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历史 (第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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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正常的事情，应该不至于很痛。”

“我不知道。”

弗雷德丽卡说：“月经。”她喜欢直言不讳。

“不结婚，你就是一个怪人。”

“你怎么了？”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可以嫁给一个大学教授，然后留在这里。”

“应该有人来管管我。我感觉快要死了。我要死了，你才来看我。”

“为什么不要真实的世界？”

“你怎么回事？我刚从丹吉尔回来，所以来看看你。碰巧你在。”

“这里就是真实的，跟任何地方一样真实。”

“我生病了。生病的时候，我喜欢把房间弄得很热，这样我才舒服。我没想到你会来。”

此时，他的手又热又干。他说：“我叔叔住在丹吉尔，我在那里住了一段日子。他知道苏伊士运河要出事，他在以色列、波斯、阿曼和埃及都有朋友。他的预测兑现了，埃及总统纳赛尔关闭了运河，卖掉了依赖海湾贸易的一大批船只，让股票市场血流成河。我叔叔休伯特有点像古时候的海盗，在丹吉尔过得风生水起。我父亲让他掌管我们家的钱，其实就是我和我姐妹们的钱。也就是说，是他在管着我们。不过，这栋房子是我的，我需要一个妻子来当家。”

奈杰尔·瑞佛像匈牙利人一样，带着外面世界的消息而来，如同穿着一件显眼的斗篷。他来的那天，弗雷德丽卡刚好痛经，卧床不起，腰以上套着孔雀蓝毛衣，下身穿着短裤，垫着垫子，蜷缩在一堆毯子下面。这种疼痛就像一把刀从腹股沟一直捅到耻骨，也像腰神经、脑神经痉挛。像往常一样，她的房间杂乱无章，到处是旧衣服、翻开的书，用过的锅碗瓢盆都没有洗。她想读书，读普鲁斯特、拉辛和柏拉图的书，书中的文字和痛感交织在一起，像维可牢牌尼龙搭扣粘在布上。她发现，暂时集中注意力还是可能做到的。有些段落之间关联密切，普鲁斯特的贝尔玛在一个绿色洞穴中表演拉辛的《费德尔》23，而弗雷德丽卡读到费德尔的血液中有太阳之火后，就去读柏拉图的洞穴之火神话。她自家的煤气烧得正旺，火花闪现，她可以感受到自己热血沸腾。书桌上方的窗户上挂着马里乌斯·莫克济盖玛做的几何鱼形装饰品，此时正不停地盘旋着。奈杰尔敲敲门，走了进来。他说：“你把房间弄得像个火炉。”

“也许你的妻子不是为了房子和你结婚。”

“你不是已经在里面了吗？你坐在我的沙发上，喝着我的酒，讨论着我的想法，这样还不算吗？再喝一杯，就赶快走，我们都忙着。”

“房子也不是我娶她的原因，我是为了自己，我知道我想要什么。”

“那么，让我进入你的圈子。”

“你想要什么？”骨头的刺痛得到了缓解，现在可以伸展自如，但还是有点抽疼。

“哦，不至于，”他亲吻了她的眉毛，“我绝对不会对你感到厌烦。你知道的，我很胆小，尤其在我的小圈子之外。”

“我想要不无聊的女人。性感，善解人意，当然是必需的，但这两点许多女人都能做到，只不过大多数女人都很无聊。”

“要是我让你感到厌烦，你可以叫我滚蛋。”

“她们可能也觉得你无聊。”

他突然放松了：“我似乎没有多少选择，是不是？我们就一起默默地坐在安德森阅览室，年复一年，时不时地探讨神学和美学……”

“有可能，这不重要。我怀疑你是否理解了我说的话。你不无聊，也不觉得我无聊。你在任何地方都能找到快乐，我说得对吗？”

“至少你会跟我讨论论文。”

在里思布莱斯福德不能。

“哦，我知道。”拉斐尔走近她。她仿佛可以看到一个瘦瘦的男人穿着干净柔软的灯芯绒夹克，闪着象牙白和金黄色的光辉，走向没药山和乳香冈，那里有丝绸和年轻的生物。他一只手放在她肩膀上：“我知道，你只想要一切。你是一个可怕的女孩，弗雷德丽卡。”

“对。原则上可以这样说。”

“拉斐尔，我不是在问……我的意思不是……我只是想……”

“我就知道。”

拉斐尔有些伤心地说：“我更喜欢马拉美梦中的幻影……”

她想说，我不会嫁给你，也不会嫁给你的房子，你别妄想。但是，他并没有叫她嫁给他，而且，在说她无聊不无聊的时候，他的态度十分鲜明地表示那只是假设。他没有叫她嫁给他。他既没有解释为什么走了这么久而且毫无音讯，也没有说明为什么他这么肯定他回来后会受到欢迎。

弗雷德丽卡说：“就我的感觉而言，有异域风情，很性感，但也很冷漠。”

他对她说：“现在你感觉好多了吧。”她温顺地点点头。确实是好多了。他建议她起来，他们一起开车去剑桥外面兜一圈，她也同意了，主要是为了坐车，感受飞驰的速度，穿越花园和世界之间的无形树篱。她觉得因为月经，他不会对她怎么样，而且，他温热的指尖让她觉得他很亲切。

他的声音在房间里荡漾。在榕树阴茎旁边，象牙白的肚子闪闪发光，荒谬而危险。弗雷德丽卡心想，我已经厌倦了爱情。对于所有矿物和繁殖能力强的动物，不存在想象的空间。你的牙齿如新剪毛的一群母羊，洗净上来，个个都有双生。她看着拉斐尔，笑了起来。

他们再次开车前往伊利，进入真实的世界。在堤坝的顶部，道路狭窄，交错纵横，沿途沼泽地的黑土都刚翻过，一潭水池闪烁着黑暗的光芒。那里的现实很单薄，平静无奇，然后他们穿过房屋破旧的村庄，路上也同样平静，接着，过了地势平坦的路口，汽车开上了混凝土道路，那条路像是被废弃的飞机跑道。这些村庄的名字，例如“柳叶”，都比村庄更美丽，更生机盎然。