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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要选举委员了,赫利,莫非你要就此做点文章?”
“别说康诺,整个爱尔兰都没有。那样的活儿才适合老头儿做呢。这该死的楼梯。”
“没关系,没关系。无所谓,谁还没点儿见不得人的事。”
然后他就走了。
汤姆说:“你说什么?”口气全失他往常和事佬的四平八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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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哦,汤姆,警察的兄弟呀。”
汤姆妈妈家的小房子倒是不错,就是有股煮羊肉的味——在当时高度警惕的状态之下,我几乎想说煮的是祭祀的羔羊。在房子深处的什么地方,似乎有很多锅在煮东西,羽衣甘蓝、卷心菜,都是老汤姆园里的产物,还有一只小羊,已经煮得滚开,沸沸腾腾,走廊里散发着它特有的温和、湿润的味道。这就是那座房子留给我的印象。我一辈子只靠近它两次,每次它都把我推向死亡。那段时间,我一闻到烹饪肉类的味道腹内就翻江倒海。尤其受不了煮肉的味道。也不知为什么,我的妈妈特别爱吃各类肉食,包括那些能把手术师吓倒的内脏杂碎。她会兴冲冲地吃下一颗羔羊的心脏。
另外一次,我们一起在镇上,他的对手,一位共和派的后起之秀,在街上对他出言不逊。那人叫约瑟夫·赫利,也不是什么坏人。
汤姆带我走进前厅。我觉得自己像一只农场上的牲畜,我忽然体会到在过去的年代里,奶牛、牛犊、猪等等,在晚上被带进农舍的感受。以前在爱尔兰,人畜都睡在同一屋檐下。这就是为什么乡村厨房的地板是倾斜的,从火炉,老女人的床和高处的卧室向下倾斜,以防家畜的粪便向那个方向流淌。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头家畜,跟屋里家具不停地磕磕碰碰,在别处从来没有这样。我根本就不应该来。这里没有我的位置。我的出现恐怕使神都感到意外。
汤姆答道:“就是一点偷鸡摸狗的事而已。”他只肯说这么多。
她把屋里仅有的几张椅子和沙发都用一种暗红色的天鹅绒包裹起来,这些座椅都陈旧不堪,疙疙瘩瘩,好像里面的什么东西已经在天鹅绒下面死了,变成了坐垫。到处弥漫着那头小羊的腥膻。我不是故意写下“腥膻”两个字。我不是成心把那里说得一无是处。愿上苍宽恕我。
只有一次,我问汤姆:“为什么你弟弟伊尼斯总不在家?”
她温和地看了我一眼,令我不禁吃了一惊。但是她的声音却不像眼神那般和蔼。现在回头看来,她当时可能也想尽量表示友好,以便我们有一个良好的开端。她非常瘦小,头发在前额上有个所谓的寡妇尖。穿着一身黑,小巧的黑色套裙,黑色的面料上有可疑的磨光,像神父穿的外套胳膊肘的部位。不出所料,她的脖颈上挂着一个精美的十字架。我知道,她是镇上疯人院的缝线女,而她的丈夫老汤姆是那里的裁缝。是的,是的,他们就是在那里相遇的,共用一张剪裁桌。
当然了,她还有一个叫伊尼斯的儿子,他的名字只被偶尔提到,有那么一两次,他好像从浪迹洪荒中返回,偷偷摸进家门,然后,就是昼伏夜出。在那个神秘莫测的年代里,他的存在不过是一个小谜团,所以我也没太留意。
有一次,老汤姆对我说:“她坐在窗灯下,看上去像个天使。”不知他指的是何时何地。也许是早年比较灿烂的日子。他的思维具有很大的跳跃性。他是个非常自以为是的人,也许因为他有这个资格。但这会儿,她看上去可一点都不像天使。
汤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跟他在一起,我真是见识了芸芸众生,然而,我第一次跟他的妈妈见面却是几年以后的事了。对她我当然早有所闻,他们哥儿俩聊天时经常提到她。我心里对她有个大致的印象,她身材瘦小,心爱的剪贴簿里完整记录了她儿子们的骄傲事迹,包括杰克远行的票根和文件,汤姆在《冠军报》上的舞会消息,以及,迄今为止,他在镇上针对各种时事的慷慨陈词的记录。我感觉,她和她的丈夫关系并不好,在她眼里老汤姆一无是处,无所作为。其实她才堪称一事无成的专家。尽管她自己并不这么认为。她把自己唯一的女儿从小就许给了修道院,这个名叫蒂茜的姑娘长大以后真的加入了善心姐妹会。那是一个托钵修会,成员都住在一个叫拿撒勒院的地方。她们的组织不但遍布英国各地,甚至还远及美国。不知这位母亲是否也希望她的儿子们成为神职人员,她可能以为,奉献出一个女儿已经足够为灵魂的永生上了保险。
她严厉地盯着我的腿,说道:“你没大腿。”
萝珊的自述
我说:“我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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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大腿,没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