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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继续说下去,更多的是自言自语,而不是对我说,探讨有可能如何修改这首诗。“无所谓,你留着吧,”她最后说,“离完成还早着呢。说来有意思。她被杀以后我还一眼都没看过。”
“奶品皇后?”
“诗是在她被杀前写的?”
她说:“钱斯吩咐我完全配合你的工作,他说你在追查是谁杀死了奶品皇后。”
“非常正确。尽管我用笔和墨水抄了一遍,但我根本不认为这首诗已经完成了。我会抄写草稿,这会让我搞明白某个写法行不行得通。要是她没有被杀,我肯定会继续改下去。”
她看上去不像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妓女,但也不像诗人,至少不是我想象中诗人应有的样子。
“你为什么停下?因为震惊?”
她长而窄的鼻子底下是嘴唇很薄的一张小嘴。她深棕色的头发长到肩头,从精致的美人尖向后梳得一丝不乱。她有黑眼圈,右手的两根手指被烟草染黄。她没涂指甲油,不戴首饰,看上去像是没化妆。她当然谈不上漂亮,但有某种接近美丽的中世纪气质。
“我震惊吗?我觉得肯定是的。‘这种事也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但实际上我并不这么认为。就像肺癌,总是发生在其他人身上。‘每个人的死亡都在减损我’。金的死亡减损了我吗?我不这么认为。我不认为我像约翰·多恩那样与全人类息息相关,至少不像他声称的那样。”
她的脸与座椅搭配得很好,这是一张长脸,从高阔的额头到尖尖的下巴一路变窄。她的肤色非常白,就好像她只晒过由植物枝叶层层过滤的阳光。她穿小圆领的白色细亚麻罩衫,灰色法兰绒褶裥短裙底下是黑色紧身裤。她脚上是母鹿皮的尖头凉鞋。
“那你为什么搁置这首诗呢?”
我坐在柳条扶手椅里喝黑咖啡,唐娜侧身坐在一张四英尺宽的橡木靠背长椅上。她说这曾经是一张教堂座椅,英国橡木,来自詹姆斯党或伊丽莎白女王时代,岁月流逝让它颜色发暗,三四百年虔诚信徒的屁股把它磨得发亮。德文郡乡下的一位教区牧师决定重新装修教堂,因此她才有机会在大学城的拍卖会上买到这张座椅。
“我没有搁置它,而是暂时放开。这么说有点抠字眼,对吧?”她思考片刻,“她的死亡改变了我看待她的方式。我想修改这首诗,但不想把她的死亡写进去。诗里的颜色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再加上血的颜色。”
唐娜·坎皮昂的公寓在东十七街一幢白色砖石公寓楼的十层。客厅窗户朝着西面,我进门时断断续续露面的太阳刚好出来了,阳光洒满整个房间。到处都是植物,而且全都郁郁葱葱、蓬勃生长,地上和窗台上摆着盆栽,窗口挂着花盆,房间里所有的壁架和桌子上都放着植物。阳光穿过植物枝叶织成的帷幕,把复杂的图案投在深色的拼花地板上。
<a id="note_1" href="#noteBack_1">[1]</a>出自吉卜林《夫人》:“因为上校夫人和朱迪·奥格莱迪,乃是迥异外表下的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