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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温达回想起来,当两个男人为她打架时,她有多么开心。
“你打破了他的鼻子,”她不容情地说,“他永远都不会给你什么了。”
伍尔夫里克说:“那我就当雇工。我身强力壮,不愁没有活儿干的。”
安妮特转过身来。伍尔夫里克站在她面前。“我们还是要结婚的,是吗?”他说。格温达听到他声调里那种低声下气的乞求便退缩了。安妮特瞪着他,显然要说什么,但好长时间都没有开口,而伍尔夫里克又说话了:“老爷们需要好手给他种地。也许拉尔夫会给我一小块地——”
“可你会受穷一辈子。你要给我的就是这个吗?”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
“我们要在一起——就像我们梦想的,那天在林子里,你告诉我你爱我,还记得吗?”
他大概也想到了这一点,因为他跟上了她。“安妮特!”他说,“等一等。”
“我要是嫁给一个没地的雇农,我得过什么日子呢?”安妮特愤愤地质问。“我来告诉你,”她举起一条胳膊指着格温达的母亲埃丝娜——她正和乔比及三个小家伙站在一起,“我就要像她一样了,愁得哭丧着脸,瘦得像扫帚把。”
安妮特高昂着头朝门口走去。她父亲珀金和全家人跟在她身后。难道她连一句话都不跟伍尔夫里克说吗?
乔比受到这话的刺激。他冲安妮特挥着他的残臂:“你当心你的嘴,你这高傲的轻佻妞。”
他从面对墙转过身来,满脸都是悲苦。他的目光扫过人群,找到了安妮特。她一副气愤的样子。格温达等着她的目光与伍尔夫里克相遇,但她像是决心不去看他。格温达想不出她脑海里考虑着什么。
珀金迈步挡在女儿面前,双手做了个拍掌的姿势:“原谅她吧,乔比,她过分冲动了,她没有得罪人的。”
拉尔夫站起身来。他缓步走过甬道,眼睛不停地瞥向心乱神迷的伍尔夫里克。格温达揣度,要是他的第一本能就是擅权报复的话,他是个什么样的老爷呢?内森跟在拉尔夫后面,眼睛看着地面:他明知干了一件不公的事。他们离开教堂之后,人们纷纷议论起来。格温达跟谁也没说话,只是盯着伍尔夫里克。
伍尔夫里克说:“对乔比不要那么不尊重,不过我可跟他不一样,安妮特。”
“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了。”内森说。
“可你就是!”她说,“你没有地。他就是因为没地才穷的,你也会为此受穷的,你的孩子会挨饿,你的老婆会邋里邋遢。”
伍尔夫里克哼了一声,响声之大,人人都听见了。他早就料到这样的决定了,但这样的证实仍让他痛苦难忍。她瞅着他转过身,背对着教堂里的人群,遮着脸,抵到墙上,像是防止自己摔倒。
这倒是真的。在艰难岁月里,无地的人是最先倒霉的。辞退雇工是最便捷的省钱办法。无论如何,格温达都觉得难以相信一个女人会拒绝和伍尔夫里克过日子的机会。
内森继续说:“拉尔夫会考虑如何处置那些地,以后再给出他的明断。”
可是看来这正是安妮特正在做的。
格温达抬头望着拉尔夫。他正在抑制住一次得意的狞笑。他的一只手去摸脸——她认为是下意识的——他触到了他的破相的鼻子。
伍尔夫里克也是这样想的,他直截了当地问:“你还爱我吗?”
到了该做决定的时候,反倒出奇地低调。内森像是继续陈述另一项工作计划似的说道:“伍尔夫里克不准继承他父亲的土地,因为他只有十六岁。”
他已经失去了一切尊严,样子十分凄苦;可是,恰恰在这种时刻,格温达对他的情感比先前更深了。
还有内森每周都要处理的一些其他琐事:到星期一晚上要捡完“百亩”那儿的麦穗,以便从星期二一早就可以在那里放牧家畜,吃植株的根了,星期三开始长地那儿的秋耕。平时,对这些安排还有些细小的争议,都有那些爱抬杠的村民找碴提出不同的建议,可是今天他们全都沉默无语,等着摸清东家的脉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