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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岛闯进事务所后不到一个月,夫人的病情好像在不断恶化,甚至已经糟糕到二十四小时都碰不了手机。
“啊?”祐太郎喊了一声,“你们这样也能心灵相通?话说,圭你对小孩子原来没问题吗?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小孩呢。”
“已经太晚了。明日香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处在药物导致的昏迷状态,我不想逼问她什么。”
圭司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祐太郎。
“那你再努力一把……”
“我怎么会不喜欢小孩?这个样子走在外面,能跟我对上视线的基本都是小孩子。”
“我当然问过了。可每次问她都会被敷衍过去,所以我才去求你们了。”
“哦,原来如此。”
渡岛停下来,回过头。
“他们的反应都比大人直率,还经常主动对我说话。”
“那个,你能跟夫人说说吗?只要夫人许可,我们也能把资料……”
“对你说话?真的吗?”
他犹豫了片刻,但很快便想,事到如今恐怕没必要隐瞒这件委托了。于是祐太郎转头看向从他身边经过的渡岛。
“问我痛不痛,叫我走边上去,说的内容多种多样,很有意思。”
“啊,是吗?那太好了。”
“哦,原来如此。”
“真不凑巧,她还活着。我刚刚还在医院,可以确定这点。”
渡岛和佐藤女士拿着一托盘饮料走出厨房。几个人围坐在餐桌旁,就着小吃聊了一会儿,随后渡岛说:
见祐太郎无言以对,渡岛歪着嘴笑了。
“奏,你去弹钢琴好吗?”
“啊,那个……”
小奏为难地看了一眼父亲,随后垂下目光。
“怎么,你不是来确认明日香是否死亡的?”
“再让我听听吧。”祐太郎也说,“我今天来就是想听小奏弹琴。”
“怎么能……”
小奏看了一眼祐太郎,然后看向圭司。
“你就像个死神啊。”
“不用逼自己弹。”圭司边吃三明治边说,“也不用假装自己有精神。你只要做想做的事就好。”
渡岛可能问到一半就想到了答案,表情一下变得凌厉起来。他大步走向祐太郎,在他面前站定,双肩还在轻轻颤抖。祐太郎早已准备好接他的拳头,然而下一个瞬间,渡岛却浑身一软。
小奏再次垂下目光。过了一会儿,她从椅子上滑下来,走向钢琴。
“你来干什……”
“啊,你要弹给我们听吗?”
祐太郎收起手机,正要迈开步子,却看见了渡岛。他应该刚把车停好下来。渡岛锁好车门后,朝公寓大门走了过来。他看见祐太郎,皱着眉停下了脚步,但他好像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这个人。
佐藤女士站起来,为小奏摆好琴凳,翻开琴盖,最后拿起钢琴上的手机。
圭司说完,结束了通话。
“录个音吧?”
“有消息了马上联系我。”
“不用,反正妈妈都不听。”
“是吗?”
“可是以前你一直都要录音……”
委托人拍那张照片时可能在想:不知自己能否看到明年的入学典礼。
“不用了,反正都没人听。”
“手机里还有照片,那孩子背着小学生书包呢。”圭司说。
佐藤女士拿着手机回到了餐桌旁。小奏盯着琴键看了一会儿,把双手悬在上方,不一会儿就弹了起来。祐太郎想起自己还没跟圭司提醒过小奏的琴技,便朝他看了一眼,发现他并没有嗤笑的征兆。圭司一开始还面带微笑专心聆听每个音符,但表情慢慢地变僵硬了。
委托人有可能留下年仅五岁的女儿离开人世。祐太郎对着头顶那片蓝天眯起了眼睛。
“这……”
“是吗?”
祐太郎没听清圭司后面的话。
“对,我刚才在委托人的手机上看见了。渡岛奏,演奏的奏。今年才五岁,大概在读幼儿园大班吧。”
——土门摁爱拔汗。
“渡岛先生好像有个女儿。”
祐太郎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这么一串声音。
“干什么?”
“嗯?”
“啊,圭。”
他小声反问回去,圭司并没有重复刚才的话,而是低声道:“是梦与醒啊。”
“知道了。”
“嗯,对。这首曲子就叫《多丽的梦与醒》<a id="jzyy_1_4" href="#jz_1_4"><sup>(3)</sup></a>。”
“从刚才的通话来判断,她好像还没去世。不过我还是去看一眼吧。”
祐太郎小声说完,圭司并没有回话。他看着小奏,似乎在沉思。很快,小奏演奏完毕。祐太郎站起来鼓掌,圭司也鼓起了掌。小奏从琴凳上下来,行了个礼。
“可能那就是她住院的地方。”
“刚才那首曲子是跟妈妈学的吗?”
祐太郎对门禁的操作面板说完那句话,便转身走出了公寓大门。他给圭司打电话问医院地址,圭司马上调查了渡岛明日香的手机。从位置信息来看,她应该在手机所处区域内的一间大型综合医院里。
圭司一问,小奏便点点头。
“那我去医院看看,谢谢你了。”
“录音是怎么回事?”
