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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屋顶摔下来了。”说话的人是苏珊·怀特,罗洛从前的相好。当年她是个动人的姑娘,生着一张心形面孔,如今也五十多岁了,头发已经斑白。

一个下人端来麦芽酒,公爵接过来一饮而尽,打了个响亮的酒嗝,说道:“这下好多了。”

格赖姆斯问她:“你看见她摔下来了?”

“不是‘可能’,是‘一定’。”这就是胜利的代价。三十年前亨利二世早逝,自那时起,法国王室就一蹶不振,这给了吉斯家绝佳的机会。然而,每当他们的权势滋长,就有人妄图夺权。

罗洛浑身一僵。他本来以为没人看见,可要是苏珊在那一刻抬头张望,十有八九会认出是他。

“要不是怕那些家伙可能趁我不在合谋害我,我真想装病。”

苏珊答道:“没,我没看见,不过很明显,是吧?”

皮埃尔不愿承认自己一无所知。“国王为三级会议烦恼。”

人群中分开一条路,是内德·威拉德赶来了。

“什么事这么要紧,枢密院连早饭都不让人吃了。”公爵没好气;他直接抓起灰色缎子外衣,套在睡衣上。

他先是瞪着地上的尸体,随即纵声咆哮,宛如受伤的公牛:“不要!”他颓然跪在西尔维身旁,轻轻扶起她的脑袋,看到她一半脸面目全非。他啜泣起来,口中一直念着“不要,不要”,但声音很轻,还发出一声声深沉的抽咽。

皮埃尔进了寝室。里面只有公爵一个人;公爵夫人留在巴黎待产,这是夫妻俩第十四个孩子了。皮埃尔摇了摇公爵的肩膀,亨利公爵很快醒了。他不到四十岁,精力充沛。

格赖姆斯望着众人问:“有谁看见她摔下来吗?”

夏洛特·德索芙生性放荡,是公爵现在的情妇;公爵想必希望睡个懒觉。皮埃尔说:“我得叫他起床。叫人端一杯麦芽酒来;他没空用早饭了。”

罗洛准备好了逃跑,但没人答话。没人看到他杀人。

替公爵守夜的侍卫首领姓科利,是瑞士人;皮埃尔谨慎地买通了此人。科利见他来了,和气地寒暄,说道:“他在索芙夫人那儿留了大半夜,三点才回来。”

他逃脱了法网。

时值仲冬,白昼姗姗来迟,这天乌云压顶,大雨如注。皮埃尔叫一个侍从举着蜡烛,穿过一处处昏暗的走廊门厅,七拐八拐地来到亨利公爵的住处。

玛格丽站在坟旁,望着西尔维的棺材沉到地下。天气又干又冷,微弱的光线在云层后时隐时现,玛格丽却觉得被卷进了旋风。

皮埃尔套上昂贵的白色紧身上衣,衣服袖子开衩,露出金色丝绸里衬。他头皮干痒,白屑时时掉落,这个颜色看不明显。

她替内德心碎。内德捂着手帕泪流不止,说不出话来;巴尼和阿福一右一左,站在他身边。玛格丽了解内德,知道他和西尔维情比金坚,他痛失知音。

眼看主子妄尊自大,皮埃尔不免有些担心。一周前的吉斯家宴上,亨利公爵的弟弟洛林枢机路易举杯致敬“我的长兄,法国新国王”。如此大逆不道之言自然立刻传到国王耳中。皮埃尔料定亨利国王没胆量报复,尽管如此,公爵如此招摇,只怕要吃苦头。

谁也想不出西尔维为什么要去塔楼。玛格丽知道罗洛那天在镇里,心念一动,想他也许知道,不过西尔维死后第二天他就动身离开了。玛格丽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跟人打听,问他们可在罗洛动身前见过他,有三个人回答得差不多:“见了,看戏的时候,他就站在我旁边。”听内德说,西尔维一直想去塔楼欣赏风景,或许她觉着那出戏没意思,得空去了结这个心愿。玛格丽思来想去,觉着这个原因最合情合理。

自10月起,法国国家议会三级会议开始在布卢瓦行宫议政。皮埃尔建议吉斯公爵以百姓代表的身份同国王谈判,实际上他是国王的反对派之首;皮埃尔的真正目的是逼迫国王妥协,答应同盟的一切要求。

玛格丽为内德感伤,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西尔维不幸离世,也许终于成全了她这三十年来的渴望。这个念头叫她羞愧不已,但事实摆在眼前:内德是自由身,可以娶她了。

亨利国王和皇太后卡泰丽娜一样,是个和事佬,总想纵容法国那群信奉新教的异教徒,就是所谓的胡格诺派。皮埃尔从一开始就看出苗头不对,于是建议公爵组织天主教同盟,联合所有天主教忠坚力量,防止异教趋势蔓延。但皮埃尔做梦也想不到,同盟势力会如此庞大。如今天主教同盟已掌握了法国朝廷,控制了巴黎等几大城市,甚至凭借其威权逼得亨利国王撤离巴黎,迁宫布卢瓦。皮埃尔又用计让公爵当上了王室军队中将,这等于让国王交出了兵权。

可就算如愿以偿,她又能否不再受煎熬?她得对内德守着秘密。要是揭穿罗洛的身份,也就害了两个儿子。她能不能守住秘密?是欺骗她深爱的人,还是叫两个孩子去送死?

