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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啊,工作很认真,就跟平时一样。”
“不是那个时间段?”
“他最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我的意思是,布田先生可能是当天上午遇害的。”
“没有啊,完全没提过。”
“等等,‘遇害时间在下午两点到三点之间’不是司法解剖得出的结论吗?如果他是上午遇害的,那‘两点到三点’这个结论又是怎么来的呢?”
“那他有没有跟您提起过他有什么烦恼,或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下乡巡查部长没有作答。
“没有啊。布田为人踏实,正义感也强,不是那种会遭人怨恨的性子啊。”
“再说了,警方怎么会往‘案发时间在上午’这个方向想啊?”
“关于布田先生遇害的原因,您有什么头绪吗?”下乡巡查部长问道。
下乡巡查部长还是没吭声。“要认定你是凶手,就只能把行凶时间往上午靠了。”——他总不能这么回答吧。
“听说布田被人杀了,我真是吓得不轻……怎么会出这种事呢?”平根一脸沉痛地说道。
不可思议的是,此时此刻平根脸上已全无忧色。难道是我的眼睛产生了错觉吗?
下乡巡查部长问,有没有适合谈话的地方,他便将我们带到了会客室。
“我之前也说了,当天上午我一直在家里打扫卫生、洗衣服什么的……”
他走到我们跟前,自报家门说他是被害者的上司平根胜男。他递过来的名片上写着“生产管理课课长”。
“有人能为您做证吗?”
我们在前台等了一小会儿,电梯门便开了。一个四十岁上下,戴着眼镜,身材偏瘦的男人走进我们的视野。他一身挺括的西装,看着像是名牌货。高挺的鼻梁与薄薄的嘴唇,给人留下“精明能干”的印象。
“我一个单身汉,哪儿来的证人啊。”
公司总部大楼共有八层,外墙用了不少玻璃。下乡巡查部长在前台出示了证件,提出要见死者布田真的上司。前台的女员工神色紧张地拿起了内线电话的话筒。
“隔壁邻居有没有可能听到您打扫卫生、洗衣服的动静呢?”
大村制药是一家中等规模的制药公司,总部位于舞黑市,拳头产品是止痛剂与镇静剂。
“这可不是廉价的破公寓,怎么可能听得到隔壁的动静啊。邻居是没法给我提供不在场证明的。就算我真的跑去杀了布田,他们也不知道啊。”
我被分到了调查“布田为何遇害”的那一队,与下乡巡查部长一同前往布田的工作单位——大村制药。
平根带着天不怕地不怕的笑容说道。
搜查本部起初怀疑手枪出自白岚会或小八木组。毕竟黑帮私售枪支是常有的事。可这两个黑帮都没有这方面的“业务”。
下乡巡查部长和我对他道了谢,告辞离去。下乡巡查部长的表情依然淡定,但他心里貌似跟我一样焦躁。
警方将从两方面入手开展接下来的调查工作:一方面自然是布田遇害的理由;另一方面则是手枪的出处。在日本这个国家,手枪是很难搞到的东西,所以我们也许能通过手枪的获取路径揪出凶手。
我们决定找平根的左右邻居打听打听。这是为了确认他们有没有目击到平根在案发当天上午出门。
凶手作案时可能戴了手套,不过这个季节戴手套反而惹眼,所以他也有可能提前在手指上涂了胶水,晾干后再摸枪就不会留下痕迹了。总之,凶手没有在手枪上留下任何指纹。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毫不犹豫地把枪扔掉。
可惜901号房和903号房的居民都没有看到。
凶手在行凶后带着手枪离开现场,却看到了守在白岚会总部办公室附近的黑帮成员与负责警戒的组织犯罪对策课警员。他刚杀了人,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自然会担心自己的一举一动会不会显得可疑。一旦被人盯上,遭到搜身,手枪就会暴露,到时候就彻底完蛋了。情急之下,凶手便把手枪丢进了附近的邮筒。
也许平根在那天上午出门杀害了布田,但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再者,假设布田真是上午遇害的,那平根又是如何将法医推测的死亡时间挪到下午两点到三点之间的呢?不查明这个方法,我们就动不了平根一根汗毛。
虽然法医推测的死亡时间是下午两点到四点,但手枪是在三点之前被投入邮筒的,因此行凶时间必然在两点到三点之间。
“我问起案发当天上午的时候,平根的表情有一丝丝慌张,你看出来没有?”
