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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德明白大势已去,但不愿就此放弃。“陛下,依鄙人之见,返回苏格兰绝非明智之举。”

“是,他们正在商量。”

“是吗?”玛丽语气威严,“无论如何,我决定回去。”

“弗朗索瓦国王和卢维埃见面还顺利吧?”

次年,皮埃尔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香槟。他厌恶这种日子。待在乡下,他有心无力,吉斯家再也无法左右朝政,而卡泰丽娜皇太后竭力维系天主教和新教间的和平。巴黎远在一百英里以外,他鞭长莫及。此外,这里离故乡不远,人人都晓得他出身低贱,这也叫他不自在。

“不错。”

1562年2月末,疤面公爵离开茹安维尔的府宅,准备返回都城,这下正和皮埃尔的意。机会来了,他要再次大展拳脚。

“有人说她挽救了全法兰西。我们今天也要挽救法兰西。”

一行人走在狭窄蜿蜒的乡间土路上,一边是刚犁过的田地,一边是光秃秃的葡萄园。天空晴朗,但天寒地冻。随行的是一支两百人的骑兵队伍,由加斯东·勒潘打头,一些士兵配着护手刺剑,是时兴的长剑。虽然没有正式军装,不过大多穿着公爵的绶带色,鲜艳的红黄两色,仿佛一支入侵军队。

听到艾莉森回来,他如释重负。艾莉森和他并肩而立,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儿就是奥尔良之围中圣女贞德祈祷的地方。她挽救了本城,使百姓免遭英军蹂躏。”

二月的最后一天,公爵留宿在多马尔坦村落,同弟弟路易枢机会合。路易好酒贪杯,人称“酒瓶枢机”。加上路易的火绳枪队,队伍更加壮大。火绳枪枪筒较长,形状像钩子,所以也叫“钩铳”,因为重量轻,可以抵在肩膀上发射,不像滑膛枪,必须架在地面上。

皮埃尔走到窗前,目光掠过广场,落在主教座堂西墙高耸的尖拱券。他一阵忐忑,良心有愧。他宽慰自己:这么做是为了这座教堂,为了主的圣殿,为了源远流长的真信仰。

三月一日是主日,一队人马早早上路,赶往瓦西,同一支重装骑兵队会合。等疤面抵达巴黎时,兵力足以叫敌人不敢轻举妄动。

卢维埃解下刀和鞘,放在桌子上,跟着艾莉森去了。

瓦西小镇坐落在布莱斯河畔,周郊都是铁铺,河岸两侧水磨林立。吉斯军队从南门进到镇子,正巧响起一阵钟声。教堂敲钟却不为报时,那准是出了事,疤面拦下一个行人询问情况。

“最好暂时交给奥芒德·德吉斯先生收着。”

“是新教徒,召唤会众去礼拜。”

卢维埃掀开外衣,只见腰带间插着一柄两英尺长的匕首,收在刀鞘里。

公爵怒从心起,脸上的伤疤现出青紫色。“新教徒敲钟?”他喝道,“他们怎么上去的?”

卢维埃跟着她走到门口,这时她转身问:“你带着武器吗?”

行人一脸惶恐。“小的不知,大人。”

“那好,”艾莉森说着站起身,“请随我来,卢维埃先生。”

新教徒如此胆大包天,正是暴乱的导火索。皮埃尔满心期待,伺机煽风点火。

皮埃尔说:“卢维埃需要和陛下商量片刻,对好暗号。夏尔枢机已经和国王解释过了。”

疤面说:“就算宽容赦令成了律法——谁说得准——那也不能如此明目张胆地做这些亵渎之举!这还不叫明目张胆!”

