" href="#jz_1_30"><sup>(28)</sup></a>热情地捍卫妇女。这些哲学家异乎寻常地不偏不倚。十九世纪,关于女性主义的争论重新带有偏见;工业革命的后果之一,是女性参加生产劳动,当时,女性主义的要求在理论领域产生,女人找到了经济基础;其对手因此变得特别咄咄逼人;虽然土地所有制部分失势,但是资产阶级抓住一种古老的道德,这种道德视家庭的牢固结合为私有制的保证,由于女性的解放变成真正的威胁,它便更为严厉地要求女性待在家中;在工人阶级内部,男人力图阻止这种解放,因为在他们看来,女人是危险的竞争对手,尤其因为她们习惯于拿低工资干活<a id="jzyy_1_31" href="#jz_1_31"><sup>(29)</sup></a>。为了证明女人低人一等,反女性主义者于是像不久以前那样,不仅求助于宗教、哲学、神学,而且求助于科学,如生物学、实验心理学等等。他们至多同意给予<b>另</b>一性别“有差别的平等”。这种很有市场的说法是很能说明问题的:这正是Jim Crow<a id="jzyy_1_32" href="#jz_1_32"><sup>(30)</sup></a>法规对美国黑人所运用的说法;然而,这种所谓平等的隔离法只用来引进最极端的种族歧视。这丝毫不是出于偶合,无论关系到的是被迫处于低层的种族、阶层、阶级,还是性别,辩解的过程都是一样的。“永恒的女性”,就是“黑人灵魂”和“犹太人性格”的对等物。犹太人问题在总体上截然不同于其他两个问题:对反犹主义者来说,犹太人与其说是低等民族,不如说是敌人,他们不承认犹太人在这个世界上有任何属于他们的位置;更确切地说,是想消灭他们。可是,在女人的处境和黑人的处境之间有着极大的相似:两者今日都从相同的家长统治中解放出来,不久以前还是主宰者的阶层,企图把他们保持在“原来的位置”,就是说保持在它为他们选择的位置;在这两种情况下,这个阶层对头脑不清的、幼稚的、笑容满面的“好黑人”,对逆来顺受的黑人,以及对“真正是女人”的女人,也就是肤浅的、幼稚的、轻率的女人,屈从于男人的女人的品德,散布或多或少真诚的赞美。在这两种情况下,这个阶层以它制造的事实状态为论据。大家知道萧伯纳<a id="jzyy_1_33" href="#jz_1_33"><sup>(31)</sup></a>的这句俏皮话:“美国白种人大体上把黑人降低到擦皮鞋的一类人中,由此可以得出,黑人只能擦皮鞋。”可以在各种各样相似的情况中找到这种恶性循环:当一个个体或者一群个体被控制在低人一等的处境中,事实是他或他们<b>就是</b>低人一等的;但是必须理解<b>就是</b>这个词的含义;从自欺出发,会给它实质的含义,而它有着黑格尔式的鲜活意义:<b>就是</b>即变成,也即成为显现出来那样;是的,大体上,女人今日<b>就是</b>低男人一等,换句话说,她们的处境给她们展现的可能性很小,问题在于要知道这种状态是否应该持续不变。

<a id="jz_1_36" href="#jzyy_1_36">(34)</a>René Descartes(1596—1650),法国数学家、科学家、哲学家,唯理论的倡导者,著有《方法论》等。

但随即提出了一个问题:这整部历史是怎样开始的?人们明白,性别的二元论就像一切二元论一样,是由一个冲突体现出来的。人们明白,倘若两者之一成功地确立了优势,这种优势就应该作为绝对优势得到确立。剩下要解释的是,为什么开始是男人取胜。女人似乎本来可以取得胜利,或者斗争会永远得不到解决。这个世界怎么会总是属于男人呢?怎么会仅仅到今日事情才开始改变呢?这种改变是好事吗?它会不会使得男女之间平分世界呢?

