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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井传来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来的人一定穿着鞋。神父迅速打开大门,兴冲冲地说:“这就是我的比布莉安娜!到这来,我的孩子。”
“不存在其他人的血。每一滴血都是从我们自己身上流出来的。”女巫医喃喃地说。
父亲笑了,完全赞同这番话。穆瓦纳图试图在身上画出十字,结果一阵胡扭,把手指都缠到了一起。他还称上帝为“阁下”。斑鸠在房顶的木檩上跳动,翅翼抽动着空气,犹如轻巧的鞭子。这时鲁道夫对着侧门喊道:“比布莉安娜,过来!看看谁来了!”
盆儿逐渐变红,我闻出血液中有铁锈的酸味。中士还是闭着眼睛。比布莉安娜往香油和马富拉果油里加入一撮灰烬,混合之后,涂抹在军人的伤口上。
祭坛上陈列着用老木头雕刻而成的圣像。神父摩挲着掉落的漆片,说:“木头不会死,能一直活。”
治疗结束后,女人在红袍上撕出两道口子,穿着那双粗犷的靴子,绕厅室走了一圈。她把椅子和案台踢到一边。等场地空了,她从院里抱来一堆引火的柴草,把它们放在教堂的石地板上。意大利人突然感到不对劲,大叫:
“上次大水一直淹到这儿。”神父指着木梁上的霉斑说。他笑了笑,猜出了我们沉默中若有若无的责备。“我就喜欢这样,让河流冲洗教堂。”
“这女人疯了!她要烧了教堂。”
教堂飘荡着一股霉味,墙皮渗出潮气。
比布莉安娜张开双腿,两只脚分别跨站在火焰两侧,好像在加热内脏。她徐徐举起双臂,吟唱旋律。她开始表演男性的舞步,乐声变得更加有力。她高高抬起膝盖,又用脚重重跺地。她的背挺直又弓曲,像是在经历分娩。她的手扫过地板,扬起一片尘土。突然,她从头巾里掏出一把火药,掷入火中。干笑和火药的爆裂声在火焰里噼啪作响。接着她清了清喉咙,用沙哑至极的声音说:
这些话传不到教堂外头去。但四壁之内,因为回声,中士虚弱的声音显得格外洪亮:“没了……我的手没了。”神父临时抱佛脚地安慰说:“不管白人黑人,受了伤都会来这里。此处看似是教堂,其实也是医院。”
“恶土无处不在。它撕裂喉咙,吞噬心胸,最后让整个国家都盲了眼睛。那种失明叫作‘战争’。”
等进了教堂,我给他介绍同行的人。神父和每个人都用力地握手,只有我的弟弟穆瓦纳图得到了神父的拥抱。神父最后才问候中士。热尔马诺·德·梅洛是个白人男性,还是一名军人,理应受到特殊对待。鲁道夫用力地敞开双臂,这才注意到对方无法回应。热尔马诺慌乱地摇晃着残肢,口齿不清地说:“没了……我的手没了。”
她手扶臀部,抬头挺胸,发出军令。她无疑是被亡灵附体了。从她体内出来的男性声音属于古老的战士。那个死去的军人说乔皮语,也就是我的母语。亡灵借比布莉安娜之口喊道:“求求你们,我的先祖:让我看看你们的伤口。让我看看你们被切开的血管,残碎的骨头,破裂的灵魂。你们的血和那盆里的一样,红通通的,活生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