“千真万确。”艾莉森同往常一样,一点就通。

那人沉默不语,不过疤面这句话并不是喝问他,只是不吐不快。皮埃尔明白他为什么如此动怒。瓦西镇属于玛丽·斯图亚特所有,如今玛丽返回苏格兰,疤面身为大舅舅,代为打理这片地产,因此可以说瓦西是他的领地。

言外之意是,在场的人必须看得清清楚楚,是弗朗索瓦国王要他死。否则,国王事后大可以撇清关系,向卢维埃、皮埃尔、夏尔枢机等一干嫌疑者问罪。

皮埃尔火上浇油:“全镇都知道爵爷今天早上驾到,那些新教徒自然也知道,看样子他们是存心让您难堪。”

“要是没有国王授意,谁也不能动王室血脉。”

加斯东·勒潘也在旁听着。在他看来,武力能免则免——他一个士兵能活到三十三岁,也许就是为这个缘故。只听他插嘴说:“公爵,咱们不如绕道而行,否则没进城就要损兵折将了。咱们需要彰显兵力。”

“为什么?”

皮埃尔可不爱听这套话。他轻声说:“爵爷,如此轻辱,您不能视而不见,否则就显得软弱无能了。”

卢维埃第一次开口:“动手前,国王要给我一个暗号。”他谈吐不俗、用词简练,一听就是贵族口音。

“本爵绝非软弱无能之辈。”疤面怒气冲冲,接着踢马向前。

艾莉森毫不畏缩,皮埃尔暗暗佩服她这份镇定。只听她说:“需要我做什么?”

勒潘瞪了皮埃尔一眼,但手下的兵卒却跃跃欲试,巴不得出手。皮埃尔巧妙地激励士兵,他让队伍先走,在后面对一群士兵说:“我嗅到战利品了。”士兵们哈哈大笑。这是提醒他们,暴力冲突中通常都能趁火打劫。

“已经下手了。路易·波旁已经被拿下,会以谋逆罪处死。”皮埃尔心说,谋逆罪名大概并非子虚乌有,不过是非黑白并不重要。“加斯帕尔·德科利尼的居所派了重兵把手,他走到哪儿跟到哪儿。他已经是阶下囚,只差定罪了。”这件事由加斯东·勒潘指挥吉斯家族护卫队负责,说是护卫,其实是一支几百人的私人佣兵。“上午弗朗索瓦国王会召见安托万·波旁,”皮埃尔一指卢维埃:“夏尔·德卢维埃会趁机杀了他。”

队伍进到城中,钟声也止了。疤面下令:“去把堂区司铎找来。”

她明白皮埃尔所指。“咱们可要立刻下手?”

大军沿着街道缓缓来到城中心。只见围地内矗立着一座王室法院、一座城堡和一间教堂。他们走到教堂西侧,见到前来会合的重型骑兵队正在集市广场候着。总共有五十名骑兵,各自配有两匹战马,另有一匹驮盔甲的役畜。高大的战马嗅到有人来了,嘶鸣不止,不住踢踏。

皮埃尔这才发觉自己无意间在回避正事。他开解自己,有什么可怕的,你可是皮埃尔·奥芒德·德吉斯。“万事俱备,”他开口说,“三个敌人都到了。”

加斯东·勒潘吩咐队伍解散休息,公爵的士兵到有棚顶的集市下马,路易枢机的枪队在教堂南面的墓园整修。有些士兵去了广场上的天鹅酒馆,点了火腿和啤酒当早饭。

“不错。我们俩对苏格兰只剩下一点模糊印象。来法国的时候,玛丽才五岁,我也只有八岁。苏格兰话都让我们忘光了。对了,你一大早把我吵醒,不会是想聊苏格兰吧。”

堂区司铎匆匆赶来,白法衣上还沾着面包屑;城堡管家紧随其后。疤面问道:“好了,告诉我,瓦西的新教徒今天是不是在举行渎神的礼拜?”