<a id="jz_1_37" href="#jzyy_1_37">(35)</a>André Gide(1869—1951),法国作家,著有《窄门》、《梵蒂冈地窖》、《田园交响曲》、《伪币制造者》等。

可以想象,这种互相依存有助于女人的解放;当赫拉克勒斯<a id="jzyy_1_21" href="#jz_1_21"><sup>(19)</sup></a>在翁法勒的脚边纺羊毛时,他的欲望把他缚住了,可为什么翁法勒没有成功获得永久的权力呢?为了向伊阿宋复仇,美狄亚杀死了她的两个孩子<a id="jzyy_1_22" href="#jz_1_22"><sup>(20)</sup></a>,这个野蛮的传说表明,女人从把她与孩子联结起来的纽带中,可以汲取可怕的巨大影响。阿里斯托芬<a id="jzyy_1_23" href="#jz_1_23"><sup>(21)</sup></a>在《吕西斯忒拉忒》中有趣地想象出一场妇女集会,她们为了社会的目的,力图共同利用男人对她们的需要,但这只是一出喜剧。有一则传说,说是快活的萨宾<a id="jzyy_1_24" href="#jz_1_24"><sup>(22)</sup></a>女人坚持不生育来对付她们的劫持者,还叙述男人用皮带抽打她们,神奇地战胜了她们的反抗。生理需要—性欲和延续后代的愿望—使男性处于女性的支配之下,却没有从社会上解放妇女。主奴双方因互相的经济需要而团结起来,这种需要却没有解放奴隶。这是因为在主奴关系中,主人没有<b>提出</b>他对另一方的需要;他掌握满足这种需要的权力,但没有从属于这种权力;相反,处在附属地位的奴隶,出于期望或恐惧,将对主人的需要内化;虽然这种需要对双方都是一样的,却总是有利于压迫者而不利于被压迫者,这就解释了,比如,为什么工人阶级的解放会如此缓慢。然而,女人如果不是男人的奴隶,至少始终是他的附庸;两性从来没有平分过世界;今日仍然如此,虽然女人的状况正在变化,但仍是处于严重不平等的地位。几乎在任何国家里,女人的合法地位与男人不一样,男人往往让女人处于极为不利的处境。即便女人的权利得到抽象的承认,但长期养成的习惯也妨碍这些权利在风俗中获得具体表现。在经济上,男女几乎构成两个阶层;凡事都一样,男人拥有更有利的处境,工资更高,成功的机会比他们新近遇到的女竞争对手更多;男人在实业、政治等方面占据多得多的位置,正是男人掌握最重要的岗位。他们除了握有具体的权力以外,还拥有这样一种威信,孩子的全部教育都维持着这种威信的传统:现今包含着往昔,过去的全部历史是由男性创造的。当女人开始参与规划世界时,这个世界仍然是属于男人的世界,男人并没有觉察到这一点,而女人也几乎觉察不到。拒绝成为<b>他者</b>,拒绝与男人合谋,对女人来说,就等于放弃与高等阶层联合给她们带来的一切好处。男人—君王在物质上保护女人—忠君者,前者负责保证后者的生存,所以女人在回避经济上的危险的同时,也回避自由带来的形而上学的危险,这种自由要孤立无援地创造目的。凡是个体都力图确定自身是主体,这是一种伦理上的抱负,事实上,除此之外,人身上还有逃避自由和成为物的意图,可这是一条险恶的道路,因为人被动、异化、迷失,就会成为外来意志的牺牲品,与其超越性分离了,被剥夺了一切价值。不过,这是一条容易走的路,这样就避免了本真地承担生存所带来的焦虑和紧张。这样,将女人确定为<b>他者</b>的男人,会发现女人扮演了同谋的角色。这样,女人并不要求成为主体,因为女人没有成为主体的具体办法,因为女人感受到与男人相连的必要联系,而不再提出相互性,还因为女人往往乐于担当<b>他者</b>的角色。

