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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多么希望,向往,贝特还活着,思之若渴,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我多么渴望向她倾诉。
“这事我可不知道。”
但是接下来的每个想法,都令我摇头叹息。不,不对,那是不可能的。同行的旅客肯定以为我得了帕金森综合征。所有的信息都在我的脑子里打转,不得其门而入。
“她的母亲是在这里去世的。你知道吗?1941年。”
那个老太太,那个我多年都没有注意到但最近却在我的想象里占据了巨大的空间的老太太,精灵古怪,背景模糊,历史颇有争议,我的知心朋友,却原来是我的亲生母亲。
我们两人坐在那里,都若有所思,也许觉得虽然时代变迁,有些事竟依然如故。
*
“可想而知,肖恩·凯安不久之后也销声匿迹了,说不定也像萝珊一样被转走了。理查森之流无疑选择了某种意义上的息事宁人。”
我急急忙忙地往回赶,可以说,火烧火燎。路上的钟点并没有理清我的思路。我紧赶慢赶,归心似箭,就怕她没等我回来就咽了气。我无法解释这种心急如焚。这是一种纯粹的焦急,心无旁骛。没有思维,只有感情。赶紧,赶紧,快马加鞭。我像疯子一样开车,横穿爱尔兰。到了医院我胡乱停了车,对手下的医务人员视而不见,大步流星走向病房,心里希望、祈祷,她还活着。屋里没人,她床位四周却拉着帘子。我知道,命运使然,结局如是,她已然离我而去了。我撩开帘子,她竟然好好的,不但活着,而且醒着,头向我的方向转了几度,满腹狐疑地望着我。
我说:“明白。”
她说:“格林医生,你上哪儿去了?你看,我起死回生了。”
珀西说:“可不是嘛。总是船到中流偏遇风暴,所以谁都不敢摇撼得太过分。”
*
“可想而知,一旦发生,都是难题。”
我恨不得马上就告诉她。但是,我不知该怎么说。还是需要事先准备一下措辞。
“不幸的是他居然在这里一直待到退休,我看到,他的工作记录一直持续到七十年代末。这种事经常处理不当。”
我在帘子的开口处踯躅流连,她似乎心有所感。我们的直觉比我们的意识更善于审时度势(虽然这个论点在医学上恐怕站不住脚)。
“那个被指控性侵的人呢?”
她说:“那么,医生,你评完了?”
“总之,大概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她被转到罗斯康芒,以便让这件事尘埃落定。”
“什么?”
我没说什么。只是颔首以示鼓励。
“你对我做出了评估?”
“就是关于你的这位病人。这里以前有个打杂的叫肖恩·凯安,说句不好听的,他脑子有点毛病,他投诉了另一个打杂的。这当然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可能是五十年代后期,做记录的书记员叫理查森,我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被投诉的那个人叫布莱迪,肖恩·凯安说他长期威胁你的病人,其实恐怕就是猥亵。不介意我说一句,你这位病人被形容为‘秉绝世之容’。威廉,我跟你说,从书记员潦草的字迹,我看得出,他非常不情愿记录这件事。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现今对待这种事的态度也依然如此。”
“哦,那事,评完了。”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哦,是什么事?”
“结论是什么?”
他说:“另外,从开诚布公的角度出发,我还想告诉你一件事。很遗憾这个记录是机密文件,所以我不能拿给你看。是个内部调查报告,你知道的,家丑不可外扬,这种事哪里都一样。”
“你是无辜的。”
然后,他沉吟了半晌。用贝特的话说,他“若有所思”。
“无辜?世上哪有称得上无辜的人。”
“可以,这个方案应当可行。以前,他们在这种事情上对外守口如瓶,除非你知道怎么撬开他们的嘴。如今,虽然他们的出发点还是高度保密,但是,像很多其他这类机构一样,他们最近这些年也经受了各种各样的冲击。拿撒勒院有很多分支,其中有些受到严厉指控,都是早年发生过残酷虐待的案例。所以,现在他们可能比你想象的要开放得多。我跟本地的拿撒勒院很熟,经常有公务往来。她们对我帮助很大。当然了,那里都是些修女。托钵修会其实具有很崇高的理念。”
“你是无辜的。你被错误地送进了精神病院。我向你致歉。我代表我的专业领域向你致歉。也以我个人的名义致歉,因为我没有及早着手把事情搞个水落石出。最后还亏得医院要拆迁。我知道,我的歉意完全于事无补,甚至不堪入耳。”
“你说,我能不能这就去趟拿撒勒院,问问他们有没有这方面的记录?”
她虽然身体虚弱,还是忍俊不禁。
“如果冈特神父明明知道萝珊没有弑婴,却为她加下了这项重罪,那么,他的所作所为不仅是不公,而且是不法。我绞尽脑汁试图对他的指控做出合理的解释。我得出的唯一的结论是,他指的是精神意义上的弑婴。当然在那个年月,人们认为私生子沿袭着母亲的罪孽。我们这位精明的神职人员可能就是利用了这层含义。回顾往事,我们只能尽量宽大为怀,尽量既往不咎。当然,这些假设都建立在她确实没有弑婴的前提之上。”
她说:“这是哪里的话。他们给我看了新医院的简介。能让我在那儿住一阵子吗?”
“啊,原来如此,我可恍然大悟了。”
“完全看你自己的意愿。你自由了。”
“听起来确实如此,但是,我想,我知道她的意思。斯莱戈以前有个孤儿院叫拿撒勒院。现在那里已经没有孤儿了,成为了老年人的收容所,我就经常往那边介绍病人,尽量避免让他们……都窝在这里……你知道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