“更何况身为法兰西王后,谁会稀罕做苏格兰女王?”皮埃尔放心地笑了。

“是。”司铎答道。

好在艾莉森和他意见一致。“玛丽得陪在弗朗索瓦身边,直到生育王子,最好是两个。她也明白,为法王传宗接代是头等大事,比管束苏格兰暴民要紧。”

“我也拦不住,”管家答道,“他们不肯听我的。”

这个回答并不是皮埃尔想听到的,但他知道说的在理。苏格兰国会中新教徒占大半,他们新近通过一条法案,将弥撒规定为违法行为。皮埃尔说:“玛丽的首要责任必然在法国吧。”

疤面说:“宽容赦令规定——尚未正式批准——这些仪式只许在镇外举行。”

艾莉森没有立刻回答,这叫皮埃尔一阵忐忑。她开口说:“苏格兰人显然得好好管教一番。”

管家答道:“严格来说,他们的确不在镇子里。”

“相信玛丽王后不会返回苏格兰吧。”皮埃尔同吉斯兄弟还得为这种琐事烦恼。要是玛丽·斯图亚特心血来潮,要回去统治苏格兰,两个舅舅也拿她没办法,毕竟她是堂堂正正的苏格兰女王。

“那在哪儿?”

“对没见过几次面的母亲,伤心也是有限。”

“在城堡围地内。按照律法,围地不属于镇子。反正他们是这么说。”

“那玛丽王后呢?想必在哀悼亡母吧。”六月里,玛丽·斯图亚特的母亲玛丽·德吉斯在爱丁堡亡故。

皮埃尔插嘴:“在法律上尚未有定论。”

“不大好,”艾莉森答道,“不过他身子一向虚弱。他小时候出过天花,所以个子长不高,还落得体弱多病。”

疤面不耐烦地问:“究竟在哪儿?”

皮埃尔先问:“弗朗索瓦国王可安好?”

管家一指墓地后的谷仓。谷仓依靠着城堡围墙,占地不小,但破旧不堪,屋顶已经漏了洞。“就在那儿。谷仓盖在城堡领地上。”

等了几分钟,下人把他们带到一间小偏厅。艾莉森坐在圆桌子旁,显然是匆匆起身,只在睡裙外披了件缎子外衣。只见她鬓角蓬乱、睡眼惺忪,叫人心动。

“也就是本爵的谷仓!”疤面怒不可遏,“不能再忍了。”

一大早就找艾莉森,其实有些冒失。他们相识一年多了,那一天他去向玛丽通知亨利二世国王即将驾崩的消息。两人的前途都和吉斯家的命运息息相关。艾莉森已经知道他此次是夏尔枢机的密使,并且信得过他。她自然知道,如果不是为了要紧事,皮埃尔不会贸然前来。

皮埃尔见有机可乘,说道:“公爵,按照宽容赦令,朝中大臣有权监督新教徒集会。爵爷去那儿巡视,完全合乎规矩。”

玛丽·斯图亚特当上法国王后,作为密友的艾莉森身份今非昔比。皮埃尔注意到这一对朋友身穿价值连城的裙子、佩戴璀璨夺目的珠宝,朝臣女官抑或深鞠躬、抑或行屈膝礼,她们只微微一颔首,或是施舍一个浅笑。他不禁感叹,人太容易习惯高高在上、万人敬仰,而这种尊贵荣耀,正是他梦寐以求的。

勒潘还是想息事宁人。“不应该旁生枝节。”

皮埃尔带卢维埃先去王后的房间。刚一到,就叫下人去跟艾莉森·麦凯传话。

管家倒是欣然赞同。“公爵,您今天带兵前去,他们日后也许就不敢放肆,要乖乖遵守法律了。”

堡内的摆设彰显着新贵之气。镶板光洁锃亮,挂毯颜色鲜艳,尚未因岁月而褪色,巨大的枝状烛台熠熠生辉。方格天花板上刷着繁复的油漆图案,色彩明快。格罗斯洛既当官也从商,他巴不得天下人都知道自己平步青云。

“不错,”皮埃尔接口,“公爵,这是您职责所在。”

