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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柜的镜子里,我像一个苍白的女鬼,脸拉得长长的,仿佛肚子的重量造成了我全身的下坠,仿佛一尊正在融化的雕像。我的肚脐被推挤出来,像个小鼻子,下体的毛发好像是原本长度的两倍。
其中一人彬彬有礼地说:“我们真的不知道啊,女士。您怎么会到岛上来生孩子?这可不是适合生孩子的地方,绝对不是。”
我已经大腹便便,在浅滩岭的杂货店里,那件旧大衣再也遮不住我怀孕的迹象了,即使我总是等到工作日的末尾,天色暗下来之后才去,幸好是大冬天,下午四点天就黑了。
“但是,我的孩子,他在哪里?”
我可能怀了七个月的身孕,我也记不清了。
“海潮涨得很高吗,女士,会不会把孩子给冲走了?神明保佑,可怜的小家伙。”
我记得那年二月阴郁、寒冷、昏暗的天气,那是我一辈子最惊恐万状、一筹莫展的日子。
“没有,没有,我把他抱在怀里,暖烘烘的,然后我们俩都睡了。他得睡在我怀里才能保暖。就在这里,你看,我就这样把他抱在胸前,这几个扣子还开着呢,他又温暖又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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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个人说:“好吧,好吧。先镇定一下。你还在流血。”然后他对他的同事说:“我们得想办法止血。”
也可能,谁知道呢。你说是不是?
第一个人说:“恐怕止不住。”
在天堂里扑棱着我沉重的双翅。
“那我们得赶紧送她去斯莱戈。”
我变成天使啦。跟你开玩笑呢。
他们把我抬到车上。但是他们怎么能抛下我的孩子不管呢?我不知如何是好。但任凭我如何抓挠,门还是关上了。
无论你是谁,我献给你我的爱。
我说:“请到处找找,求求你们。有个孩子啊。有个孩子。”
亲爱的读者,神明,格林医生,无论你是谁。
车开动了,我仿佛脚底踩了空,浑身坠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眼前一黑,我不省人事了。
我最近身体不好,健康似乎每况愈下,但是我必须坚持下去,因为下面的故事我必须讲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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萝珊的自述
我的艰难时刻开始了。面前,两条路在树林里分道扬镳,而冬季的树林深埋于积雪之下,满眼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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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抱走了我的孩子。救护车把我送到了医院。我知道,数日之后,我还血流不止,别人都以为我必死无疑。这些事我都还记得。我记得,他们给我动了手术,止住了流血,令我起死回生。我记得,冈特神父来看我,告诉我所有事宜都安排妥当了,他知道哪里可以保证我再也不会危及自身安全,并尽管放心,那个地方我肯定喜欢。我反反复复地问,我的孩子在哪里,每次他都说“拿撒勒”。我不明白他的意思。我感到自己如此虚弱无力,以至于可能跟冈特神父建立了一种类似囚犯和狱卒之间的关系,我可能一度恳求他帮助我。我整天以泪洗面,恍惚记得,我甚至曾在他怀里哭泣。当时还有别人在场吗?我不记得了。不久以后,疯人院的两座塔楼就迎面而来,我从此落入了人间地狱。
莫名其妙地,她从我手上拿回那本书,然后又把它郑重地放回到我手上,点点头,好像交给了我一个任务。
我哭着喊着要见妈妈,但是,他们说:“你不能见她,没人能见她,她见不得人了。”
她说:“我知道你会做到的。”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