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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登山杖戳进雪中,踏上了湿滑的雪地,走走停停地往前挪步。我时而从冰面上溜过,时而一脚踏进没过小腿的积雪中。没走多久,积雪便从脚踝处钻进靴子里,我的小腿被雪冻得生疼,仿佛有人正用一把钝刀剜我的肉一般。
我用最轻柔的声音叫了一声:“狐狸。”仿佛只要叫出了它的名字,我就既能对它有所防备,又能拉近与它的距离。它抬起骨骼分明的火红脑袋,一动不动地打量了我几秒钟,然后毫无戒备地转身离开了。它走过空地,渐渐消失在了林海之中。
我走过一片松树、橡树和北美翠柏混生的树林,在一小片道格拉斯雪松丛中沿着“之”字形的步道往上攀登。这个早晨的阳光十分明媚,但我在往上爬的途中竟一个人影也没有碰到。但是,我依然隐隐有种格雷格就在身边的感觉。而每往前走1英里,我脑海中他那一如既往神速前进的身影与我的距离越拉越大,他的存在感也一点点变淡了。穿过郁郁葱葱的树林,我来到一道没有树荫遮挡的山脊上。脚下,是延绵数英里的峡谷。峡谷的上方,耸立着岩石嶙峋的孤峰。中午时分,我已经爬到了海拔7 000英尺的地带,虽然接连数天没有降雨,但步道却变得泥泞起来。转过一道弯后,我终于看到了一片积雪。之所以说是一片积雪,是因为我觉得这积雪总有个尽头。我站在积雪的边缘寻找格雷格留下的足迹,但却遍寻不到。这积雪不在坡道上,而是覆盖在一片稀疏的树林中平坦的地面上。这自然是件好事,因为我的冰镐已经不在身上了。早晨和格雷格出塞拉城时,我把冰镐留在了市邮局供徒步者免费拿取的杂物箱里。虽然冰镐价值不菲,但我没有余钱把它寄给丽莎,加之我觉得在今后的路上肯定用不着它了,因此也不想把它带在身上。如此这般,我只得忍痛割爱。
“回来呀。”我轻声呼唤着。突然,我提高声音大喊道,“妈妈!妈妈!妈妈!”这个词毫无征兆地就从我口中溜了出来。
怀着激动的心情再次踏上步道时,我已经比下步道的时候北移了450英里。塞拉高地上那被雪覆盖的山峰和高耸的花岗岩峭壁早已不见了踪影,但这步道对我来说依然熟悉,颇有似曾相识之感。我虽看过了连绵无尽的群山和大漠景致,但最熟悉的还是那两英尺宽的步道。我的双眼已经习惯了紧盯着步道,看看有没有树桩、树杈或石头,抑或警惕着有没有蛇出没。这步道有时泥泞黏脚,有时尘土飞扬,有时覆满了石块,有时铺撒着石砾,有时又落满层层松针。步道的颜色有时是黑色的,有时是灰色或棕色的,有时还会发出如奶油硬糖一般的浅黄色。但这里终究是太平洋屋脊步道,此处就是我的归宿。
然后,这喊声戛然而止,我陷入孤寂,精疲力竭。
不到10分钟,格雷格就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了。
第二天早晨,我走到了一条公路上。我曾在前几天穿越过被积雪覆盖、比这条路要狭窄和坑洼的越野车道,但一直没见到如此宽广和笔直的公路。看到这路,我惊得差点双膝跪地。白雪皑皑的山峰诚然壮美,但公路毕竟和我来自“同一国度”。如果这就是我所想的那条路,那么能到达此地就不得不说是一次胜利。这意味着,我的确是沿着太平洋屋脊步道前进的,也意味着无论沿着公路的哪个方向走,我不出几英里就能见到城镇了。我终于能够看到我所熟悉的7月初的景致了。我卸下背包,在坑坑洼洼的雪地上坐下,思索着下一步的行动。如果我所在的地方与我的估计相符,那么就是说,自从离开塞拉城后,我已经在四天里走了43英里。但是由于我不大会用地图和指南针,所以我的实际脚程可能比这还要多。我离贝尔登镇还有55英里,途中的路大多被雪掩盖,而我身上只有供几天吃的食物了,肯定不够维持路上的需求。因而我放弃了贝尔登镇,沿路朝一个名叫昆西的小镇的方向走去。
“你也是。”我在他的背后冲着他喊道,好像他还需要我的提醒似的。
这条路和我前些天走过的寂静无声而满是积雪的荒野很像,不同的是,现在我不必再每过几分钟就停下来辨认方向了。我沿着道路朝前走着,脚下的积雪渐渐变成了泥路。旅行手册上并没有提及到昆西的具体距离,只是说“需要走一整天才能到”。于是我加快了脚步,祈盼能在傍晚前到达。但是,口袋里只有60美分,我在那里又能做些什么呢?
“要坚持住哦,谢莉尔。”说完,格雷格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