和卢维埃同行,叫他有些不自在。此人穿着得体,彬彬有礼,可肩膀啦眼神啦又总透着一丝杀机。当然了,他见过不少杀人犯,在巴黎格列夫广场也亲眼见过几个犯人受绞刑,但卢维埃不一样。他是贵族出身,所以姓氏中有个“德”字;他愿意刺杀出身相同的人。道理有些奇怪:大家一致认为,安托万是王室宗亲,杀他不能找平头百姓。

勒潘摸了摸受伤的那只耳朵,好像是搔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和刺客夏尔·德卢维埃一同进了门。

疤面一阵沉吟,掂量该听谁的,皮埃尔生怕他冷静下来,采纳勒潘的意见小心行事。这时耳边传来新教徒的歌唱声。

皮埃尔不住在城堡里。虽然他如今跟了吉斯的姓,但一直同下人住在一处。但总有一天,他也会住进这样一座宅子。

天主教徒礼拜时并不颂唱,但新教徒酷爱齐唱赞美诗,歌声洪亮激昂——还是法语。几百人的合唱声从墓园一直传到集市广场,听得清清楚楚。疤面气急败坏:“他们都自以为是司铎吗?”

动手这一天黎明,皮埃尔一行赶到城堡。皮埃尔暗暗赞叹。只见一排排高窗周围用红黑两色砖石砌成菱形图案,正门前,左右两条气派的台阶相互呼应。设计保守又独具匠心,正合皮埃尔的品位。

皮埃尔见机说:“如此厚颜无耻,真是忍无可忍。”

奥尔良位于卢瓦尔河北岸,虽然离海岸有两百英里远,水面船只却络绎不绝。大多是折叠式桅杆的平底船,方便在浅水里行驶、从桥洞经过。城市正中央,和主教座堂隔街相望的,是新落成的格罗斯洛堡。主人雅克·格罗斯洛正为这座美轮美奂的新宅扬扬得意,却被赶了出去,好给王家人马腾地方。

“说得不错,”疤面答道,“我非得叫他们明白不可。”

这三个人很少碰头,怕的就是敌人打这种主意。此次以讨论信仰自由为名召开三级会议,目的就是把三个人同时引到奥尔良。他们力主宽容,无论如何也不肯错过如此重要的契机,明知是险,也不得不冒。

勒潘说:“既然如此,我先带两个人过去,说公爵大驾。他们要是明白爵爷有权说话,愿意洗耳恭听,或者能避免流血。”

刺杀的对象是纳瓦尔国王安托万·波旁。成败在此一举。一旦成功,就可以同时削弱吉斯家的两个劲敌,一是安托万的弟弟孔代亲王路易,二是波旁家族最重要的盟友,法国海军上将、蒙莫朗西家族最厉害的角色,加斯帕尔·德科利尼。

“那好。”疤面答道。

然而,他要赢回夏尔的信任,而这是唯一的办法。他指望着穆瓦诺神父开解说这是主的旨意,否则,他皮埃尔就要下地狱了。

勒潘点了两个佩戴护手刺剑的士兵。“布罗卡尔、拉斯托,跟我来。”

皮埃尔一贯以为万万不可杀人。他有罪,但从没犯下如此大罪。他倒是动过这个念头:当初他恨不得杀了那个小婴儿阿兰,苦于没有脱罪的法子。许多人因他而死,吉勒·帕洛就是其中之一,但那些人都是罪有应得。他明白,这次迈过这条界限,就不能回头了。

皮埃尔认出这两个人:当初把自己从圣埃蒂安酒馆押到吉斯府的,就是他们俩。四年过去了,但他死也忘不掉那份屈辱。想到如今的身份比这两个粗人高出几倍,他难掩笑意。日子真是天翻地覆!