在皮埃尔的辅佐之下,吉斯公爵亨利已成为欧洲举足轻重的人物,权倾法国朝野。皮埃尔跟着主人如日中天。

牧师开始念祷词,玛格丽向主许愿:永不要让她做这个选择。

阿兰总管他的一众仆婢。他二十八岁了,经过皮埃尔这些年的调教,对他俯首帖耳、忠心耿耿。此外皮埃尔还带上了畏畏缩缩、讨他欢心的情妇:路易丝·德尼姆。

失去西尔维,仿佛砍断了手足一般。有一部分永远地随她去了。好比断了腿的人走路,我总觉得少了什么东西,空空荡荡的。我的生命里有一个裂口,一个深渊巨口,永远填不上了。

皮埃尔效仿国王和公爵,运来了自己的名贵家具,包括华贵而舒适的大床,还有那张大得惊人的写字桌——不为实用,更为摆设。此外,他还有一件珍藏品,一对御赐的银质簧轮式点火手枪。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得到国王赏赐;他把手枪摆在床头,随时能开枪。

但死去的人还活在我们的想念中。我想这就是所谓的鬼魂吧。西尔维从尘世上离开了,但她的音容笑貌每天都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她会提醒我哪个同僚不可不防,取笑我觊觎哪个年轻女子的身姿,和我一起嘲笑自以为是的议员,为小孩子生病而流泪。

离1588年圣诞节还有两天,皮埃尔等人住在布卢瓦行宫。这座王室城堡在巴黎西南方向一百多英里外,规模宏大,至少有一百个房间。皮埃尔独占一处奢华的套间,和主子吉斯公爵的房间一般大小,仅次于国王的住处。

悲愤的暴风渐渐止息,我的心绪平静下来,无奈地接受了现实。玛格丽回到了我身边,仿佛一位故友从海外归来。到了夏天,她搬到伦敦,住在斯特兰德街夏陵府,很快,我们每天都要见上一面。我开始懂得了“苦乐参半”这个词的含义,一颗灿烂的果子,既带着失去的酸涩,又饱含希望的甜蜜。我们两人结伴看戏剧,骑马驰骋在威斯敏斯特田野,乘舟游玩,在里士满野餐。我们耳鬓厮磨,时而早上欢爱,时而午后缠绵,时而晚上云雨,偶尔不分时候。

皮埃尔望着窗外。天还没亮,外面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倾盆大雨敲击着房顶,在窗户上溅得噼啪响。躺在床上是打听不出消息的。他起身更衣。

沃尔辛厄姆最初对她抱有戒心,但玛格丽以她的风情万种和非凡智慧,叫他甘拜下风。

“奥传话过来。”顶着“奥”这个怪姓的弗朗索瓦是亨利三世国王的财务总管,“他要我转告您,务必请吉斯公爵前去。”

秋天,西尔维的幽魂叫我向玛格丽求婚。她说:“我自然不介意。我在世时得到了你的爱,现在你可以把爱交给玛格丽了。我只希望在天堂里看到你快乐。”

皮埃尔坐起身,眉头一皱。这次会议是个意外,而他最讨厌意外。怎么他一无所知?出了什么“紧急”情况?他一边沉思一边在手臂上抓痒,皮屑纷纷,落在绣花床单上。“还有什么别的消息?”

圣诞节那天,我们在王桥主教座堂结为夫妻,这时西尔维离开快一年了。仪式很简单;婚礼通常是一对年轻人携手迈向新生活,但我们的结合仿佛意味着结束。我和沃尔辛厄姆联手保住了伊丽莎白女王,捍卫了她所坚信的宗教自由;我和巴尼以及英格兰水手击退了西班牙无敌舰队;我和玛格丽最终走到了一起。我们的生命线终于接起来了。

皮埃尔·奥芒德被养子阿兰叫醒了。阿兰告诉他:“枢密院召开紧急会议。”阿兰看起来紧张兮兮的,自然是怕打扰了主子休息被呵斥。

可我想错了。事情还没有结束,还差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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