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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尔急忙赶到配电站。一想到今天整个晚上都和冬妮亚在一起,仿佛炉火烧得更旺,木柴的劈啪声也响得更欢了。
保尔走到公路的边上。朱赫来在他们相距只有几步远的时候才看见了保尔。
他们分手了。
他用一只眼睛对保尔瞥了一眼,浓重的双眉震颤了一下。这突然的相遇使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以致后背已经顶上刺刀的刀尖。
“我一定来。”
押送兵用刺耳的尖细嗓音吼了起来:
她那顶白色小帽紧紧箍住浓密的栗色头发,一双大眼睛以期待的神情看着保尔。
“快走,快走!小心我拿枪托揍你!”
“我的父亲和妈妈要到博利尚斯基家去庆祝命名日,家里只有我一人。保夫鲁沙,到我家来吧,我们一起读列昂尼德·安德烈耶夫写的一本很有意思的书《萨什卡·日古廖夫》。我已读过一遍,不过,非常乐意和你一起再读一遍。晚上,我们会过得十分愉快的。你来吗?”
朱赫来又大步向前走去。他想对保尔说话,但又克制住自己,只是挥了挥手,仿佛是打个招呼。
那天,冬妮亚与保尔在路上偶然相遇,冬妮亚邀保尔到她家去玩。她说:
为了不引起黄胡子卫兵的注意,在朱赫来从身边经过时,保尔故意向旁边转过身去,仿佛他对眼前的一切无动于衷。
保尔把双手深深插进口袋,慢慢向城里踱去,一路上回想起那次龃龉的经过。
实际上,他的脑海中忧虑重重:“如果我这一枪打得不准,那子弹就可能射中朱赫来……”
与冬妮亚的最后一次别扭闹得最厉害,那是约一个月之前偶然发生的。
彼得留拉匪徒已经走到他的身旁,难道还能再犹豫吗?
关于朱赫来的情况仍然一无所获。回来的路上,经过熟悉的林务官家的庄园时,他放慢了脚步,怀着一种连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期望向各处的窗户看去,但花园里和屋子里都未见人影。走过庄园,他情不自禁又回头看看花园里的小径。小径上铺着去年的枯叶,荒芜的花园满目凄清。显然,勤快的主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侍弄花草了。深院大宅的孤寂令人更加惆怅。
结果,当黄胡子卫兵走到与保尔并排的时候,保尔突然向他扑去,抓住他的枪,使劲向下压去。
他走出板棚,向车站走去。口袋里的枪沉沉的,保尔心里有点紧张。
刺刀尖碰在石头上,发出铿锵声。
他在院子里踌躇了一会儿,接着,在一种模糊冲动的驱使下,走进板棚。他爬上屋顶,拂去蜘蛛网,从那个秘密角落里取出包在破布中的沉甸甸的曼利赫手枪。
出其不意的袭击将这个卫兵吓呆了。但他立即清醒过来,拼命往回夺枪。保尔把整个身体压在枪上,紧抓不放。突然,啪地一声响,子弹打在石头上,蹦起来,又落到路旁的沟里了。
门仍然锁着。他呆呆地站在那儿,心情沉重:真不想走进这个空荡荡的家。
听到枪声,朱赫来往旁边一闪,又回过头来。这时,押送兵正狂怒地从保尔手中夺枪。他抓着枪打转,用来扭绞保尔的双手,但保尔还是没有松手。气急败坏的彼得留拉匪徒猛地将保尔推倒在地,可仍然未能把枪夺回,因为保尔摔倒的时候,把押送兵也拖倒在马路上。在这个时刻,任何力量都不能让保尔放下手中的武器。
快到家门的时候,他满心希望能在屋里见到朱赫来。
朱赫来两个箭步就跳到他们旁边,挥起铁拳,向押送兵的头上打去。接着,彼得留拉匪徒的脸上又遭到重重的两击,他顿时松开躺在地上的保尔,像一只沉重的口袋倒在了壕沟里。
保尔在布鲁兹扎克家坐卧不安,虽然他们竭力留他吃饭,但他还是走了。
也是这双强有力的手,把保尔从地上拉了起来。
“你担心什么呢?他也许住在朋友家里了。”但可以听得出来,她对此也并不十分自信。
维克托离开十字路口已有百步左右,他一面走着,一面用口哨吹着歌曲《美人的心捉摸不定》,沉醉于与丽莎见面的情景之中。丽莎答应第二天到废弃的砖厂里去与他幽会,这也使他陶醉不已。
保尔从克里姆卡家里出来,又去找谢廖扎,把自己的担心告诉他。瓦利娅听后插嘴说:
中学里迷恋追逐女生的公子哥儿们都说丽莎·苏哈里科在谈情说爱方面是个什么都敢干的姑娘。
克里姆卡的母亲是个刀子嘴,爱吵吵闹闹的。
自命不凡、厚颜无耻的谢苗·扎利瓦诺夫有一次告诉维克托,说他已经占有了丽莎。虽然维克托并不完全相信谢苗的话,但丽莎毕竟是个漂亮诱人的对象。他决定明天要证实一下,谢苗的话是否确实。
“怎么,我的任务就是专门看着你的那个朱赫来吗?就是因为他这个该死的鬼东西,佐祖利哈的家里给翻得底朝天啦。你还要找他干什么?你们这伙人在干什么呀?什么狐朋狗友……克里姆卡,你……”她一面说,一面狠狠地搓洗衣服。
“只要她来赴约,我就要大胆果断。接吻,她是不会拒绝的;如果谢苗这小子撒谎……”他的思路被打断了。迎面过来两个彼得留拉匪徒,他闪过一边,给他们让路。一个匪兵骑着短尾巴的小马,手里摇晃着水袋——显然是去给马饮水;另一个匪兵穿着紧腰细褶短外衣,肥大的蓝裤子,一只手抓住骑马人的膝盖,正兴致勃勃地讲着什么事情。
保尔产生了某种模糊的预感,他赶紧穿好衣服,走了出去。他锁好门,把钥匙放在约定的地方,就去找克里姆卡,希望能从他那儿打听到朱赫来的消息。克里姆卡的母亲矮矮胖胖的,一张大脸上满是麻子,她正在洗衣服。保尔问她是否知道朱赫来在哪儿,她没好气地说:
维克托让他们走过去以后,刚要继续向前,公路上传来的枪声又使他停住了脚步。他回头一看:骑马的匪兵扯了扯缰绳,朝枪响的地方策马奔去;另一人手握军刀,紧随其后。
这天夜里朱赫来没有回来。早晨醒来,保尔看见床铺是空的。
维克托也跟在他们后面跑了过去。在快到公路的时候,又听见一声枪响。这时,骑马人慌慌张张地从拐弯处向维克托冲来,不停地用双腿和水袋击马催行。跑到第一所士兵的住房,刚跨进大门,他就对院子里的人大声嚷道:
朱赫来每天傍晚出去,深夜才归,因为离开这儿之前,他必须与留下的同志商谈,确定今后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