夏尔枢机带他来奥尔良,就是为了这件事。因为皮埃尔扔掉奥黛特的孩子,夏尔的气还没消,不过正如皮埃尔所料,夏尔看他有用,才饶了他一命。

瞧着三个人穿过墓地,皮埃尔也跟了过去。

他不必亲自动手,但他是幕后主使。

勒潘咕哝:“我没请你跟来。”

奥尔良。皮埃尔在谋划刺杀。

皮埃尔答道:“我没问你意见。”

“没错,正合我意。”

谷仓破败不堪,木墙上缺了柱子,大门歪歪斜斜,门外还堆着高高的碎石。皮埃尔看见教堂外的骑兵和墓园里的火枪手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

“那不成了丑八怪。”

赞美诗终了,几个人在寂静中走到门口。

“不过第一件事是替我把头发剪了。齐根剪,长短不到一英寸。”

勒潘示意他们候着,伸手推开门。

“那好。”

只见谷仓里聚着五百左右男女老少,都是站着——里面没有凳子。看穿着打扮就知道,穷人和富人混在一起;天主堂里贵族是分开来坐的。皮埃尔看见屋内一角摆着临时的祭台,一个身着法衣的牧师刚开始讲道。

“行。越难看越好,只要别开线就行。”

片刻后,门口有几个人发觉门外有人,过来挡路。

“那是可以,不过我的针线活儿不比你好多少。”

勒潘不想起正面冲突,连退几步,布罗卡尔和拉斯托跟着后退。勒潘朗声说:“吉斯公爵前来叙话,请会众迎接。”

回家路上正好有间价格实惠的布坊,她挑中一匹粗糙的灰布,样子难看,胜在耐穿。她对母亲说:“等到家以后,妈你得给我缝一件修女袍。”

一个蓄着黑胡子的年轻男子嘘了一声,说:“莫雷尔牧师正讲道呢!”

母亲正和几个妇人谈天,西尔维急着拉她回家,想马上着手准备。

“小心点儿,”勒潘警告说,“你们在爵爷家的谷仓里非法礼拜,已经惹得他不悦。奉劝各位不要惹他动怒。”

“周二早上再来吧,那会儿我该联系上船老大了。”

“先等牧师说完。”

话是不错,但西尔维有些不好意思,没有接口。她只说:“多谢你帮忙。明天我去店里拜访,要是你方便。”

皮埃尔高喊:“公爵岂会等你们这种人!”

吕克苦笑着说:“我很疼这个宝贝儿子,不过他配不上你,西尔维。”

一些教徒朝门口张望。

“他一向机灵。”

黑胡子说:“你们不能进来!”

“挺好,谢谢你记挂。鲁昂那边的生意开张,他负责那边。”

勒潘缓缓朝他走去,一字一顿地说:“我偏要进来。”

“谢谢你。”她顿了一顿,想吕克替自己出谋划策,该客套两句,“乔治好吗?好一阵子没见他了。”

黑胡子一把推开他,力气惊人。勒潘站立不稳,向后跌去。

“我替你找一个靠得住的船老大,带你去蒙特罗。至少这一程不用担心安全。那之后呢,时刻留神。”

皮埃尔听见集市里的骑兵嚷嚷起来。他用余光瞥见有几个士兵正朝墓地奔来。

“尽快,”西尔维不想天天记挂着,“这星期。”

“不识抬举。”勒潘说着,猛地伸出拳头,重重打在男子下颌,他那把黑胡子根本起不到保护作用。男子跌倒在地。

“你想什么时候动身?”

“好了,”勒潘说道,“我这就进来了。”

“太好了。”

想不到新教徒不顾后果,不肯放行,这叫皮埃尔又惊又喜。他们纷纷捡起石头,皮埃尔这才明白,那堆碎石并不是散落的瓦砾。他不敢相信:他们真要和几百个士兵动手?

“韦兹莱,去日内瓦正好经过。那间隐修院供奉着抹大拉的玛利亚圣骨,不少女子去朝圣。”

勒潘喝道:“让开。”迈步就往前走。

“去哪儿?”

