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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布拉!”
当天,祖父特桑贾特洛决定离开海边的村庄。我们为什么远离曾经幸福的家园,这就是隐藏多年的原因。
地上的尸体仿佛是一个醉酒的神播撒的种子:四处散落,却随处可见突兀的尸山。有人挪动了尸体吗?还是他们凭着最后的群体意识,爬向同一个地方,害怕死亡撞见他们的孤独无依?
货工的主人,伟大的特桑贾特洛,浑身颤抖:他被邪术盯上了。某处不知名的锅里烹煮着他不祥的命运。
我的呼喊声再次回荡在荒凉的大地:
“现在谁也不能走!商队已经死了,永远地死去了。”
“杜布拉,我的哥哥!”
妻子的反对让祖父彻夜难眠。他睡得不好,第二天早上醒来感觉更差,特桑贾特洛看见一个货工站在家门口。他的脚下有一包象牙和兽皮。男人鞠了一躬,顺势将手摸进包裹底部。他举起货物时,发生了一件让特桑贾特洛难以描述的事情:包裹周围的地皮都随着包裹一起动了。土地像一块毛巾一样升起,一团尘土悬浮着。货工的身旁出现了一个无底深渊。男人轻而易举地将整个景观举过头顶。接着,他把世界放在了头上。这位奴隶稳稳地站在脚底凭空出现的岛上,宣判:
突然,我听见有人在回答。一位仍穿着军装的战士在我前面挣扎着呻吟。他仰躺着摔下,脸部隐藏在士兵的面具下,看起来伤得很重。他悲切地重复:
“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告诉你。我有自己的生意,这是男人的事。”
“妹妹?我在这儿,妹妹。帮帮我!”
“敌人离开后,步枪不会沉睡。我们将被现在怀里抱着的武器屠杀。”
一开始,我觉得他的声音很生疏。他伤得太重,连声音都变形了。脸上覆着的羽毛下传出他的叹息:“我在这里,妹妹!”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一个最荒诞的问题脱口而出:
“但是老婆,那些武器是用来击退敌人的。”
“杜布拉,你还活着吗?”
“老公,你得知道一件事:武器不能用来买卖。你要是接了这桩委托,我就离家出走,逃离这个村子。再也没人能见到我。”
除了自己的泪水,我没有收到任何回答。我要找的人就在那儿。或许要救他已经太晚。但至少杜布拉能在爱他的人的陪伴下回家。我想到了母亲看见我们的快乐模样,看着我们相互搀扶,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仿佛是同一个影子。
她沉默了一阵,注视着大海,其实什么也没有在看。接着,她站起来,双手叉在腰后,像是与自己的身体对抗。她万分笃定,冷静地说:
“我们走,哥哥。我帮你。”
“武器?”妻子很惊讶。
我避开他的脸。在临终者的眼睛里,我们看见自己的死亡。我碰到他的手时,一个疑问突然冒了出来。这不是哥哥的手。那位年轻人是别人,一个陌生人,他在将死之际,把我认作了亲人。我站起来,在他周围转了一圈,打算离开。这时候,奄奄一息的人低声说:
特桑贾特洛沿着海滩往家走:夜色已经降临,林间的小路危险丛生。妻子在院子里等待他,默默地听他讲述与葡萄牙人的会面。
“我知道你会来。所以我才等着……”
回家的路上,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特桑贾特洛心头:他觉得武器不会挪地方。它们总是留在今天的位置。像野草一样长了又长,没有理由,没有目的。
我努力扶他起身,搀着他一起走。我们挽着胳膊,就像新婚夫妻,朝村子走去。
“有人从洛伦索·马贵斯运到林波波河。你再从那儿运到希科莫。”
“走,哥哥。我们回家。”
“从哪儿运到哪儿?”
士兵走了几步,倒在我身上。一股血液染污了我的身体,他的手臂已完全失去气力。即便如此,我仍然重新扶起那具无力的沉重身体,艰难地往前拖,直到他再次颓然倒在最后的土地上。我跪着为他整理衣裳,仿佛面对我醉倒在家门口的哥哥。
“那好,我们来讲紧要的事:你运不运武器?”
这时,我听到了一点响动。有人来了。一开始只看到一个人形。他穿着黑色的斗篷,活像一只猛禽。再近一些,我认出那是靠偷窃战场上的破烂来谋生的可怜人。他在尸体之间跳来跳去,动作滑稽,活像秃鹫。他背着一个口袋,装满了衣服和武器。我几乎失声地哀求:
“遥远貌似提供了上千种逃跑的方式。但它是最大的监牢。没有货工敢逃跑。”
“请帮帮我!求求你!”
“什么好处?”
他看着我,仿佛我也不过是一件战争的破烂,可以塞进他那丰硕的口袋。我畏缩地退后。那人问道:
“老板们从远方来。你们唯一了解的遥远是海洋。在陆地上,遥远有很多好处。”
“你从哪儿来?我从未见过你。”
祖父用力往下拽已经缩到手肘的外套袖子,把眼镜推上鼻梁,抖落裹裙上想象中的灰尘。接着,他第一次直视欧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