警方比对了两枚子弹的膛线和邮筒中的手枪,确定夺走布田性命的子弹就是用那把手枪发射的。
我回答:“看出来了!”下乡巡查部长果然也察觉到了。也是,连我都瞧出来了,前辈能发觉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另外,右大腿伤口处的牛仔裤和口腔内都有火药附着,可见两枚子弹都是在枪口顶着被害者的状态下发射的。凶手先射中了布田的右大腿,使他倒地不起。然后再把枪口插进布田嘴里,开了第二枪。但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布田并非仰面朝天,而是侧卧在地,很有可能是凶手把他踢翻了。换言之,凶手对他抱有强烈的恨意。
“可是他很快就不慌了,也不知是怎么了。你有头绪吗?”
右大腿的盲管伤有生活反应<a id="noteBack_4" href="#note_4">[4]</a>,而口腔内的贯通伤直接破坏了脑髓,所以布田挨了那枪之后必然是当场毙命。由此可见,前者是第一枪,后者是第二枪。
“没有,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通过司法解剖,法医推测布田的死亡时间在六月十七日(星期六)的下午两点至四点之间。凶手对他开了两枪:一枪在右大腿造成了盲管伤<a id="noteBack_2" href="#note_2">[2]</a>,子弹碰到大腿骨后停下了;另一枪在口腔内形成了贯通伤<a id="noteBack_3" href="#note_3">[3]</a>。子弹在破坏脑髓后打穿后脑勺,贯穿地垫,嵌入地板。
“我总觉得解开谜题的关键就藏在这里头……”下乡巡查部长喃喃道。
这两天总有黑帮成员和组织犯罪对策课的警官们在白岚会总部周围转悠,现在又出了杀人案,所以街坊们有的忧心忡忡,念叨着“好吓人啊”,有的却是满脸好奇。可惜大家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没听到。要是有人听到枪声,就能锁定犯案时间了,奈何我们完全搜集不到这方面的证词。坏就坏在凶案发生在做过隔音处理的音响室啊。
后来,搜查本部又针对“后移法医推测的死亡时间”的方法展开了探讨,却是徒劳无功。我们还咨询了负责司法解剖的法医学家,问“死亡时间有没有可能是上午”。对方勃然大怒,表示“这绝对不可能”。
牧村警部一声令下,我们两人一组,分头去附近的人家了解情况。
平根的确有杀害布田的动机。无奈他有铜墙铁壁般的不在场证明护体,警方奈何不了他。侦查工作深陷胶着,搜查本部的士气也是一天低过一天。
“你们去附近转转,问问街坊邻居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响,或看到可疑的人物跟车辆。”
面对如此严峻的事态,我又能做些什么呢?就在这时,我忽然想起了“美谷钟表店”的店主——美谷时乃。
佐藤答得战战兢兢。他要是凶手,那只能说他是天生的影帝了——绝对不是他干的。问清联系方式后,我们就放佐藤回去了。
她的确以精彩的推理破解过凶手的不在场证明,但那回兴许是碰巧。况且我毕竟是在职的刑警,照理说是不能把关于案件的机密信息透露给无关人等的——可我又觉得,自己必须想办法打破僵局。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我终于还是来了。
“昨天白天……我一直在陪客户打高尔夫。”
“……平根肯定是当天上午杀害了布田,然后把法医推测的死亡时间往后挪了。可我想来想去,就是想不明白他是怎么挪的。”
“不不不,只是例行公事问一下罢了。”
听完我的叙述,时乃抚着茶杯思索片刻,随后用极其轻描淡写的口吻说道:
“难道警方怀疑到我头上了?”
“时针归位——平根先生的不在场证明已经土崩瓦解了。”
“恕我冒昧,请问您昨天从早到晚都做了些什么?”
她的语气是如此随意,仿佛她此刻说的是“好香的茶呀”。
佐藤不住地摇头。
6
“黑帮?怎么可能有啊!”
我惊得瞠目结舌,望向钟表店主。柜台后的她笑脸盈盈。困扰了搜查本部好几个星期的难题,居然已经被她破解了吗?
本案在白岚会与小八木组摩擦不断的时候发生,再加上凶器是手枪,警方会怀疑被害者与黑帮有关也是理所当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