新教徒纷纷扔出手里的石头。

吕克若有所思。“倒可以说你是去朝圣。”

勒潘几次被砸中,一块石头打在头上,他跌倒在地。

西尔维目瞪口呆。“我得回去想想。”

皮埃尔没有佩剑,急忙闪开。

“你跟人结伴而行,路上大家没事做,就天南地北,免不了问起你,你总不能说要去日内瓦买禁书吧。对了,最好干脆别说去日内瓦,谁都知道那可是第一大异教之城。你得编个故事。”

布罗卡尔和拉斯托见队长遇害,气得怒喝几声,各自抽出刺剑,冲了上去。

“什么怎么说?”

新教徒还在扔石头,两个士兵被连连砸中,年长那个没鼻子的拉斯托脸颊上破了口子,布罗卡尔膝盖被砸中,跪倒在地。越来越多的人奔出教堂去捡石头。

“那好,你要怎么说?”

拉斯托脸上血流不止,但拖着长剑冲上前,刀刃刺进黑胡子腹中。男子纵声哀号。薄薄的刀刃刺穿了身体,血淋淋的刀尖从他背后捅出来。皮埃尔蓦然想起四年前那个耻辱的日子曾听见拉斯托和布罗卡尔兴致勃勃地聊剑斗。他记得拉斯托说,别朝心脏使劲儿了。肚子中剑不会立马咽气,但是身子像瘫了一般,疼得他脑子一片空白。说完还咯咯笑。

“自然喽。”西尔维毫无经验,想想就觉得害怕。之前说去日内瓦还不当一回事,真是惭愧。“我还是打算走这一趟。”她装出自信的口吻。

拉斯托拔出刺剑,只听嗖的一声,叫皮埃尔直犯恶心。这时六七个新教徒围拢过来,拿石头又砸又打。拉斯托疲于保命,只好退后。

“那么路上一定得跟人搭伙。遇到一家人是最好的。要是只有男人,那说什么也不行,原因呢不说你也明白。”

这时公爵手下的骑兵全速赶来支援,他们奔过墓地,跃过一座座墓碑,纷纷抽出佩剑,高喊为兄弟报仇。路易枢机的火枪队也准备开火。谷仓里不住有教徒冲出来,一个个视死如归,捡起石头扔向涌来的士兵。

“我也是不得已。”

皮埃尔瞧见勒潘从地上爬起来,敏捷地闪开两块石头,看样子是恢复了全力。他抽出刺剑。

“西尔维,我说认真的,你一个人可办不到。”

皮埃尔大失所望:勒潘还是想阻止流血牺牲。他举着剑高喊:“住手!都放下武器!把剑收起来!”

“不,母亲得留在这儿看店铺。”

众人置之不理。一块大石头朝勒潘飞来,他闪身躲开,接着冲了上去。

“要说最快的路线呢,从这儿坐船,沿着塞纳河,最远能去到蒙特罗。这一程大概六十英里吧。还剩下两百五十英里路,主要得靠步行,要是没带行李就没问题。路上没有耽搁的话,走上两三个星期能到,不过耽搁一向是免不了。你母亲自然会陪你去吧。”

勒潘身形快似闪电,且下手狠辣,皮埃尔不由得不寒而栗。那刀刃闪着白光,左刺右砍,手臂挥舞之间,必有人受伤或送命。

想到色眯眯的庄稼汉,西尔维不禁皱了皱眉。男人怎么总把强暴当笑话讲?她不会轻易放弃。“说来听听。要去日内瓦该怎么走?”

支援赶到了。皮埃尔怂恿说:“杀了异教徒!杀了亵渎之徒!”

“你办不到。路上可不安全,你一个年轻女子,又没钱雇一队护卫,路上可到处是强盗、黑店、扛着木锨的色眯眯的庄稼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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