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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尔夫没理她:“谁来缴租地继承税呢?”
门大大地张开了,阿兰跨进了屋里。
格温达答话了。她向来做不到只在别人问话时才开腔。“你已经偷走了我的一个儿子了——你还想偷走另一个吗?”她愤愤地说道。
他打量着两个打斗的人,但没有看见格温达。他停顿了片刻,观察着眼前的情景。萨姆的剑又一次划过空中,这回是奔着拉尔夫的脖子而去的,但拉尔夫又一次用自己的剑挡开了这一击。
他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转向了她丈夫。伍尔夫里克平视着他,神情不卑不亢。他那黄褐色的胡子已经有些斑白,但还没有遮掩住拉尔夫留给他的剑痕。“伍尔夫里克,你儿子想娶阿玛贝尔,还想接管安妮特的土地。”
阿兰立刻看明白了,他的主人正受到猛烈的攻击。他把手伸向了鞘中自己的剑,并且向前迈了一步。这时格温达的匕首插进了他的后腰。
格温达穿着一件宽松的绿色连衣裙,遮掩了她的体形。她的头发束在脑后,使她的脸更像老鼠了。她的手很脏,指甲缝里全是泥。然而,当拉尔夫打量起她时,他在想象中看到的却是她赤身裸体,躺在床上等着他,一副无可奈何又愤恨厌恶的表情。他的欲火又被激发了起来。
她使出了一个长年在地里劳作的农民的全部力气,把刀往里一推,又往上一挑,穿透了阿兰背部的肌肉,又向上刺破了他的肝、肠和肺。她还想刺透他的心。刀子有十英寸长,又尖又利,切割着他的器官,但还没能立刻要他的命。
时值日中,农民们都在田间地头吃着午餐。格温达、伍尔夫里克和戴夫在一棵树下席地而坐,吃着生洋葱和冷猪肉。他们看见有人骑马而来,都站了起来。拉尔夫径直奔向格温达一家,挥手叫其他人走开。
他疼得惨叫一声,又突然安静下来。他踉踉跄跄地转过身来抓住了她,以一个摔跤手的搂抱动作把她拽向了自己。她又刺了他一刀,这回刺进了肚子。她又同样地把刀往上一挑,刺向了他致命的器官。他的嘴里喷出了鲜血。他趔趄了一下,双臂垂向了体侧。他以一种全然无法相信的眼神,盯着这个不起眼儿的小个子女人良久。接着他闭上了眼睛,倒在了地上。
一年前他还以为他在财务上的一切麻烦都已经了结了。他从最近一次法国战争中凯旋时带回了一名俘虏——纽沙特侯爵,谈定赎金为五万英镑。然而侯爵家筹不起这笔钱。在波瓦第尔战役中被威尔士亲王俘获的法国国王让二世,也发生了同样的情况。国王让在伦敦住了四年,名义上是囚徒,实际上舒舒服服地住在兰开斯特公爵所建的萨伏伊新宫中。国王的赎金被降低了,但迄今仍没有交齐。拉尔夫曾派阿兰·弗恩希尔去了趟纽沙特,重新商谈侯爵的赎金,阿兰把价码降到了两万英镑,可侯爵家还是交不起。继而侯爵死于黑死病,拉尔夫重新陷入了困境,不得不惦记起庄稼的收成来。
格温达又打量起另外两人。
有几条狭长的田地里,庄稼已经收割了,但在另外一些田地里,拉尔夫绝望地看到已经熟过了头的燕麦、大麦和野草混杂在一起。有一片黑麦田已经收割了,却没有打捆,结果黑麦散了一地。
萨姆在攻击,拉尔夫在躲闪。萨姆步步进逼,拉尔夫节节后退。萨姆又挥出了一剑,拉尔夫又躲过了一击。拉尔夫拼命抵挡着,却不进攻。
拉尔夫和随从跟着内特出了村,沿着大片农田边上的小河向前走去。韦格利一向多风,但今天夏日的微风又轻柔又温暖,就像格温达乳房给人的感觉。
拉尔夫害怕杀死自己的儿子。
“他们今天在溪地,正翻他们收割的大麦呢。”内特说,“我领你去。”
萨姆不知道他的对手就是自己的父亲,因而没有这样的顾虑,他奋勇向前,猛打猛攻。
拉尔夫的真实意图是想再见见格温达。她身上有某种气质总是令他欲火中烧。他们上次在狩猎小屋的遭遇,并没有让他的满足持续太长时间。自那以后一连好几个星期,他都时常想起她。如今那些他平素交欢的女子,比如年轻的娼妓、酒馆的荡妇、青春的侍女等,已经刺激不起他的兴趣了。尽管在他行事时她们都故作欢颜,他却明白她们都是为了事后他给的钱。而格温达正相反,她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憎恶,对他触碰的反应是战栗和痉挛。奇怪的是,这却令他兴奋不已,因为格温达是诚实的,那体验便也是真实的。他们在狩猎小屋的那次相会之后,他给了她一袋银便士,她却狠狠地掷还给他,竟然把他的胸脯都砸肿了。
格温达知道这种情况不可能持久,他们中的一个人会刺伤另一个人,继而这就将变成一场殊死搏斗。她举起了自己血淋淋的刀子,全神贯注地寻找着机会,准备像刺穿阿兰那样刺穿拉尔夫。
内特大吃了一惊,但他当然不会反对。
“等一等。”拉尔夫举起左手说道。然而萨姆怒不可遏,依然奋不顾身地扑向他。拉尔夫抵挡着,又说了一声:“等一等!”他已累得气喘吁吁,但最终还是从嘴里挤出了一句话:“有些事情你不知道。”
“不过咱们去看看他。我要亲口对他说。”
“我知道的够多了!”萨姆吼道。格温达能听出他那成人的嗓音里透射出了孩子气的歇斯底里。他又挥出了一剑。
“太好了。”
“你不知道!”拉尔夫喝道。
戴夫曾为此求过拉尔夫,但拉尔夫拒绝了他,不过那是黑死病复发前的事情了,现在拉尔夫正急需人手。他很不情愿改变这样的决定,但这是不得不付出的小小代价。“我准许他。”他说。
格温达知道拉尔夫想对萨姆说什么。他要说的是“我是你父亲”。
“那你就得特许那桩他父母反对的婚事了。”
绝不能让他说出口。
而内特肯定也得到了一笔不菲的贿赂,拉尔夫心想。“戴夫胆大妄为,我本不想纵容他,”他说,“但我没办法。就把那些地给他吧。”
“听我说!”拉尔夫说道。萨姆终于停下了。他后退了一步,不过依然举着剑。
“谁也不知道。不过格温达买了头小奶牛,伍尔夫里克买了把新刀……礼拜天上教堂时,阿玛贝尔围了条新围巾。”
拉尔夫大口喘着粗气。他调整着呼吸准备说话,然而,就在他停顿的工夫,格温达冲向了他。
“茜草。显然我们踩踏得很不彻底。他卖了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