他早已说明自己来找渡岛明日香,对方却没有说是妈妈的熟人。祐太郎感到,说出“妈妈”这个词可能已经在这个家里成了比较敏感的行为。
他又问佐藤女士。佐藤女士把手上那台手机递了过去。
“嗯?好像是爸爸的熟人,小奏不用在意哟。”
“这是夫人的旧手机,小奏练琴时,我都会替她用这个录音,然后请渡岛先生探病时带到医院去,或是小奏自己带过去。前段时间夫人身体不好,基本都是渡岛先生把手机带过去的。每次听完演奏,夫人就会删除录音,再把手机交给渡岛先生,让小奏在上面录新的。”
“是谁呀?”
“她会删除吗?”
说完,祐太郎打算挂电话,却听见钢琴声停了下来,随即传来另一个声音。
“是的,这么做是为了告诉小奏,妈妈确实听过了。”
“哦,也对啊。”
“我能看看吗?”
她的说法很委婉,但如果病人已经去世了,对方一定不会用这种说法。
“请看吧。”
“那个,详细情况我不好擅自……”
圭司拿过手机,操作了几下。
“明日香女士情况不太好吗?”
“用什么录的音?”
“对,渡岛先生一大早就过去探病了。”
“那个应用。以前夫人吩咐,今后都用它来录音。”
祐太郎报出夫妻俩的名字,又表示自己知道夫人在住院。这可能让门禁另一端的人多少放松了警惕。
“我特别不擅长弄这种东西,所以明日香出院在家时,全权交给佐藤女士管理了。”渡岛插话道,“有什么问题吗?”
“啊,那请问她丈夫隼人先生在医院吗?我刚才给他打电话,可是他没接。”
“哦,也不算什么问题。”圭司说着,继续操作手机。
那人的回答很含糊,可能因为不想对一个陌生人说她在住院吧。从她的语气来看,委托人好像没有去世。
“妈妈说会一直听!”
“她不在这里。”
突如其来的尖厉声音让祐太郎吓了一跳。他转头看见小奏站在琴凳边,小小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啊,我……不是,您好,敝姓真柴,请问明日香女士现在……”
“妈妈说,她会一直听,所以我要一直弹。可是,妈妈都不听了。明明约好了,妈妈说谎。”
背景传来微弱的钢琴声。那好像不是曲子,只是哪个人手闲瞎敲琴键,发出来的声音不成旋律。
“小奏……”
“你好,哪位?”
佐藤女士跑过去,抱住那个颤抖的小身体。
祐太郎使劲仰头看着高耸的公寓顶端,然后走进大门,在自动门旁边的操作面板上输入房号。他本来想,要是渡岛接了,只能老实询问,但没想到应答的竟是个年轻女人声音。
“妈妈没有说谎,她不会说谎。只是没办法啊。我觉得,小奏的妈妈一定也想一直听小奏弹琴。可是现在没办法听了,小奏要理解妈妈,好吗?”
渡岛住在江东区一座高层公寓里。祐太郎独自出发了。
佐藤女士抱紧小奏,一边用哭腔说着这些话,一边轻抚她的背部。渡岛看着她们,脸上满是悲伤。
“知道了。”
“妈妈说谎。”
“这个委托已经让他察觉了。要是被他发现,那也没办法。总之你先做好被他缠上的心理准备。”
小奏扭动身体,想从佐藤女士怀里挣脱出来。
“要是渡岛先生……该怎么办?”
“不是的。”佐藤女士死死抱住小奏,“不是这样的。”
“那就是处在无暇接电话的状态。你到他家去看一下,如果夫人去世了,那里应该有动静才对。”
“说谎,说谎,大骗子!我讨厌妈妈,最讨厌妈妈!”
“是不是在医院啊,如果不是……”
小奏最后还是一把推开佐藤女士跑了出去。坐在椅子上的祐太郎和渡岛一时反应不过来,但圭司把她给拦住了。看见眼前突然出现一台轮椅,小奏吓得脚下一滑,跌坐在地上。她瞪着红红的眼睛看向圭司,坐在地上踢了一脚轮椅。
至少有十六层楼高,那就是个大公寓。既然如此,想必住户之间没什么交流。于是祐太郎决定假冒管理协会的干部给他打电话。然而渡岛的手机没开机,也没有切换到留言箱。这让祐太郎满脑子都是不好的预感。
“走开!”
“住公寓。从房号判断,应该在十六楼。”
又踢了一脚。
圭司敲了一会儿键盘。
圭司没有动,而是身子前倾,朝小奏伸出手。
“他们住哪儿?独栋小楼还是公寓?”
“妈妈死了。”
祐太郎想了想设定。
“圭!”
“对,你照平时的方法做就好了。”
祐太郎忍不住喊了一声。圭司并不理睬,而是让手悬在空中,看着小奏说。
祐太郎想起渡岛闯进事务所的光景,这样说道。
“你猜,人死了会去哪里?”
“要不叫舞小姐打……好像也不行啊。”
小奏着魔似的看着圭司,用力摇摇头。
“再打这个号码看看,那是渡岛的手机号码,我问舞要来的。”
“你不知道吧,其实我也不知道。虽然不知道,但我猜,那一定是很远很远的地方。你觉得呢?”
圭司把一张便签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