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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名修女跪在塞西莉亚的床边，唱着圣歌。塞西莉亚闭目仰卧，起初凯瑞丝还怕自己来得太晚了。后来，这位老副院长似乎觉察到了她在身边。她转过脸来，睁开了眼。
凯瑞丝不理睬他。“我们应该取消集市，”她说，“可以救人一命。”
凯瑞丝坐在床边。她用一块布蘸了碗里的玫瑰水，从塞西莉亚的上唇抹掉了一道血渍。
戈德温副院长说话了：“这么说，女人如今都成医生了，是吧？”
塞西莉亚连呼吸都很痛苦。在喘气的间歇，她说：“有人从这种可怕的疫病中活下来了吗？”
凯瑞丝不能再沉默了。“黑死病从一个人传给另一个人，”她愤愤地说，“要是你远离他人，就更有机会躲开传染。”
“只有玛奇·韦伯。”
约瑟夫摇起头：“若是你们待在家里，就不能去教堂了。神圣是最好的良药。”
“就是那个不想活的人。”
大家都看着梅尔辛，他抱着洛拉站着。“没有，他们没有逃过，”他说，“不过，要是他们不这样做，大概会死更多人。”
“她的孩子全死了。”
“我不这么认为。佛罗伦萨人逃过黑死病了吗？”
“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贝蒂可不是这么轻易能搪塞的：“梅尔辛说，在佛罗伦萨，人们都待在家里，避免接触病人。这个主意好吗？”
“别这么说。”
“最好的防备就是祈祷，”约瑟夫说，“万一上帝决定把你带走，就到教堂来忏悔你的罪孽吧。”
“你忘记自己了。我们做修女的对死亡无所畏惧。我们一生都在渴望在天上与耶稣会合。死到临头时，我们是欢迎的。”说了这么长一段话让她声嘶力竭，她抽动着身子咳嗽起来。
面包师贝蒂开口了，还是那种刨根问底的提问。“我们能对黑死病怎么办呢？”她说，“这是黑死病，不是吗？”
凯瑞丝从她的下颏上擦去血。“是的，副院长嬷嬷。可是活下来的人会哭泣的。”泪水涌进了她的眼中。她已经失去了梅尔和老朱莉，而现在，她就要失去塞西莉亚了。
“我们都有一死，朋友，但谁也不知道死于何时。所以我们随时都该准备去见上帝。”
“别哭嘛。哭是别人做的。你要坚强。”
约瑟夫在修士医生中是最受欢迎的。他如今年近六旬，牙全脱了，既有聪慧的头脑，在看护病人时又给人温馨。这时他说：
“我不明白为什么。”
人群中有一个声音道出了大家心中的问题：“约瑟夫兄弟，我们是不是都要死了？”
“我认为上帝想由你接替我的位置，担任副院长。”
天色铅灰，众人都聚集在墓地里。凯瑞丝觉得她能在寒冷的北风中嗅到雪味。约瑟夫兄弟致安葬祷词，六具棺材下到了墓穴中。
凯瑞丝心想，如此看来，上帝做出了一个十分古怪的选择。上帝通常都要挑选对其观念正统的人。不过她早已学会，说这类话是毫无意义的。“若是众姐妹选中我，我就尽力而为。”
修道院中的任何人一死，就总有一种特殊的葬礼，全体修士和修女都要参加，而且要对逝去的灵魂额外祈祷。梅尔和老朱莉都被大家所爱，因为朱莉心地善良，而梅尔面貌姣好，许多修女都哭了。玛奇的孩子们也一并安葬，结果好几百名镇民都来了。玛奇本人病得太重，还躺在医院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