<a id="jz_1_38" href="#jzyy_1_38">(36)</a>Saint Paul(约5—62),基督教使徒。

存在另外一些情况:在一个较长的时期内,一种范畴成功地绝对主宰了另一种范畴。往往是数量上的不等造成了这种特权:多数人将律令强加于少数人,或者迫害少数人。但是女人不像美国的黑人、犹太人,她们不是少数人,地球上女人和男人一样多。往往是,彼此相对的两部分人先是独立的,以往他们互不知晓,或者其中一部分人承认另一部分人的自主;是一次历史事件使弱者屈服于强者:犹太人散居各国、奴隶制引入美洲、殖民者的征服,都是有重大意义的事实。在这些情况下,对受压迫者来说,有过一个<b>前史</b>:他们共同拥有一个过去、一个传统,有时是一种宗教、一种文明。在这方面,倍倍尔<a id="jzyy_1_19" href="#jz_1_19"><sup>(17)</sup></a>在女人和无产者之间所做的比较,得到最有力的佐证:无产者在数量上也不处于劣势,他们从来没有构成彼此分离的群体。然而如果缺乏<b>一个</b>事件,就应根据历史的发展解释他们作为阶级而存在,并了解这个阶级中<b>这些</b>个体的分布。不是从来就有无产者的,女人却始终存在;她们因生理结构而成为女人;在历史可追溯的年代,她们就一直从属于男人,她们的从属地位不是一个事件或者一次变化的结果,这不是<b>应运而至的</b>。部分是因为她们的从属地位不是出于历史事件的偶然性,所以他性就像一种绝对。处境随着时间发展,在另一个时代会自行解体,例如,海地的黑人证实了这一点;相反,自然条件似乎不容许改变。其实,同历史现实一样,自然不是不可变更的。女人之所以变成非本质,再也回不到本质,是因为女人不会自动进行这种返回。无产者说“我们”。黑人也这样说。他们自我确定为主体,把资产者、白人变成“他者”。女人—除了在某些抽象示威的代表大会上—不说“我们”;男人说“女人”,她们重复这个词,以表明自身;可是她们并没有本真地自我确定为<b>主体</b>。无产者在俄国闹革命,黑人在海地闹革命,印度支那人在印度支那打仗,但女人的行动从来只不过是象征性的骚动;她们只挣到男人肯让给她们的东西;她们什么也没有夺取到:她们接受<a id="jzyy_1_20" href="#jz_1_20"><sup>(18)</sup></a>。这是因为她们没有具体的方法汇聚成一个整体,这个整体只可能在对抗中自我确立。她们没有过去、历史、适合她们的宗教;她们不像无产者那样在劳动和利益上是一致的;她们甚至不混杂居住,而混杂居住使美国的黑人、犹太人区的犹太人、圣但尼或者雷诺汽车厂的工人结成一个团体。她们分散地生活在男人中间,通过居所、工作、经济利益、社会条件和某些男人—父亲或者丈夫—联结起来,比和其他女人联结得更紧密。资产阶级妇女与资产者而不是与无产阶级妇女联结起来;白种女人同白种男人而不是同黑种女人联结起来。无产者会提出屠杀统治阶级;一个狂热的犹太人、一个狂热的黑人会梦想夺取原子弹的秘密,将人类全变成犹太人或黑人,但即使在梦中女人也不会消灭男人。将女人同她的压迫者联结起来的纽带,是任何别的纽带不可比拟的。性别的区分实际上是一种生理上的既定,而不是人类史上的一个重要时刻。在原始的<b>共在</b>内部,已形成他们的对立,但对立并没有使这<b>共在</b>破灭。夫妻是一个基本单位,这两个一半彼此是并列的,通过性别对社会进行任何划分都是不可能的。女人的基本特征就在这里:她是整体中的<b>他者</b>,这两者互相必不可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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