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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领悟了,这是他一直等着说的。
玛奇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她是怎么干活的。“反正,没有你,就不会有这一切了。”
他继续说:“那种说法是:‘早走,走远,长躲。’凡是这么做的人都躲过了疾病。”
“是你们的勤奋才使得生意有成。”
“我们不能走。”
她们出门走向医院时,太阳正在升起。“你一向对我家很好,”玛奇说,“我们原本是镇上最穷的人,直到你办起了漂染红布的生意。”
“为什么?”
这是一种她前所未见的疾病,使她深为困惑,但她并没有告诉玛奇。“跟我回去一趟,我给你些玫瑰水。”
“别犯傻了。王桥有六七千人——他们不可能全都离开镇子。他们该去哪儿呢?”
她给马克擦到喉头时,注意到了玛奇没有提及的症状。在马克的颈部和前胸有紫黑色斑点的皮疹。
“我讲的不是他们——只是你。听着,你可能没从马克身上传上黑死病。玛奇和孩子们几乎肯定传上了,因为你接近他的时间较短。要是你还没事,我们就可以跑开。我们——你、我和洛拉——今天就能走。”
但凯瑞丝心中有数,这方子对咯血毫无疗效。修士医生会诊断为血液过多,建议放血,但他们简直把放血看作万能药方,凯瑞丝不信这个。
凯瑞丝被他估计此时病已传播开来的说法吓了一跳。难道她已命中注定?“那……那到哪儿去呢?”
“谢谢你。”
“到威尔士或爱尔兰去。我们得找个偏僻村庄,那种一两年之内都见不到陌生人的地方。”
她从药箱里取出了一小瓶玫瑰水,用一小块绒布蘸着,擦拭他的面颊和颈部。他当即感到舒服了。这种水可以让他稍稍清凉一点,而且那香气也压住了屋里的恶臭。“我要从我的药房里给你一些这种玫瑰水,”她对玛奇说,“是医生为脑炎开的方子。发烧是又热又湿,而玫瑰是又冷又干,修士们这样讲。不管有什么道理吧,反正会让他舒服些。”
“你已经得过这种病了。你跟我说过不会第二次得这种病的。”
她没告诉玛奇,她对马克的疾病心中没底而且十分担忧。发烧和反胃倒是常见,但咯血是个危险的迹象。
“绝对不会。而且有些人根本就害不上这种病的。洛拉就是一例。既然她没从她母亲那里感染,也就不大会从别人身上感染了。”
她摸了摸他的前额。他在发烧,莫怪他渴呢。“他想喝多少就让他喝吧,”她说,“啤酒比较清淡,比葡萄酒好。”
“这么说,为什么你要到威尔士去?”
朵拉递给凯瑞丝一杯葡萄酒,凯瑞丝端着杯子凑到马克的唇边。她觉得奇怪,一个大块头男人竟然如此无能为力。马克一向似是刀枪不入,如今实在令人难以承受,就如同看到一株你一生都看着的老橡树突然被雷电击倒。
他只是专注地凝视着她,她意识到她在他身上觉察到的畏惧是为了她。他害怕她会死。泪水涌进了她的眼中。她记起了玛奇说过的话:“知道世上有个人总会在你一边。”梅尔辛想照看她,不管她做什么。她想到了可怜的玛奇,由于失去了总在她一边的人而痛不欲生。她凯瑞丝如何会想到回绝梅尔辛呢?
“难受,”马克声音嘶哑地说,“我能喝点什么吗?”
但她还是婉拒了。“我不能离开王桥,”她说,“别的时候都可以,可现在不成。要是有人病了,他们还指望我呢。黑死病一发作,我就是他们要求救的人。要是我跑了……唉,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一切了。”
凯瑞丝跪在马克身边,询问:“你感觉怎样?”
“我觉得能够理解,”梅尔辛说,“那样你就会像第一支箭刚一射出就脱逃的士兵一样了。你自己会觉得是个懦夫。”
居住区在店铺的楼上。马克的三个儿子焦虑地在餐厅中走来走去。玛奇把凯瑞丝引进一间气味恶劣的卧室。凯瑞丝对病人房间的气味已经习惯,那是一种混杂着汗水、呕吐物和大小便的臭味。马克躺在一张草垫上,周身冒汗。他的大肚皮向上突起,像是怀了孕。他们的女儿朵拉站在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