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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凉棚这儿会很冷。”几分钟之后,他低声对我说。我们环顾四周,一切都笼罩在黑暗之中。保罗和我是在这里结的婚。七年前,当时就是为了这件喜事,在母亲和艾迪的帮助下,我们才一起建了这个凉棚,虽然很不起眼,但是承载的是我们天真却不幸的爱情。凉棚是瓦楞状的锡屋顶,四边用原木搭建,摸在上面可能会有刺扎进手里。我和保罗在这里结婚以后,这个凉棚就成了一个受欢迎的聚会好去处。几年前,艾迪在房梁上还挂了张大吊床,作为礼物送给母亲。
“喏,这是你的。”柜员一边说一边把补给箱重重地放在柜台上。
“可能会去俄勒冈州吧。”说完,气氛又沉寂下来。
“但是,应该还有……有没有REI公司给我寄的邮件?应该是……”
我想过在哪里住这个问题,但想不出确切地点,又觉得住在哪儿都行。我唯一清楚的事情是以后我不会住在这儿。“不能在这州!不能在这州!”母亲离世几天前,我曾经问她死后想把骨灰撒在哪里,她就惴惴不安地一直重复着这句话。不过我一直没明白母亲说的是什么意思。不知道她指的是明尼苏达州,还是身体衰弱、意识不清的状态。
“一样一样来。”她头也不回地走进后面的房间。
“我决定秋天住下来的那个地方啊,当然得等到我完成太平洋屋脊步道徒步之后。”
走出邮局的时候,我几乎要高兴地大声喊出来。除了放在崭新的纸盒里的靴子——我的靴子!——还有9封信,投递地址都是中间我绕过的中转站,而且字迹我都能认得。我迫不及待地坐在邮局附近的一块水泥地上,快速翻着信封。一封是保罗写给我的,一封是乔的,一封是卡伦的。剩下的都是全国各地的朋友给我写的。我太激动了,都没顾得上拆封。我把信小心翼翼地放在一边,用刀子把纸盒上的胶带割开。里面用纸包着的,是我的棕色皮靴。
“到哪儿找你玩儿?”
和掉下山崖的靴子一模一样,只不过是新的,而且尺码大一号。
“我不是说离开你很高兴,”我一边说一边用手擦着脸,擤了一下鼻涕,“不过反正也抓不到你的影儿。”这是实话。他曾说我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有的时候还打趣地叫我“二妈”。我相信他对我的爱丝毫不掺假,但是我现在偶尔才能见到他。他总是难以捉摸、闪烁其词,一点儿都不负责任,而且神龙见首不见尾。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总是停机,而住的地方也不固定。“你可以来找我玩儿。”我认真地对他说。
“谢莉尔!”我听到一个女声叫我,抬起头,看到了莎拉,就是和她男朋友以及另外一对夫妻一起徒步旅行的那个女生。她就站在不远处,但是没有背包。“你在这里干什么啊?”她小跑过来,气喘吁吁地问。
“我不高兴,”利夫轻轻地说,把手放在我的后脑勺上。就那么一下,又拿开了。
“你怎么在这儿呢?”我也几乎同时问出问题。因为我有点疑惑,她应该在我后面啊。
“要离开明尼苏达州了,我挺高兴的,”我心里一阵苦楚,“特别高兴。”
“我们迷路了。后来我们走到了高速上,就搭了便车。”
“住手!”我禁不住喊出声来,男孩抬起头,眼神里全是惊恐。“那张桌子……”我有些哽咽,只好转身夺门而出,利夫则紧紧跟在我后面。我走过帐篷和篝火,走过空空如也的鸡笼,沿着不再牧马的草地上的小路,一直走到树林里的凉棚,坐下来放声大哭。弟弟安静地待在我身边。我讨厌艾迪,但更讨厌我自己。我曾经点着蜡烛,在我的日志里下过决心。也渐渐对接受和感恩,命运、原谅和机遇,有了合理的结论。我心里那个小小的狠心的地方会慢慢地忘掉母亲、父亲,最后会忘掉艾迪。但是这张桌子不同。我没意识到我还要忘掉这张桌子。
“我也迷路了!”我又高兴又吃惊。谢天谢地,我不是唯一一个迷路的人。
现在桌面上都是刚刻上去的字词,还有用加号连起来或用心形圈起来的人名和字首缩写。很明显,这些都是派对惹的祸。我看到桌子的时候,一个不认识的十几岁男孩正拿着瑞士军刀往桌面上刻着什么。
“大家都迷路了,”她兴致很高昂,“跟我来!”她指了指在一排建筑物最末端的餐馆的门口,“大家都在里面呢!”
或者说,在我上路前一星期那天晚上之前,它曾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